65 第六十二章 相见(1 / 1)
收愈戎当干儿子的大太监名叫钱来喜,从名字上就很能看出这个人来,见钱眼开趋炎附势不过倒没有大奸大恶,关键是没这个机会啊,虽为大太监一员,上头还有总管公公压着呢,但这个来喜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大太监,将未来放到了下一代身上,比如,新收的干儿子,玉荣。
来喜身边的干儿子不少,能得到愈戎这个待遇的就单单她一个,既然要靠愈戎发达之后提携,自然不能急色了,先培养了几日感情,眼红的一群小太监牙痒痒,愈戎倒是自在,干的活最轻最少,她那干爹见她喜欢吃零食还整日整日的送糕点来,整一个伺候大爷,甚至还送些宫女搽的胭脂水粉,愈戎见了红木雕花儿的小盒,默默鄙视里面洁白的雪肤膏,摸了摸易容后的脸,光滑细腻,白嫩Q弹,没有一点毛孔,多棒的肤质,愈戎脸上的如雪胶,乃是易容美肤爱美臭显摆之人的不二选择。
培养了几日感情,愈戎眼里那个深情啊,都要让人以为她是看上她那干爹来喜想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不伦恋了,愈戎仰着小脸儿崩冰山人设,面无表情全靠眼里的戏撑,“干爹待我如亲子,干爹若有用得到荣儿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干爹一句话的事!”
来喜大太监在深宫几十年演技也不是盖得,“好儿子,真是没白疼你,干爹哪是那种为了前程让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人!干爹心里,你和亲儿子没什么两样!”倾情演出,煽情大法,虚情假意碰撞虚与委蛇,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四月初九,正是来喜当值,贴身伺候皇帝。
夜微凉,月稍弯,御花园额百花蒙着玄色轻纱收起了艳姿,宫灯朦胧,内泉水流淙淙悦耳,杨炎烨又在倾颜殿照常受了冷遇,烦闷的狠了,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这个剧情多发狗血频出的地方,假山后有异动,传出异样的响声。
不是偷情就是有什么黑暗交易,亦或是想要吸引君王注意的不知好歹的美人儿的小计策。
杨炎烨心里烦的要命,更是没有什么精力和耐性玩这些你知我知的情趣游戏,直接厉声呵斥:“谁在后面,鬼鬼祟祟!”侍卫得了命令就拔了剑,从假山后中拎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太监来,那小太监只穿着白色中衣,衣衫凌乱地摸样,要不是从中找不到其他人,都要以为他是在干一些不和谐的事情了。
杨炎烨皱皱眉,没什么闲心思,小太监身形瘦弱,可能是因为惧怕,低着头,不过却不发抖,见了他竟然还敢不跪,他又不能和一个奴才计较,随口而出,“打杀了,碍眼。”
转身就要走,来喜见这剧情怎么不对啊,赶紧补救,像是才认出那小太监一般,扯着嗓子惊喊道:“哎哟我的荣儿啊,你怎地在这后山,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这是奴才的干儿,新进宫没几天,冲撞了圣驾,陛下恕罪啊!”
