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三十六章 阴谋(1 / 1)
春雨潇潇,院子里的几处桃树蓓蕾初绽,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如玉,如雪,娇嫩水灵,晶莹透亮。
这雨,还带着几丝清凉气,绵绵密密,如缕缕银丝,竟有着几抹缠绵的味道。下雨天无事可做,云儿便专心在屋子里给鹿儿载衣裳。
玄赫这些天似乎也很闲,一有空就来逗弄鹿儿。鹿儿刚刚学会走路,摇摇晃晃的。玄赫从屋里的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到这头,逗着鹿儿一摇一摆的走向他,玩得乐此不疲。后来两人都累了,双双倒到床上去,闹成一团。
云儿无奈的看着他俩,以前那个艺妓曾说,每个男人心里都藏着个小孩子,只要你把他当孩子哄,他便什么都听你的。原本她还不信,不过现在,看到玄赫这个平时这么阴沉的一个人,跟鹿儿还可以玩得这么开心,看来,那位姐姐的话倒是真的。
“叩叩——”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玄赫正襟危坐,把鹿儿抱到云儿的怀里,然后装成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云儿忍不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人真能装。
“什么事?进来吧。”他沉声说着。
那侍仆进到屋里来,对两人行了礼。
“太子府上来人了,太子妃要请娘娘明日一起去凤湖赏花。”侍仆躬身说着。
“哦——”玄赫眯了眯。“去回吧,就说娘娘身体不适,不方便出游。”
“是!”侍仆躬身退下。
云儿看着站在窗户前沉思的玄赫,心中若有所思。那个太子妃她在宫中见过几次,很美的一个女子,说话娇娇柔柔的,给人的感觉很舒适。从嫁到三王子府邸以后,太子妃来邀过她几次同游,都被玄赫以种种借口拒绝了。
“太子妃,看起来像是蛮好的人。”云儿偷瞄他,试探的说着。
“坏人脸上会写上坏人两个字?”他似乎很无奈的揉揉额角。
“我感觉你对她有偏见。或是,她得罪过你吗?”云儿今日算是跟他卵上了。
“或许。”他口气开始不善。“我叫你不去就是不能去。”
看吧,这人就是没有耐心。她不过是每次见到太子妃都被她一脸幽怨的看着,所以很好奇而已。
“地——爹——吧——”完全不会看脸色的鹿儿,看到玄赫想走了,赶紧依依呀呀的向他伸出手。
玄赫蹲下身子,亲了亲鹿儿的脸颊:“爹爹有事要去忙,晚上回来再玩。”他亲得鹿儿咯咯的笑起来。
他说罢,竟也倾身在云儿脸上也亲了下。“见者有份。”他不无得意的说。
云儿愣愣的摸着被他亲的地方,果然啊,喜怒无常。
夜里,难得的是,玄赫竟然整夜没有回来。云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哦,这个人,终于又出去风流了么。嗯,这样挺好的。她想着。
风昭国,宰相府里的牡丹、芍药开得灼灼夭夭。
“李颢恢复了记忆?”宰相设了酒席,在花丛中赏花品酒。
“是。沫月姑娘是这么让人来报的。”那侍从躬身回答。
“情蛊不是无解么?”宰相品了一口酒。
“许是回光返照?听说那李颢突然一夜白头,或许,是活不了多久了。”侍从附和着说。
“今日叫沫月回来一趟。”宰相沉思了一会后回到。
那侍从领命而去。宰相随手摘了一株牡丹,凑到鼻间闻了闻,揉碎。
黄昏,一顶轿子出现在宰相后门口,不一会儿,从轿上走下个女子。
“小姐你可回来了,主子等您好久了。”一名侍从匆忙开门后,低声说着。
沫月并未答话,低头走进屋去。把李颢从蝴蝶山带回来后,他便一直昏迷着。她很担心他的。
“宰相大人!”进到房间里,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沫月还是恭恭敬敬的喊宰相大人,而不敢叫爹。
“李颢是怎么回事?”宰相沉声发问。
“奴婢不知。他他好像捡到那戒指后,便变成那样。”沫月不敢抬头。
“什么戒指?”宰相沉声发问。
“是他和他那小妾的定情之物。”沫月颤抖了声音。
“啪——”的一声,宰相重重的拍向那桌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没有处理好?你说,要你来有何用?李颢那人,最大的缺点便是重情重义,到时我们行事,或许他还会顾及着你,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是现在,如果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哪里还有心思顾你?”
