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番外之 除夕夜盼游子归（三）（1 / 1）
那个女子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的一瞬间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开始哭喊道：“放开我！”
“你还敢叫我姐！”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还有什么脸面见娘亲和蕾姐……你说啊……”
她一边哭一边吼，拼了命地用手攻击莫雨，莫雨却始终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发泄完，眼里满是自责和心疼。
说到最后，那女子忍不住用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枫姐……对不起……对不起……”莫雨紧紧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虽然这两个字在这个时候说出口实在是过于苍白无力，但他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些什么。
莫雨有两个姐姐。
大姐莫蕾，在他发狂的那天死在了他掌下。
二姐莫枫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就失踪了。
事后他派人寻觅过莫枫的下落，却始终无果。
他本以为自己早就没有心了，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只住进了一个毛毛。
可当他看到莫枫出现的时候，心里有一块地方钝钝的痛起来。
莫枫渐渐平静下来，推开莫雨拉开了距离，垂着眼睛没有看他。
因为她不知道她该怎样去面对莫雨。
这个人，是她疼了很多年的弟弟。她曾经想过要不顾一切杀了她替莫家上下数十口人报仇，但是手刃至亲的事她若是做了，又和莫雨有什么分别呢。
“为什么？”
她声音还在发涩。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乖巧的弟弟会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我……”莫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该怎么说？
说他中了蛊毒失去意识？
可数十口人始终是死在他手上的，这份罪孽他只能生受！
一旁的穆玄英上来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悄悄握紧了他的手，转头对莫枫道：“他开不了口，我便替他说。”
“毛毛！”莫雨一副不想让他说的样子，穆玄英却视而不见。
“无论如何，总要告诉她真相。”穆玄英捏了捏莫雨的手，像是安抚，“莫家和肖家结下世仇，肖药儿莫雨哥上下了蛊毒，蛊毒发作的时候他会失去意识疯狂杀戮。”
“他不愿解释，是因为无论如何莫家人都是死在他手上的，他难辞其咎。”
“但他那时候只有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在得知真相的时候有多痛苦……”
“够了，别说了。”莫雨打断了穆玄英的话，他松开手走到莫枫面前，双膝跪地，道：“枫姐，是我对不起莫家，不配做莫家人，你现在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
莫枫看着莫雨，身侧的手握紧又放开，她突然觉得很累。
这些年来，她隐姓埋名，在山庄里装神弄鬼吓跑了所有垂涎这片土地的人。她不想让这里落入别人手中，哪怕这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执着，守着这日渐荒芜的老宅，一守就是二十年。
她恨莫雨么？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恨的。这些年来，她一刻也没有忘记搜集关于莫雨的消息，想着终有一天能亲手杀了他。直到不久前听说他死了。莫枫以为她会觉得畅快，觉得解脱，但事实上却并没有。
得知消息的那天她彻夜未眠，心里空落落的，还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莫雨小时候的样子。也就是等人死了她才发现，其实对这个弟弟，她根本就恨不起来。
“你走吧。”莫枫视线依旧看着别处，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莫雨。
“家母生前只有两个女儿，并无男丁。”
莫雨愣住了，她抬头试图看清楚莫枫的眼睛，可那双眼却始终看着别处逃避着他。
“如此……也好……”莫雨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出了芙蓉山庄，再没有回头看莫枫一眼。当他迈出大门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全身失去了力气，好在穆玄英眼疾手快揽住了他，他才没有跌倒在地。
“莫雨哥……”穆玄英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或许他不该让莫雨再回到这里，不但把旧伤疤揭开来还要再划上一刀弄的鲜血淋漓。
“我没事。”莫雨定了定神，拍拍穆玄英放在他腰际的手。
“慢着。难得来一趟，你不给这山庄的主人上柱香么？”女子清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毛莫二人不由得愣住了。
转头看到莫枫站在山庄门口，眼睛瞥向别处也不看他们。
这人这别扭的性子，过了二十年竟还是没怎么变。
莫雨突然一扫先前的阴霾，带着几分惊喜的看着莫枫，连眼底都带着笑。
莫枫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她不敢直视莫雨的眼睛，并不代表余光没有看他。
莫雨那副情态，竟让她有种想要上去揉揉他头发的冲动。
这个弟弟，不管外面传的他多冷血狠毒，本质却依旧是美好的。
念头刚刚从脑袋里晃过，便让莫枫呸了下去。
只是大过年的，难得有人来，抓过来上个香也算是给家里人添点香火。
毕竟这二十年来，除了一开始来做做样子的那些和莫家交好的武林世家之外，也只有自己在这续着香火。
但是为什么看到跪在娘亲坟前的莫雨她会觉得眼睛好痒，好想哭。
耳畔听得一声叹息，一双手轻柔的拭去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涌出来的眼泪，柔声道：“你一个人若是过得不好，就跟我们走罢，庄里雇几个人来打理便是。”
“免了，”心里虽然感动得要死，面上却把莫雨的手甩开，眼睛撇到别处，“非亲非故，没必要跟我在这献殷勤。”
口是心非。
莫雨看莫枫的反应，暗自笑开了花。
自己这个姐姐的性子他算是摸的八九不离十了，当下笑笑也没多说什么，次日便把她的东西全部打包扔上了马车。
他和穆玄英原本是骑马来的，现下多了一个人，便索性雇了辆马车。
“你你你！”莫枫被莫雨塞上马车之后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
她面纱已经除掉，一双和莫雨相似的凤目此时因为生气瞪得圆圆的，让毛莫二人不由得怀疑这和昨天那个埋在莫雨怀里哭的女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莫雨伸手握了握她那只指着他的手，看莫枫像是被烫到一样把手缩回去，不由得失笑。
“枫姐，这些年苦了你了。”他定定的看着莫枫，眼里带着几分郑重。
莫枫看着他那双眼睛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酸涩得要命。
感觉到眼泪又要抑制不住了，莫枫连忙把头往旁边一撇，撇了撇嘴憋出了一句。
“谁是你姐！”
莫雨抑制不住大笑出声，笑的身子直往后仰，撞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穆玄英顺势搂住他的腰，微微低头把自己的下巴垫在他肩上。
动作亲密，也不怕这有第三个人在。
再说了，他俩的这档子事，全天下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只是这边莫枫看到这两人毫无遮掩的亲密姿态，只后悔昨天那混小子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一掌毙了他。
受不了了，简直要闪瞎她的眼！
两个大男人腻歪成这样，这特么叫她一个年近三十了还没嫁出去的女人怎么活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地为日后发光发热的生活默哀了片刻。
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居然还蹭了蹭对方的鼻尖。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
“枫姐我错了！”
“哎呦枫姐别打了！”
“枫姐！！！！”
马车在官道上歪歪扭扭的走着，朝着杭州的方向驶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