那低头的小太监,也就是愈戎,慢慢抬起脸来,月光皎皎,洒在她修琢的精致的脸上,薄唇轻吐,“陛下恕罪。”她用了拟声,绝似大师兄的声音。
杨炎烨霍的转回头,见了愈戎相貌就是一呆,随即眯起来眼来,细细的端详,竟发现这个小太监样貌和他心心念的人有着八|九分相似,年龄尚小,整一个少年版的游一方。
方才听她讲话就觉得熟悉的不得了,方才这个声音的主人还与他吵了一架,往他心上泼上一瓢冷水,就说怎么会如此耳熟,结果这小太监不仅声音像,连相貌都像。
“你叫什么?”他捏着她的下巴,正正经经的官方调戏良家小太监动作,磁性的嗓音苏到耳朵怀孕。
“奴才——”她似是不习惯这个自称,顿了顿,面无表情的回:“玉荣。”
回想着大师兄表情姿态气质德行,脑瓜转的飞快,但遇到真人,还是会比较紧张,这个皇帝气场太强,目光之下仿佛无所遁形,一切伪装都被拆穿,愈戎知道,这是拼脸皮节操以及下限的时刻了。
“这个名字,起的倒是好。”一阵静默,愈戎尴尬癌都要犯了,依旧没蛋也定。
杨炎烨冰凉的手指抚摸上愈戎的眉眼,“这相貌,长得也是好。”眼神之深刻,透过愈戎看向那个怎么也捂不热的人,愈戎心想卧槽,他真的喜欢师兄这一款的冰山谪仙男啊,不枉她牺牲花容月貌为蓝颜嘤嘤嘤嘤,内心欢脱的小剧场,面上微微勾起笑,一刹那,百花齐放,满园惊艳,饶是已经将人区分开来的杨炎烨也不免一时晃神,心底叹道若是那人也这般朝他笑笑该有多好。
见愈戎第一面的时候,各种阴谋论调移层出不穷,是谁寻来的这般人,天生相似?天下哪有这般相似的容貌,他这是一点不信的,可是若是易容,他近距离看了摸了,也不像戴了人|皮|面|具,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太监就像个谜团。
愚蠢的凡人,我渺音宗的大易容术是区区人|皮|面|具比的了的么?不要对第三大人开玩耍,我家五哥研制的如雪胶就是辣么真实无瑕疵无污染!若是愈戎得知杨炎烨的心理活动,她一定会开启如此嘲讽模式。
这一夜意料之外,计划之中的相遇,两个字概括,完美,如果给这个完美打一个分数,可以打满分,愈戎斜乜了荷花池里呱呱直叫的青蛙一眼,心道,不怕本宝宝骄傲,演技好,就是那么自信,青蛙屁股朝向愈戎,呱呱两声表示不屑,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深宫里哪里来的秘密,只在于皇帝想不想遮掩罢了。
不出几日,上上下下宫女太监嫔妃贵女都知道了,有个样貌和倾颜殿那位极为相似的小太监得了盛宠,君王那叫一个怜爱有加,贴身随侍,后来竟是连看都不想让外人看了,把人安置到了离倾颜殿最为接近的玉堂殿,只是为了那小太监名字里有个玉字还是为了气气倾颜殿那位,谁也说不准,不过倾颜殿那位是君王真爱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了,到底是人不如新还是老姜辣口宫中之人也不敢妄下定论,都伸长着脖子等哪一边先沉不住气挑出点儿事儿来,再来看看站那边队伍。
倾颜殿的气氛不正常了好几日,自几天前又不知是什么缘故,杨炎烨和游一方发生争执,君王怒气冲冲的走了,他们也是见怪不怪,这都是正常现象,以往都是陛下先服软,第二天没事儿人一般又来热脸贴冷那啥啥,作为奴才不能说这些闲话,但心里都是那么想的,妥妥真爱,所以在倾颜殿里伺候的,即使只在外殿伺候,连里面主子的面都少见的奴才,脊梁骨都比其他殿里硬了好几分。
可这次陛下已经连着五日没来了,殿里伺候的奴才都慌了神,真真害怕陛下被那个狐狸精小太监勾的忘了真爱旧人,生怕因为那个长的像正主的小贱蹄子抢了宠去让陛下乐不思蜀忘了正主。
殿里能说得上话,被杨炎烨指派到游一方身边照顾的轻水姑姑就被推了出去。
轻水姑姑年有四十了,姿色平平,但胜在人老实,不乱嚼舌根子,被派到游一方身边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长得丑,让人生不起与她进行深入接触的欲望,安全。
杨炎烨为了选几个伺候游一方的真是煞费苦心,一个好看的都不会出现在倾颜殿里,免得让寂寞的囚兔吃起窝边草来。
轻水姑姑战战兢兢伺候了游一方两年,对其秉性也只是窥得一两分,还是他愿意表露出来的一两分,在她看来,这位游公子是个很好说话的主,不像其他主子一不顺心对奴才动辄责骂杖打,拿奴才出气,恃宠而骄,这位主子可是一点儿坏习惯都没有,就是不爱给皇帝面子。
