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第一五一章(1 / 1)
祭台上下,所有人都屏息静待,不管是因心怀鬼胎本就心虚的四位尚书大人,还是不明所以的一众围观大臣,视线都聚焦在那块明黄色的面纱上,仿佛想将那块面纱看穿一般,由于过于专注,而没有注意到他们当中有一人的淡定显得尤为突兀……
然而,就连挑起这一切的工部尚书,都以为台上那人会毫不犹豫地揭开面纱之际,那人却只是向身旁的郑高招了招手,低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淡定自若地恢复原来的站姿,无视一众炙热的视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好看的:。
“传陛下口谕,朕本乃九五之尊,身份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过去是念在逆犯庆国公多年协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方破例答应他的无礼要求,如今台下诸位大人,请问是有开国之功,还是有协政之劳?有何资格让朕再次破例?若是仅仅凭尚书之职,别忘了这位置本就是朕抬举的,要将诸位拉下马,还需要诸位点头不成?”
郑高此言一出,台下四位尚书不由心中一颤,虽然此话由一名阉人口中道出,气势无端少了好几分,可那专属于上位者的霸气,确实压得几人气都不敢大喘,唯独工部尚书仍心存侥幸,期盼这一切不过是定阳侯看穿他们的阴谋后不下的一步棋,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定阳侯会有后招,毕竟那可是能和庆国公斗了好几十年的人,又怎会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而自乱阵脚?只不过皇帝不在宫中,再多的招式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花架子罢了,但是,前提是皇帝真的不在宫中……
工部尚书眼神凌厉地盯着那块明黄色的纱布,斯条慢理地回道:“陛下此言差矣,在场谁也没有质疑这天下不是萧家的天下,只是近日陛下的行为实在不像是一国之君该做的,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却放任这天下不管不顾,在紫宸殿闭门不出,臣以为真正的陛下是不会做出此等不负责任之举的,所以才会有所怀疑,如今国将不国,百姓人心惶惶,臣也并非代表臣本人,而是代表天下人来问陛下这一句:您真的是老天选中的那位陛下吗?”
工部尚书此语可谓是说得滴水不漏,此时此刻他也不再一口咬定台上之人并非真皇帝,而是反指这人近日所作所为难当天子之名,如此一来,台上之人若是假的,倒是显得他有先见之明,一语道破天机,若台上之人真是皇帝陛下,他的指责也不见得有错,到时候陛下若是再怪罪,倒有恼羞成怒之嫌了。
定阳侯眼神意味不明地盯着工部尚书,他和这人共事也有十几年了,在他的印象中,这人平日也就有点小聪明,知道左右逢源,然后办好自己的事罢了,没想到竟藏得如此之深!若不是他这次遵循陛下懿旨,佯装不堪重负,让这群小人以为有了可乘之机,还引不住这只豺狼来!
定阳侯的眼神肆无忌惮,工部尚书又怎会无所觉?只不过定阳侯这般反应,让他更加认定对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适才因为定阳侯的自信而提起的心,这才稍稍落回原地。
“侯爷,你这般看着在下是何故?难道在下说的不对吗?若陛下真的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理应认同在下的话,若都到这份上了,陛下还是不愿意以真颜示人,那臣就不得不怀疑……”
“左爱卿不得不怀疑什么?不得不怀疑朕的真假?不得不怀疑朕是不是真病?还是不得不怀疑朕是否有资格当这皇上啊?!”一声怒吼断了工部尚书的话,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台上之人一把扯下了戴在后台的斗笠,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又绝艳得不似男子的面容,不是他们熟悉的皇帝陛下又是何人?!
“陛下息怒!”不知是谁带了个头,被这突生变故吓得愣神的一众大臣,陆续回过神来,纷纷跪下,就连那三位出列的尚书,也是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唯独工部尚书,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首的那张阴沉的脸,嘴里低喃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萧煜宸心中那股窝囊气憋得够久的了,如今看到工部尚书这番模样,更是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不知左大人是觉得什么不可能?觉得朕不可能站在这?看来你对你们那些人还真是自信,觉得他们真的有那个本事将整个京城都控制住?”