沫月一声都不敢吭。
“等他醒来,如果他对你态度有变,想办法结果掉。”宰相沉声说着。
“不——不要——”沫月几乎垂泪了。“他可能,他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也等不了多久了。”宰相并没有松口,摔开沫月扯住他衣角的手。“以后,我再帮你寻个好人家给嫁了。到时,你是公主,想嫁什么人没有。先回去吧,什么时候动手,我自会通知你。”
沫月回到宰相府的时候,听侍仆说将军已经醒了,她赶紧急忙的跑去。
“颢哥哥——”她刚进门就看到李颢正依在床头喝药。
“沫——月——”李颢的眼神闪烁了下。
“你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沫月抹着眼泪,柔声对他说。
“对不起。”李颢轻声说着,对沫月突然抓住他的手居然有些不习惯,他下意识的想甩开。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沫月伏在他胸前,抽泣着说。
李颢动弹不得,随意环顾了下屋子的四周,心中那股疼痛又开始侵袭他了。
“这里是云儿刺绣的地方,这里是看书的地方,这里留着给云儿养花……”他似乎看到他拉着她的手,一处处的指给她看。“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只是,只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呢?他娶新妇,十里红地毯,奢华无比。他承诺给她的家,成了自己和别人的爱巢。她到南荻之地去给他寻药,却看到他对别人照顾有加,对别人允婚。听兰花说,后来皇上把她带进宫,就住在以前的偏殿里,冬冷夏热。因为被遗弃,她遭宫中宫女百般嘲笑,甚至连米都没人愿意送去给她们。太后还想她生完孩子后,把她嫁到南荻去。她受苦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在他陪新妇游山玩水。还有,他们的孩子呢,那个他甚至已经想好名字的孩子?
李颢只觉得呼吸不上来,一口鲜血从心口处往上涌。他剧烈的咳起来。
“哼,现在他倒是来装情圣了。”兰花看到李颢又在吐血,忍不住在门口嘟哝。
“兰花,瞎说什么。”朱南捅捅她。
“我哪有瞎说。中情蛊的人,看到自己心爱的人都会发病,可是他看到我家小姐发病了么?还活得好好的吧。现在装给谁看?”兰花不满,明明就是事实,也不知道朱南他们这些人着什么魔,竟然那么相信他。
“将军不是那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有原因的。一夜白头,那还有假么?”朱南赶紧教育自家娘子。
“哼——”兰花不再出声。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小姐也许就不会死了,如果小姐知道他是爱她的话。只是现在,又何苦来哉。
“沫月,你已经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李颢等平顺了一些,赶紧对沫月说。
“颢哥哥,你,你让我去哪里睡,这里就是我们的房间呀?”沫月委屈的看着他。“我知道你的心中还有着云姐姐,我知道,我不怪你,可是,颢哥哥,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呀。是你亲自行六礼把我给娶回来的。你不记得了么,我们在婚礼上说过的,‘夫妻同体,从此不分彼此’。”
“对不起。”是的,对不起,在他心中,只有那个她啊,现在,他的妻儿,都没了都没了。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爱我呀。”沫月哭着说。
爱吗?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爱她,却最终害了她。
“那我今晚到书房去休息,你早点睡。”李颢挣扎着想起身。
“颢哥哥,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我会等。想必云姐姐在天有灵,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沫月转身叮嘱朱南。“还是我去书房睡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李颢萧然的看着沫月离开。如果人真有灵魂,他倒是希望她怨他恨他,日日来缠着他。
“先前为何不告诉我?”等沫月走后,李颢才得理会朱南他们。
“是夫人不让说。”朱南答。
“沫月?云儿?都不让么?”李颢攥紧手中的那枚戒指。
“云夫人是觉得将军您不喜他,且您已和沫月小姐有婚约,怕您为难。”朱南也轻轻叹口气。
“嗯,她便是那性子的。”李颢像是喃喃自语,“等我找到答案,我自会去寻她,告诉她。”他也不知他为何中情蛊后见到心爱的人不发病,不过,他会去寻找答应的,等拿到答案,他便去见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因为像现在这样,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不信的吧。
沫月从李颢房里离开后,心里堵得慌,支开了丫鬟,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不想转过一处假山后,便被一只手给扯进山洞中,她来不及大喊,就被牢牢捂住嘴。
“别叫,是我。”是个男子的声音。
“怎么会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沫月惊讶。
“我当然是照宰相吩咐拿药来给你。”那男子低声说着。
“药,什么药?”沫月问。
“别装不知道了,毒死人的药。”那男子笑着说。“六月份,六国盟国大会在云泽国举行,皇帝会去参加,宰相想在那时候动手。皇上在云泽国出事,就赖不到我们头上,且,可以马上在国内拥立新皇。到时,别让李颢碍手碍脚的。”
沫月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不做,要做你们自己做。”
“哦,想不到你还对他用情至深啊。如果他知道你曾伤害过他的妻儿,看他怎么对付你。”那人捏着她的小巴,冷声说着。“宰相已经答应我,事成之后,让你嫁给我。”
“滚,你滚——”沫月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我会滚,不过你记得完成任务,别把宰相惹急了,对你没好处。”那男人最后交代。
沫月跌坐在地上。她,她真要毒死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