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登基(1 / 1)
花楼的游琴师是太子的人。
这个消息在勾栏瓦肆传了个遍,太子每日都要去花楼,见那传闻中神秘的游琴师,俨然一副他是他所有物的样子,晚上也不回府,太子妃不堪受辱,自请下堂,央帝大怒,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
央帝一见杨炎烨一个砚台就扔过去,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破口大骂:“你没长脑子!?为了个伶人,去冷落太子妃!你知道百姓和众官是怎么议论你的吗?!”
“不外乎说儿臣沉迷男色,不思进取,堕了皇族的威严罢了。”他躲过砚台,连头也不低,昂首直视龙颜,双目迥然有神,隐隐透出狂傲。
“你——你,你竟敢对朕如此无礼!”央帝气的一口气喘不上,翻着白眼,喉里发出嗬嗬的气音,被身边的大太监往嘴里塞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又灌了一杯水,这才缓过来。
“父皇,你老了。”杨炎烨从一开始进了御书房就没有行礼,此时站的笔直,叹道。
“这位置,坐了那么多年,也该儿臣替你坐了。”他击掌,门外的御林军鱼贯而入,恭敬的站在他身后,寒刀出鞘,指向央帝的方向。
“你这是要——逼宫!?”年老的央帝惊怒的睁大了眼,似是不敢相信,一向听话的小九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很惊讶?”他一派从容,“父皇,儿臣为了这位置,可是预谋了八年呢。”
八年前,他还不是太子,没有皇后,太子是他大皇兄,是长非嫡。
大皇子游猎之时落马身亡,过一年,又立了他四皇兄,同样遭了不测横死。
六皇子七皇子和他也得了怪病,死了,只有他一个皇子挺了过来,公主倒是无事,皇子却是除了他和胞弟之外死了个干净,像是被下了诅咒一般。
到后来就只剩下他和十皇子,央帝又向来宠他母妃良妃,就立了他当太子,但后位一直空悬,平安无事了两三年,央帝也对他表现的懂事孝顺极其满意,放了权给他,明明帝位就是他的囊中物,他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及!?
“皇位早晚是你的!你连这几天都等不了?!”央帝苍老的脸上布满怒意。
“是啊,等不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父皇你就好好当你的太上皇,若是不愿,那就只好让您驾崩了。”
“不愧是朕的儿子!够冷血!够狠!哈哈哈哈!央国,后继有人!”他竟然狂笑起来。
他知道底下几个儿子的明争暗斗,能者居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优胜劣汰,本是天地规则。
他当年也是踏着兄弟尸骨上的位,并不觉有任何不妥。
“父皇谬赞了,哪比的过父皇冷血。”杨炎烨冷着眼看着。
“从九皇子到大皇子,这条路,还不是多谢父皇成全,儿臣才走的那么顺。” 央国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夭折或者死去的皇子,一律废除身份,后面的皇子补上。
所以他成了大皇子,当了太子,他的胞弟成了二皇子,央国皇室仅存两子。
“父皇,你要选什么?当太上皇,或者去陪我三个皇兄,选个吧。”他静静的看着他叫了二十年的父皇,他已经老了,双眼混浊,两鬓发白,眼角皱纹纵横交错,皇家,没有亲情,如果不是够狠够冷,他怎么会活到最后?就连他同母的弟弟都要对付他以求取而代之,他又怎么会手软,自遇着他苦苦找寻的人,他就一刻都等不了了。
“是为了那个男人?那个琴师?所以才那么快?!”央帝问。
杨炎烨不答,默认。
“皇家没有真情!何况还是男子,你永远都别想得到你所爱的,你且记着,你永远都得不到!”到最后变成了嘶吼,那是最恶毒的诅咒。
“父皇是选了和皇兄团聚?我明白了。”
他挥挥手,身旁伺候的奴才就拿着一个药包捂上了央帝的鼻喉,他呜呜的挣扎了几声,就软软的瘫到了地上。
“父皇,走好。”他跨过央帝的尸体,轻松的找到玉玺,起草了一旨诏书,黄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太子即位,鲜红的印泥落在右下角,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御林军统领极有眼色的下跪,高声拜倒:“陛下圣安!”
御书房里跪倒一片,新帝居高临下,眼底睥睨,“起身。”
“谢陛下!”
这一日,央国新帝即位,废二皇子为庶民,以私通之罪赐死太子妃,尊良妃为皇太后。
央国的第一场雪下的纷纷扬扬,素裹银妆,新旧交替,正是庆安历一百三十年整。
魏国,皇宫,养心殿。
美人灯晕晕的暖光照得高啄檐牙峻险,衬的琉璃碧瓦冷光更甚。
传话的小太监走路都是轻轻的,小跑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这种紧要关头要是出了声惊扰了上头,小命可是不保!
徐福听了下头的传话,急忙迈着小碎步快步进了内殿,床上的魏帝气若游丝,魏华宇在一旁守着,魏帝快不行了。
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朝都上不了,太子魏华宇听政,处理的面面俱到,极为完美,朝中上下没有异议,就等魏帝一薨,假装着悲伤心里高高兴兴的迎新帝上位。
就在今晚,魏帝已是药石无医,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怕是熬不到第二日的清晨了,故而魏帝身边的总管公公徐福把魏华宇找来,见他最后一面。
魏帝露出的皮肤上是让人心惊的淤斑,密密麻麻的淤斑藏在皱起的皮下,极其可怖,已经是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了,瘦的就像枯柴一般,嶙峋的骨头陷在厚软的龙床上,死气沉沉。
他活不过今晚了。
魏华宇看着他,眼神陌生,这是曾经他当做天神无所不能的父皇啊!现在虚弱的,连个孩子都可以轻易推倒,只要两根指头,就能将他扼死。
“父皇…”他唤道,声音悠远,若来自远方,魏帝在昏迷里挣扎,费力睁开了一只眼,发出啊啊呃呃的单音,魏华宇凑近,把耳朵贴上去,想要听的真切,却怎么也听不清。
这时候徐福慌张的进来,看到魏帝清醒着就是一喜,但很快敛了下去,在这个时候高兴,真是不要脑袋了!
“陛下!”他连魏华宇都没看一眼,快步走到魏帝面前,在他耳边耳语几声,只见魏帝突然听到什么让他高兴的事,面上显出狰狞的兴奋来,激动的不能自已,口里发出怪异的笑声来,仿佛放下了什么,然后就安心的闭了眼,断了气。
“陛下——”徐福跪在龙床旁哭的声音凄惨,门外一片哀嚎,丧钟长鸣,传遍炤阳城,魏帝,驾崩了。
魏华宇尤在事外的感觉,他们的悲伤不管真假,与他无关,对他来说,不过是能正大光明坐上那个位置而已,但他希望能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在身边。
服丧三日毕,魏华宇脱下素白的孝衣,被宫娥太监换上明黄的龙袍,五爪金龙在祥云间盘旋隐匿,高贵冷傲,冕上十二串旒珠碰撞,挡住表情,一派天子威严。
群臣下拜,口呼万岁,震天的响,魏华宇坐在龙椅上,心却飘到了长门关,阿逸,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