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三章 项链（1 / 1）
说了‘我还会来的’但一连过了七日那个叫做零的男生也没有再来过。一直到张乐天说破，楚淮才惊异的发现为什么自己会对那句随意的客套铭记在心，竟然日日期待他如言的到来。
伦敦的日光从来不会多停留，就如闹脾气的小孩说走就走说来就来，给他一个棒棒糖就能开心一整天，如果不小心掉在地上就会立刻变脸紧接着开始嚎啕大哭，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以怎样一副面孔出现在你面前。以至于伦敦的天气预报员成了最容易失业的岗位，就是女王大人也摇头表示认命吧。老天要和你玩，区区人类又有什么办法呢。
零再次出现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距离零上次光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楚淮照例牵着Blue晃荡了一圈来到店里，给Blue喂完食便自己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喝咖啡吃吐司，楚淮本以为零就如张乐天说的那样只是随口客套一下，所以当零忽然坐到对面沙发上的时候楚淮吓了一大跳，差点把口中的咖啡喷出来。
“不介意我坐下吧？”零笑眯眯地看着楚淮窘迫的样子随口道。
楚淮心道你都已经坐下了还问我干什么，但面子上还是露出一个官方的微笑道：“不介意。”
零笑了笑脱掉羽绒外套放在一边，往前微倾靠近了楚淮道：“我可以点一份和你一样的早餐么？”
楚淮略微一怔解释道：“我们这里不提供餐点。”
零却不以为意：“一杯黑咖和两片吐司而已。”
楚淮还想拒绝，抬眼看到零笑意盈盈的嘴角忽然觉他说得也没错面包咖啡值不了几个钱，待会儿要是他买了东西也不算亏，圣诞节一过完生意就不怎么好了，不能放过这只肥羊。心里这样想着楚淮便起身去泡咖啡了。
坐在沙发上可以看到里面茶水间的楚淮，从楚淮起身那一刻起零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楚淮，一直到楚淮端了咖啡和吐司过来零都毫不避讳地盯着他。楚淮不是木头人，被这么一个大活人盯着，那目光比射线差不了多少，索性抬起眼眸迎上那灼灼的目光。
零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棒球服，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绵柔质地的驼色T恤衫，T恤衫的领子比较低可以看到漂亮的锁骨。他亚麻色的短发有些长了低头的时候会有些挡眼睛，比那日阳光爽朗的模样多了几分成人的性感。
‘性感？’为什么会用这种词来形容他？
楚淮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烫，慌乱地别开眼眸把咖啡和吐司摆在他面前假装随意地问道：“我衣服穿得很奇怪吗？”
零这才移开目光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不，衣服很合衬，是你很好看。”
楚淮身子僵了一下随后嗤笑道：“别用那种形容女孩子的词语形容我。”心道这人是汉语没学好吗，分明说得那么流利。
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开口道：“我可是有汉语言学学士学位的哦。”顿了顿零接着说：“真心话。”
不知道为什么楚淮忽然有些紧张，平日里的圆滑处事的手段全没了，他低着头道：“是…是吗。”
“你很紧张？”零忽然说，右耳的面具耳钉在温黄的光下一闪一闪。
“没，没有……”楚淮提起头就看见零清澈如水的目光，一个不注意手中的咖啡洒了出来。
零低笑着说：“还说不紧张，咖啡都洒出来了。”说着顺手拿起手边的纸巾起身替楚淮擦拭洒在衣襟上的咖啡。
距离猛然拉近，楚淮低下窘迫的脸慌张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好。”零点点头，坐回自己的座位。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不知道零是如何感觉，楚淮有些尴尬，手脚都变得不自如起来。等到零品完咖啡，吃掉吐司，便起身象征性的在店里逛了一圈，扭头看了一眼楚淮道：“我走了，明天再来。”说着走到门边摸了摸Blue的脑袋似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Blue么，这么可爱应该叫Orange才对。”
还没等楚淮反应过来零就已经推门离开了，等到门上的铃铛停下响动楚淮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音乐盒还没有还回来的事。
他明天会来吗？楚淮怔怔地想。
但事实证明，他不仅会来，而且是天天都来。
当楚淮的欢迎词从‘你来了’变成‘你怎么又来了’之后，就彻底对这个人失去了耐心。
