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属于杜若的番外 爱情开始变化的时候（1 / 1）
分手之后，当最初的愤怒、不甘散去，我才发现原来那个一直跟在身后的姑娘早就钻进我心里去了。可是我却联系不上她了，如今网络如此发达，她竟彻底地消失在我的生活圈子里。
于是，我变成一个靠着回忆和怨恨活着的人。时而回忆起以前的经历，觉得美好，于是开心地生活；时而怨恨那个人不由分说地抛弃我，内心抑郁，所以更加努力的生活。
我下定决心要以更好的姿态、最快的速度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我时常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为什么早没有发现呢？
必须得承认，她喜欢我，我是早有感觉的。虽然她掩盖得很好，身边的同学从来没人把我俩牵扯到一起。但我是当事人，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阵子，我总感觉有个目光在注视着我。无论是上操的时候、打饭的时候、上课的时候还是大家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都在。于是，我就留心找了一下，然后很轻易就发现了她。即使每次我转过头去看她的时候，她总是飞快地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那时，对她的印象，不过时陆晓玥身边的一个朋友而已。
年少轻狂的我，是多么的不懂感情啊！从小，我就被教育只要最好的。我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无论是学习、人际还是才艺，我都一直是最好的。所以，对于女生，我也只看最好的。他们都说，陆晓玥是全年级最优秀的女生，我就自然多关注了一些。看着看着，觉得自己似乎是喜欢她。或是，这样的女生是能配得上我的理想女朋友。
为了陆晓玥有更多接触的机会，我尽量地制造机会跟她在课外活动或是任务的时候跟她一组。周末，也常约她出来玩儿。怕只有我们两个她会拒绝，所以总是叫上亲近的朋友一起。李心悠，就是其中一个。无论走到哪儿，她都是我们一群人里的一员。默默地跟着，不多说话，抢着干活儿，毫无存在感，却是个好帮手。
一来二去，我跟她也就相熟了。接触地多了，倒发现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跟她聊什么她都能搭上话，大约看书看得多，知识面很广。没有其他女生身上那种娇惯出来的坏脾气，也没有那么多意见。跟她说话，她永远顺着我说；问她意见，她也永远说都可以，听大家的。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用像跟陆晓玥在一起时那样小心注意她的情绪，反而觉得更舒心、自在些。到了高二的时候，李心悠也能算得上是我关系比较近的好哥们儿了。
对，好哥们儿，因为我从没有把她当过女生看。
即使我知道扫除的时候她故意调到跟我一组，发作业的时候特意亲自递给我，也知道出去玩儿的时候买冰棍儿她总是能把我爱吃的那个给我，知道打球受伤后位洞里的那个创可贴是她放的，知道她几乎每天都来看我打球……我卑劣地享受着她对我默默的付出，却从没把她放在心上。就连后来，她低着头，羞怯怯地跟我表白，我也没有正面的给她答案，还开始刻意地疏远她。
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也是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跟陆晓玥表白失败之后，利用了心悠对我的喜欢，作为报复陆晓玥的工具。我为当初卑鄙的心思感到愧疚，却又感谢这样给了我一个了解她的机会。
记得那是高三的寒假，2月14号，情人节，我将陆晓玥约出来跟她表白。她却拒绝了我。不理智的我，突然想起了李心悠。像是证明我是有人喜欢的，像是要让陆晓玥后悔一样，我马上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
我跟她说：“你不说你喜欢我吗？那咱俩试试吧？”
“啊？”她似乎不能相信，盯着我看了好久。
紧接着圆圆的脸上绽放了大大的笑容。那天她拉着我的手，说：“好、好、好……杜若，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我会当个好女朋友的！”
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这姑娘傻傻的笑容，能逗我开心。
突然有了一个女朋友的感觉很奇妙。但是，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才好。
心悠是一个很贴心也很粘人的女朋友。即使是在假期里，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她的早安短信；晚上，她也是跟我说完晚安才会睡去。天气冷的时候，会提醒我注意保暖，别感冒；她看到好看的书和电影也会第一时间跟我分享；写作业遇到难题会跟我抱怨，让我教她……通过短信交流的心悠，是个活泼、健谈、主动的女孩，难道平时见到的那个安静沉稳的李心悠都是她装出来的？
她强势地进入我的生活，关心我的点点滴滴，就连我妈都没这么细致地关注过我。她只会过问我的成绩，而从来不问我穿得暖不暖，吃饭了没，喜欢什么……
奇怪的是，快开学的时候，她跟我说在学校能不能不让别人知道我们俩在一起的事儿。我猜想她可能是考虑到快高考了怕添麻烦吧？没多想就答应了。现在想来，大约是她始终对我俩的感情没什么信心吧！
可她成为我的女朋友之后，在我眼里，与其他人毕竟还是不同的。在人群中，我开始能够第一眼就注意到她。身边的其他人，甚至是陆晓玥的身影都渐渐地淡了。看她闪着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甜甜地笑着，就想这姑娘这么可爱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怎么就会觉得她没什么个性、没劲呢？