工部尚书闻言一惊,感情这个狗皇帝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之前少主子让他提防狗皇帝,他还不以为然,他自问在朝为官多年,对这位皇帝的为人已是十分了解了,毕竟一个人伪装一两个月甚至一年都还可以,要伪装一二十年,那基本是没几个能够做到的呀!可如今看来,这个狗皇帝竟是有这等耐力,真的做到了?!
萧煜宸将工部尚书脸上的震惊看在眼里,心底忍不住冷笑,他虽然早想到那三番四次想取他性命之人,在朝中肯定会安插了钉子,所以才会在临走前叮嘱定阳侯示弱引蛇出洞,可却没想到,引出来的这条大蛇,竟还是一品尚书?,其他书友正在看:文壕!若不是他们过于轻敌,再潜伏些时日,怕是他真的要遭这些人的毒手了!
“左大人,适才你不还很好口才,滔滔不绝的吗?怎么?如今终于让你如愿见到朕的真容了,反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需不需要朕提醒一下你,你是怎么与敌国勾结,通番卖国的吗?!”
工部尚书心中一颤,萧煜宸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方今晚就是有备而来,等着他上钩的呀!一想到这,工部尚书忍不住苦笑道:“哈哈,此言差矣,在下本非大越人,又何来通番卖国之说呢?”
工部尚书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就连跪在他身边的三位尚书大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此人一般!至于萧煜宸,可就淡定多了,不以为然地笑道:“哦?终于肯承认自己是楼兰人了?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抛弃家人抛弃姓氏的亡命之徒,心中早已没有国没有家了呢?”
听到萧煜宸的话,工部尚书面上强装镇定,可紧握的双拳却揭示了他那愤怒的心情,然而尽管如此,他嘴上仍克制地压抑道:“陛下说笑了,若不是为了家国,谁又愿意隐姓埋名背井离乡?就算是大越,难道就没有在他国安插细作的时候?只不过你们的细作还未被发现罢了,又何必以五十步笑百步呢?”
此时此刻都不忘维护国家尊严,暗讽他们大越也不过是一丘之貉,萧煜宸真是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人,话说往日还未知其身份之事,萧煜宸对这位工部尚书也是有几分欣赏的,毕竟要在一群趋炎附势之徒里,找到那么几个真正办实事的人并非易事,何况对方是真的有本事的,只是可惜了,可惜他们终究不可能是一路人……
“或许你说得对,在安插细作这点上,任何国家都没有笑话别人的资格,只是咱们大越不会将所有筹码压在一名细作身上,所以这场博弈,注定咱们大越才是赢家。”
工部尚书闻言,忍不住嗤笑道:“陛下凭什么认为咱们楼兰,就会将所有筹码都压在在下身上呢?”
工部尚书本以为自己的话会让对方大吃一惊的,却没想到萧煜宸仍是云淡风轻地浅笑着,似乎没听懂他暗中之意。正在工部尚书百思不得其解之事,“轰!”的一声巨响,震得工部尚书心神俱震,扭头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片火光冲天,将暗黑的夜幕照得通明。
“如果左大人所说的筹码,是那些分布在京城各个角落伺机而动的逆贼和那一大批黑火,那朕可以很肯定地通知左大人,他们貌似刚刚在城郊接头了。”
工部尚书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煜宸,看着对方那张笑得愈发张扬的脸,只想伸手将其撕裂,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机会了,只能期盼计划今晚到达的援兵,能够成功攻城,黄泉路上能等到这个狗皇帝,他早走一步又有何妨?
或许是工部尚书那副英勇就义的架势过于明显,萧煜宸大概能猜到他心中所想,突然恶趣味横生,忍不住补一刀:“若左大人还想等远道而来的家乡人,恐怕朕又要让左大人失望了,此时的楼兰正处在越、晋两国的夹击中,怕是自身难保,无暇顾及其他了。”
“不可能!晋国和我国向来相安无事,怎会……这不可能的!”在接二连三的刺激下,工部尚书戴在脸上的那副面具终于龟裂了,宛若天塌下来般,双目无神,彷然无措。
萧煜宸顿时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挥了挥手道:“将左大人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是。”站在萧煜宸身后的侍卫应声出列,将工部尚书压了下去,而工部尚书似乎还未从击中回过神来,任由两名侍卫将自己押走,并没有丝毫反抗。
知道彻底看不见工部尚书的身影,萧煜宸才无奈地叹道:“好了,剩下那些,是你们自己站出来,还是要朕给你们一个个点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