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一别三天。
本想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想了想，楚少城还是决定先回家去换身衣服。
才进家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饭香味，英俊的脸上浮起了满满的笑意。转入厨房，西汐正在做晚饭，神情专注。
待了片刻。
西汐习惯性地拨一下额前的刘海，眼睛的余光不经意瞥见，楚少城正站在厨房门口。她看到他的眼睛，在看着她。西汐有些心虚，目光像被他吸引住，移不开半分。
终于，西汐先别过脸去。她低眉看着锅里的汤，轻轻说道：“汤快好了。过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楚少城心中一动，随即转身离开了。
西汐看着准备好的各色菜肴，突然有些泄气。
楚少城想换件衣服，打开衣柜门却顿住了。
满满当当的衣服，整理得井井有条。每一件衬衫都被仔细地熨烫过，没有一道褶皱的痕迹，就连搭配的领带，也被仔细地做好了标记。手摸上去，似乎还能感到衣服上有一丝温热，就像是刚刚才熨好挂起的。
楚少城闭了眼，想象西汐做这些事的情景，那样动人。
留恋不舍。
然而，不舍不得，不得不舍。
楚少城睁开双眼，敛去了深情，目光重新变得明亮坚毅。
晚餐丰盛，吃饭的两个人却心情各异。楚少城看起来心情很好，胃口大开，又添了一碗汤。西汐心里有事，食不知味，只慢慢吃了几口菜。
“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先吃饭，好吗？”
楚少城说了一句。西汐苦笑，只得努力专心吃饭。
吃过饭，西汐收拾完厨房出来，看到楚少城端着酒杯，席地而坐，背靠在沙发上。
西汐想了想，也拿了一个酒杯，正想倒酒，却听见他说：“你没吃什么东西，喝酒伤胃。”话语体贴。
西汐无奈，打消了借酒壮胆的念头。
楚少城微闭了双眼，像在凝神休息。他身上还是刚进门那身衣服，已经皱了也没换下，领口随意敞着。满身都是疲惫。
西汐看着他。想到这十几天里，他陪她奔走，替她安排医院的事，每天比她更累。她睡不着，几天几夜没合眼的时候，他也始终陪着。她以为，楚少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精神抖擞、坚韧有力的。原来，他也会有累极倦怠的时候。
西汐满腹的话，这时一句也说不出来。
“有什么话，直说吧。我累了，不想绕圈子。”楚少城睁开眼，看着她。
原本做好了全副武装的准备，经过深思熟虑，打算进行一次艰难谈判的西汐，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说什么呢？
问他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为母亲找来对症的专家？
谢他为她做了这许多的事，陪她走过这段痛苦的日子，为她筹谋种种？
西汐不想说这些。这样的时刻，她和他之间，不需要如此繁复的琐碎。
“这一辈子，我都会记得，你的好。”千言万语从心上走过，只留下这一句。
楚少城眉目一动，眸光变深。
四目相对。一片无垠的深海，映着那清清浅浅的湖水，灵犀相通。
良久，楚少城说：“决定好了？要走？”
“是。你说得对，让妈妈换一个环境。等她病好了，如果想回来，我们，我们再回来。”说到“我们”，西汐有些迟疑。楚少城默默念着这两个字。
他点点头：“既然决定了。我会帮你安排好。”
“想去哪里？加拿大可以吗？那边清静……”
“出境的事让慕名去办，你把证件备齐就行了。”
“可能时间会有点紧，有什么事要办的你尽快去吧，医院这边我会照看着。”
“去了那边，你也可以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西汐安静地听他说了半响。说了这许多话，却没有一句是他提的要求，或者交换条件。
楚少城看西汐只是发愣的听着，打住了话语。
“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什么？”
“你说过，任何人都可以用他拥有的东西，来换取他所需要的。我想要的，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不知道能用什么来换？”
楚少城皱眉，看了看酒杯，喃喃自语，像在问自己：“我要什么，我要你拿什么来换？”
西汐等待着答案。
一瞬间，酒杯倾倒，火红的液体肆意流散，楚少城起身，攫住她的唇，抱紧她的腰，把她带倒在地毯上。霸道的吮吻，酒香醇厚，与男人的气息交织成细密的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身下是平软的毯子，身上是冲动的男人，久违的熟悉感。衣衫半褪，几乎窒息。西汐准备着承受他汹涌的狂热。交缠的双唇忽地松开了，他不知餍足的吻往下游移，在她的锁骨处徜徉徘徊，流连不止。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亲近了。西汐混沌的思绪竟然开始想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太瘦了，养胖点才好……”他边吻着边说话，西汐听不清，只能感到他的唇温润错落地擦过皮肤的酥麻感。