轻水姑姑在这宫里那么多年岁,见得人也多,就找不到游一方这样的,据说这人是被上头那位囚禁的,在外面也是一方人物,被用了药废了武功才留得住,刚进宫那一年这位主子出了事儿,上头差点把倾颜殿给拆了,君王的真情假意她分得清,可是把人放在心尖儿上待的,开始还觉得君王倾情一人后宫不理该是那人天大的福分,可游一方的冷淡真是连她都心寒。
如果君王真的厌弃了游一方,倾颜殿里人都讨不了好,轻水姑姑也是看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虽然被推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可也不能拒绝。
她少有的进殿,几经犹豫开口道:“游公子可知,陛下这几日为何——”
游一方冷冷打断:“我知。”不就是另结新欢了么,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轻水姑姑一个大气没喘上来,“那公子您——”又是被打断,轻水姑姑一张脸都要憋到便秘。
“事到如此,也应该去看看传言里的小游公子,是何种风姿。”游一方的话不带情绪,却冷得轻水姑姑瑟缩了几下。
愈戎自那一晚勾搭上杨炎烨,整个人的小太监生涯就结束了,变成了高级太监的待遇,然后过了不到一天,他竟然又把她当成了妃子让她入主玉堂殿,绫罗绸缎,玉石珊瑚,奇珍异宝可劲的送,每天还都与她谈谈星星月亮聊人生理想,愈戎在此期间一直保持高冷的高逼格,却也谦逊有礼,虽冷但也时不时给个好脸色,她发现这个皇帝特别喜欢看她笑,要不是她始终谨记自己的职责,都要怀疑自己是专门来卖笑的。
“荣儿家中可有手足?”杨炎烨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几日虽然都宿在玉堂殿,可也只是摸一摸看一看,衣服都不脱,盖着棉被纯聊天儿啊!对愈戎这个没节操的妹子来说肉都不少一块。
愈戎正在与一只橙子奋斗,就连剥橙子的姿态都因为披上大师兄的一张面皮显得格外优雅,透明的手指甲刺入又厚又硬的橙子皮里,因为杨炎烨突然的发问手指一歪,酸涩的果汁溅进眼睛里,愈戎眨了眨眼皮,立即在眼角眨出了泪花,她泪眼朦胧的回复:“有的。”
“那荣儿可告知家兄姓——”名字未出口,杨炎烨就仿佛被愈戎泛着泪花的脸蛊惑,将要问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消了声,怔怔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勾勒了万千遍摸样的面庞,这种柔顺的模样,是永远不会再另一张相似的脸上见到的,让他一时痴了,呼吸都打在近在咫尺的脸上,轻轻地替这张脸揩去水渍,眼角眉梢变得温柔真实了几分。
不作不死为何我具有如此创新尝试的精神!
我真的没想勾引啊!大师兄信我,二哥信我!
话说我为什么在乎二哥,这是个问题。
愈戎不淡定了,睫毛颤呀颤,柔弱的小姿态啧啧啧~
“陛下好兴致。”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愈戎和杨炎烨具是一惊,双双望向声源所在,那一人如月出的鲛人,出尘脱俗,夜风吹起那人衣袍发带,墨发轻扬,此郎清绝,遗失独立。
愈戎的表情几乎要崩裂了,尼玛我草草草草草啊啊啊!大师兄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草草草草草,如此出尘决绝之汉子必是我家真仙子小龙男大师兄啊!
如此惊情时刻她竟然没有尖叫,自己都想给自己点一百五十几个赞!大师兄的妹子就是那么争气!
游一方出现的那一刻,杨炎烨的心跳都是静止的,有一种被正室抓到和小三偷情的羞耻感,满心满眼都是正牌,所以忽视了愈戎的出戏。
游一方给了愈戎一个眼神,心里暗暗惊讶竟然还真的有和他长得这般相像的少年,就连气质都像了几分,不过总感觉有些熟悉。
看到那个少年看到他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瞪大了眼睛,他的熟悉感更是强烈,不着痕迹的皱眉,宽大的袖口下拇指在掌心来回滑动,这是他在回忆事情时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