就比如此时此刻楚淮非常无奈地看着对面沙发上的人顶着一张死小孩的脸，一口一口悠悠地品着楚淮泡的咖啡，心里就有种想掐死这个人的冲动。
这已经是零连续第十天来My Fair Lady了，而且每天都是早上刚开店准时进门，每次只看不买，蹭、吃、蹭、喝！
“拜托！不要这么怨气冲天地看着我好不好。”零终于感受到了楚淮那边的低气压。
楚淮摆出一副要轰人的姿态道：“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但他的语气依然很温柔。
零瞥了他一眼道：“谁说我没事，这不还喝着咖啡呢。”
要忍住，一定要忍住，顾客就是上帝，顾客就是上帝！楚淮心中一串字幕缓缓飘过勉强抑制住了内心的愤怒。
“我说，这已经是第十天了。我给你说过了，音乐盒还在警察那儿，等还回来我一定给你打电话，不不不……”楚淮感觉自己都气糊涂了：“要我说多少遍，这个音乐盒不能卖……”
“哦？”零放下咖啡杯似乎来了兴致：“‘不能’卖，而不是你‘不想’卖？”
“什么意思？”楚淮一脸莫名其妙。
“你的意思是其实你自己对这个音乐盒无所谓，但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或许是道义或许是……”零一脸‘你懂得’的表情。
“你在胡说什么啊？喝完咖啡赶紧走人！”
零皱了皱眉，嘟起嘴气鼓鼓道：“怎么了，才十天就要赶人了，是谁连续十五天眼巴巴地等着我来啊？”
“哈？谁眼巴巴等你了？”嘴上虽然不承认，但楚淮的心脏却不听使唤地猛跳了几下。几秒之后楚淮猛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别人牵动情绪。
到底是社会人士，很快楚淮就平静下来，放缓了语调道：“如果您要买东西就趁早买吧，如果小店没有您看上眼的就另寻他家，不然浪费了您的时间就得不偿失了。”
零盯着楚淮表情认真，他歪头想了一两秒忽然站起来道：“我今天确实需要买件东西。”说着就走到展架间探头探脑的浏览着。
“送人还是自己收藏？”楚淮立刻跟上去十分专业地询问。
“送人。”零答道。
楚淮微微一愣试探地问道：“是给女朋友买礼物？”
零一边看着店里的工艺品一边缓缓道：“给恋人买，有什么推荐？”
心里似乎钻进了一直小老鼠，痒痒的骚动着仿佛有种奇怪的感情正在发酵。楚淮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动作很轻一个简单的微笑就掩盖了过去。但这一幕依旧落在了零的眸子里然后轻轻扬起了嘴角。
楚淮随着零的步伐一一介绍：“女孩子的话一般比较喜欢这款BJD，做工精巧，而且细节处理堪称完美……”
说到这里楚淮忽然被零抬手打断，然后见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不不，是Boy……”
楚淮猛地顿住，随即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大男生，英俊挺拔，温暖阳光，笑起来还略带一点邪气，简直就是众多少女恋慕的完美对象，实在看不出这人哪里Gay了。不过说到底楚淮对零的了解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几乎为零，既然他那么说了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得压下心里的疑虑笑着点头表示理解，转身引他朝另一边的展架走去。
“你也看到我店铺的名字了，说实话，我这里没什么男生喜欢的东西，只有这么几件……”楚淮拿出几件小物件摆在桌上，示意让零自己选。
零摸了摸下巴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你喜欢哪一件？”零忽然转向楚淮问。
楚淮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伸手拿起最边上的一对造型简单的男士指环递给零。
“这个未免有些太俗气了。”
楚淮却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这可不是普通的对戒，工匠师父制作的时候耍了点小心思。”说着把一对指环像变魔术一样在某个点上轻轻一碰指环就套在了一起。
零恍然，露出赞赏的笑容伸手接过这对指环点点头：“很有创意，我喜欢。”零盯着指环就像是在观赏一个百年难遇珍宝，忽然他眉梢一挑伸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然后把链子穿过套在一起的两枚指环。
楚淮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零抖了抖手中的‘组合项链’一脸得意：“就是这个意思啊，普天之下独一无二。”
楚淮笑了笑说：“那就是要这对戒指了是吧，我去开票。”
“等等。”
还没来得及回头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紧接着就感受身后近在咫尺的呼吸。
“这条项链送你。”零在楚淮的耳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