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六章(1 / 1)
当日,就有许多心思缜密对皇后将骆昭媛一事上心的妃嫔得到消息,次日请安时,连消息不太灵通的妃嫔都知道了皇上直接越过皇后娘娘免了骆昭媛请安之事,一时间,后宫沸腾了。
以往皇上除了对阮德妃特别厚待外,对待后宫其他妃嫔不管是位份高低都是一视同仁的,谁都有侍寝的机会,前段时间皇上不知为何一改平日作风,极少踏足后宫,仅有的几次都是宿在虞贵妃那,已是让后宫怨声四起了,只不过碍于虞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和手段,才不敢多言。
可如今,竟然连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骆昭媛都来凑热闹,让皇上为了她不惜得罪皇后,后宫一众妃嫔顿时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跑到绫绮殿去,膈应对方几句也好,可惜就连这么口上占占便宜也不能如愿,人家皇上可是说了,骆昭媛要精心修养,不便见客,让绫绮殿的主人梅贤妃多多照看,不要让闲杂人等惊扰了骆昭媛。
且不说最近皇上的改变让她们都不敢违背皇上意思,就是她们有那个信心能哄得皇上让她们去“探望”骆昭媛,她们也不想顶着梅贤妃那张冰块脸去绫绮殿啊!梅贤妃可是后宫唯一的一个冰美人,性子冰冷高傲,一个眼神都能把人冻死,后宫妃嫔对她总是有种莫名的畏惧,偏偏皇上就吃她这一套,想当年皇上可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人强行抢回宫的,还因为此事在民间嫌弃轩然大波,让一众妃嫔对皇上的审美观很是费解。
不管怎样,骆昭媛还是因此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安心在绫绮殿“养病”,而谭太医遵循皇上懿旨,每日都到绫绮殿为骆昭媛请脉,这日是第一天,谭太医早早就到了绫绮殿,梅贤妃还在皇后那请安未归,守在殿门的宫女知道是皇上的旨意,也没多加阻饶,进去给骆昭媛传话,不过片刻骆昭媛身边的大宫女喜儿便跟着那守门宫女走了出来。
“谭太医随奴婢来吧,咱们娘娘已经恭候多时了。”
谭太医点了点头,跟在喜儿身后踏入绫绮殿,朝骆昭媛居住的偏殿走去。
路上两人并没有任何交流,或许是为了避嫌,谭太医还刻意落后喜儿五步,不紧不慢地走着,绫绮殿的殿门离偏殿本就不远,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偏殿门口。
喜儿轻轻敲了敲房门,恭敬道:“回禀娘娘,谭太医来了。”
“谭太医请进吧。”屋内传出温润的女声,一听便知是骆昭媛。
喜儿闻言,将门打开,而后侧身站到一旁,对着谭太医低头恭敬道:“太医请。”
谭太医点了点头,推门跨进偏殿内,喜儿见谭太医进了殿内,方又将门合上,然后站在一旁候着。
殿内,侍候的宫人们都不知道到哪去了?唯有那个正在等候太医问诊的娇美“病人”坐在上首,可那红润的脸色,粉嫩的双唇,哪有半点病态?谭太医却丝毫不觉奇怪,面色如常地对着这女子恭敬地行了一礼:“微臣见过昭媛娘娘。”
“谭太医不必多礼,太医院事多,还要劳烦您每日过来为本宫请脉,本宫已觉不安了,如今也不必多礼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是。”谭太医起身应道,提着药箱走到骆昭媛身侧,如昨日一般,将白色绢布盖在骆昭媛的纤纤素手上,手指轻轻搭在上面,表情依旧认真严肃,嘴上却说着与他的表情极其不符的话:“昨日那昏君派人来太医院请人去给昭媛娘娘看病,臣便知事情有异,娘娘定是十分不安,所以自动请缨过来了,可惜还是让娘娘受惊了,娘娘可知道当时臣看到娘娘那苍白的脸色心有多疼?恨不得当时就将娘娘抱进怀里好好宽慰一番。”
谭太医说着说着,本是轻轻搭在手腕上的手已是缓缓落下,附在那只纤细的素手上,而那只素手的主人已经羞红了脸颊,低声嗔怪道:“你就知道哄我开心。”
“娘娘怎能怀疑臣的一片真心呢?为了您和咱们的孩子,就是让臣赴汤蹈火,臣也是在所不辞啊。”
看着那张严肃的脸,听着那些暖心的话,骆昭媛因为经过昨日那一吓而升起的点点后悔也荡然无存了,有君如此,何其有幸?可是想起皇后娘娘的种种异样,一双黛眉还是忍不住皱起,不由地担心道:“可是避过这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的,毕竟我的肚子过些时日便会见长,瞒不了多久了,何况皇后娘娘可能已经知道此事了。”
谭太医脸上的表情一滞,惊讶道:“什么?你说皇后已经知道此事?”若只是肚子见长的问题他倒不担心,反而正合他意,可是若皇后已经得知此事却是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计划,如果皇后和那昏君说了此事,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骆昭媛并不知道身边的情郎在忧心什么,只当他是在担心自己,心中一暖,柔声笑道:“谭郎不必担心,即使事情真的败露,也只当是我命该如此罢了,此事终究是我做得不对,即使陛下和皇后娘娘要怪罪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不管怎样,我绝对不会将这孩子父亲是谁一事说出来的。”