就这样缠绵了不知道多少时候。
楚少城终于抬起头，满意地看着她旖旎的风情，轻抚她艳红的脸颊，沉声说：“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在哪里，不管为了什么事，不准你再为了钱，应许别的男人。”
“你是要，我的一辈子？”西汐有些无措，迷蒙间只想到了这个问句。
“不是。”
不是？不准再应许别的男人。难道不是因为已经应许了他，要把这辈子都应许给他吗？
“我要的是，你拥有自由和快乐。”
怔愣了片刻，西汐的眼泪一下子落到了地毯上。
楚少城把她抱坐起来，搂在怀里，手轻轻地拍她的后背，身体也轻轻地摇晃着，想要给她安慰。
“好汐儿，别哭。不哭不哭，我不说了。”
西汐仰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你跟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如果你能让我拥有自由和快乐，那么，应许你一辈子又何妨呢？
跟王子轩比，也不一样吗？楚少城差点脱口而出。可是，这美好的夜，他不愿辜负。他笑了笑：“我长得最帅？”
西汐也笑了，是被他的明亮的笑容传染的。
“原来，跟女人的嫉妒心一样，男人的自尊心也是这么不可理喻。”
楚少城佯装生气：“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说完自己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西汐目不转睛看着他几分懊恼几分愉悦的表情。
在“清风”第一次见面，迫不得已做他的女人，大雨中被他抱起，高楼顶上被他拽下，晚宴上他当众表白，医院里他奔忙不停，一幕幕在西汐的脑海里飞掠过。这一路走来，他温柔相待，坦然相交。
这样的恩情，这样的男人，应许他一辈子，就算是替代他心中那个“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那个人，你还能找到她吗？”
听到西汐的问话，楚少城嬉笑的神情蓦然隐去了。
“她？我不知道。也许就算找到了，她也不一定愿意和我在一起吧。”
他落寞的神色，让西汐想起他曾经也用这样的语气说过，我只是想要有个人陪着我。
“等妈妈的病情好转了，我会再回来。”西汐犹豫着，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如果那时候你的身边没有别人，我陪你一起等她。”
楚少城的眼中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耀眼夺目，但只一瞬，又被沉郁黯淡掩了去。
他的声音暗沉冷寂：“我不需要你的舍身报答。”
西汐感受到他拒人千里的冷傲，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舍身报答？是，也不是。
楚少城看了看西汐挣扎不安的表情，语气还是软了下来：“现在，我还是你的男人。我说过，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可是这次，我不能送你过去。”
“嗯。”
“过去以后，新的生活总会有难处。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管发生什么事，记住有我在。”
“嗯。”
“记住了，不准再应许别的男人……”
“不准我应许别人，也不让我陪着你，你要我怎么做？”西汐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她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在折磨她。
“我是说，不能为了什么事，为了钱，就委屈自己，随便把自己交给别人……”一时失言，只能补救。
“为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我长得像‘她’？”西汐失声喊出来。
“不是！”楚少城大声喝了一句。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言语相激之后，两个人都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你当我自尊心作祟也好，当我多情也罢。随你。”
楚少城气闷地丢下两句话，甩手进了卧房。
西汐独自留在客厅里，看着酒杯了淌出的红酒，发呆。
多情？
是谁在专一等候？又是谁在多情给予？
夜色朗朗，照不清眼前人的心怀。
和风乍起，吹乱曾经的清澈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