对上骆昭媛那柔情似水的目光,谭太医心中微颤,一种陌生的情绪一闪而过,让他根本来不及抓住,但他很快就抛开了心中的杂念,也不想去弄清楚这情绪意味着什么,对于他而言,他只需要有对那昏君的恨意就够了,其他的情绪早就被他家人的死给带走了。
定了定神,谭太医拉着骆昭媛的手,怜惜道:“臣又怎会忍心看着娘娘和孩子去送死而不顾呢?此事说到底还是因为臣控制不住对娘娘的爱慕所致,若陛下真的要怪罪,定当与娘娘共赴黄泉,即使生不能同寝,也求死能同穴。”
骆昭媛听到情郎如此深情的告白又怎能不动容,眼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抬手轻描着眼前轮廓分明的容颜,哽咽道:“可……可是你让我怎么忍心……若是没有遇到你,我也只能在这后宫之中虚度一生,是你让我知道原来人生是可以如此多姿多彩的,认识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即使是死也无怨无悔。”
谭太医真的被骆昭媛的话给震撼住了,他从不知道自己在这女子的心中如此重要,一开始也不过是看她久居深宫郁郁不得志,想着利用起来会更简单,却没想到对方会用情如此之深,想到若是按他的计划骆昭媛会落得什么下场,他的心竟如被万蚁侵蚀般疼痛,这种痛也就只有在他家人离世那年才有过,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到那般让自己心痛之事了,没想到如石头一般坚硬了多年的一颗心如今竟会因为一个女子又活了起来。
可是一想到他那些枉死的家人,谭太医还是压下了心中的那股异样,安抚地拍了骆昭媛的手,按计划那般劝道:“既然娘娘舍不得臣死,就请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轻言生死了。不过娘娘可是确定只有皇后知道此事?按理说她若知道此事应该会告诉皇上的呀,会不会是皇上已经得知此事了?”
骆昭媛摇了摇头:“陛下已经好些日子没来我这了,若是知道我怀孕,一定猜到我背着他找人了,如此一来后宫哪还会如现在这般风平浪静?至于皇后娘娘为何不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昨日娘娘曾失言说自己在宫外听到什么,有可能我怀孕的消息娘娘就是从宫外听到的,只是尚不确认,所以想先找我试探清楚,而没有声张吧。”
因为之前皇上找人侍寝都是很随机的,几乎一日一个样,即使是掌管彤史的虞贵妃在不查看彤史的情况下也未必记得清这段时间皇上有没翻过她的牌子,但是皇上本人有没和她云雨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骆昭媛可以肯定皇上对她怀孕一事定不知情。
听了骆昭媛的话,谭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有心思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定不能留,我们要想办法将皇后除去。”
骆昭媛闻言一惊:“为何要除去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并不是坏人。”虽然从决定和谭太医在一起的那一刻起,骆昭媛便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与世无争的后宫女子了,但她由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害人啊!何况皇后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呢!让她怎么下得了手?!
对爱人的心善,谭太医可是欣赏不来,继续劝道:“要知道你若是不尽快对皇后下手,等她将我们的事情捅了出去,到时候不仅你我,就连你腹中的孩儿也性命不保啊!”
“可是即使皇后娘娘不说,待我的肚子一天天长大,事情也是会败露的啊!”
“你放心,我已经研究好一种药了,只要服下后便会呈现假死的症状,即使是别的太医来把脉,也只能看出是心悸而死,绝对发现不了任何异样,到时候你被送出宫后,我再派人去将你劫走,到时候只要给你换个身份,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骆昭媛得知情郎原来一直都有为她打算的,心生感激之余不禁继续劝道:“不如现在就让我服用这药吧?那样就不用对付皇后娘娘了!”
“是药三分毒,现在你的胎儿还未满三个月,正是不稳之时,若是现在服用,胎儿恐会不保,所以我们必须先对付皇后,不然若是让皇后先出手咱们就没有后路了。”谭太医见骆昭媛被他说得面露动容,不禁上前一步,将人揽入怀中,“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心害人,但是皇后先要对付你的,你想想看,若是皇后没有坏心,为何要试探你?所以你对付她并没有错,你这是在保护我和孩儿罢了。”
骆昭媛被谭太医说得心里很乱,可她确实不愿意看着腹中孩儿和情郎陷入危险而不管,终是胡乱地点了点头,叹道:“一切听你的就是了。”
骆昭媛并没有发现,她的情郎听到这句话时,向来没有幅度的嘴角竟勾起了阴险的笑,笑得竟那般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