课间想去找她说话，走廊里遇到想跟她打招呼，看她搬厚重的作业册想去帮她……可是每次有这种念头，又怕兄弟们发现之后笑话我，所以就都忍下了。我装作对她不甚在意的样子，甚至刻意地比之前更加疏远她。
到如今我才发现，为了我该死的面子和骄傲，我的疏远、冷漠，对感情的不坦诚、不表露，竟曾深深地造成了她心里的不安与伤害。
她跟我商量好，每天早上上学比其他人早来一些。我们在车站碰头，然后一起走到教室。每天下车，都能见到她拿着早饭在车站等我。
高三课业压力那么繁重，谁不是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真不知道这丫头是几点起的，怎么有那么大精神！
每天下学，她让我先走，自己慢悠悠地在我身后跟着。如果没有其他同学，她就会一路小跑跑到我身边。看到别的人出现，又马上装作偶遇的样子，走开。她这样小心翼翼地想靠近我，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特别有趣。
可如果不是她这样费尽心思，我们就连上下学路上的这点儿说话的时间也没有了。通过跟她聊天，我发现心悠是个心思细腻、善解人意的人。她会默默地在意我的情绪和喜好，主动地找话题，顺着我的话锋聊天。
其实，她不必这样注意的，我也希望她能毫不掩饰地多聊聊自己，我却没跟她说。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转眼两个多月过去，高考报志愿这件大事摆在了我们眼前。我们那时候，北京是先报志愿再考试、出分的，而且一志愿只能有一所学校，所以风险很大。万一对自己的能力估计不足或是考试时发挥失常，就会掉到一个比自己水平差很多的二志愿学校。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我已经完全习惯悠悠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俩也能配合默契地避开同学和老师的目光偷偷地谈恋爱。而陆晓玥，在我心里真的就只变成是一个好朋友。
一天晚上，我们也商量起报志愿的事儿。
“杜小花，你想报哪儿啊？”她发短信问我。
时间久了，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拘着了。偶尔也会多多少少露出自己调皮的本性。这是很好，不过，她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杜若本是一种花，从此之后，私下里总是叫我“杜小花”。这外号太娘了，在我多次抗议无效之后，也只能由着她去了。只怪我爷爷，为什么坚持要用药材的名字给我起名呢？
其实学校是家里早就给定好的，我要做的只是考够那个分数而已。所以淡淡地说：“我？T大吧！”
“啊？T大啊……好棒！以你的成绩肯定没问题的！可是我想跟你一个学校啊，T大对我来说太难了T.T”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想象出这姑娘现在肯定又难过地撅起了嘴。
“还有一个半月呢，你的成绩其他都还好，就是物理差一些。努力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跟她一个学校啊，这个提议似乎不错。
“可物理好难啊，我就没学明白过。”
“我教你。”不知怎的，我马上这样回了过去。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
这个傻丫头，至于这么高兴么，却忽略了我的脸上也同样有笑容。
于是，我开始了每个周六给悠悠补习物理的日子。
很快，我就发现这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给悠悠讲题的时候，她总是坐得离我很近。她的肩膀靠着我的肩，膝盖抵着我的膝盖，披肩的长发还时不时地传来一缕缕清香，这些无一不干扰着我的心神，令我无法专心。
而她也没好到哪儿去，好几回我讲着讲着，侧头问她听懂没，都看到她正目光深深、面带微笑地盯着我看，心思根本都没在题上。
看她这个样子，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方面她眼里□□裸的喜欢让人愉悦，另一方面又着急她的成绩。所以，我只能板起脸，用笔轻敲她的头，逼她专心。她却似乎很喜欢被我敲的样子，每次反而笑得更开心，还会调皮地吐吐舌头。
不过，两个人一起学习总的来说效果还是更好的。她语文、英语极好；而我擅长理科，两人正好互补。悠悠本就是一个努力、内秀的姑娘，只是思维逻辑跟理科不太搭而已，就缺一个人给她点拨点拨。而我呢，有点儿眼高手低，像语文这种靠平时积累的科目手比较懒，她就逼着我，给我听写字词，看我默写古诗。如此补习一个月后的月考，两人的成绩倒是都有提高。
还记得出成绩的那天，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表扬我俩成绩进步大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她，映入眼帘的却是她默契的嫣然一笑。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如此强烈有力地跳动。
我都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每个周六的补习了。因为只有在单独相处的时候，悠悠才会大胆地亲近我。当她趁着午休的时候，偷偷将头靠在我肩头的时候，当她在补习结束后回家的路上，红着脸不敢看我的脸，却轻轻拉住我的手时候，当她从远处跑来，高兴地扑进我怀抱的时候……我浑身的热血都在翻涌，感觉心都要被她暖化了，却还要装作淡定的样子。
接着高考如期而至。高考结束后，家里安排我继续跟着爷爷学习中医，每天都很忙，一时也没顾上她。虽然每天她都给我发短信，但我回得很少。
然后，出分之前，爸爸跟我说他已经安排好了美国的学校，要送我去那边读大学。在家里，他做好的决定谁也无法反驳。其实我已经习惯了家里的独断，但怎么跟悠悠说这件事却成了压在我心口的大石。
所以，当她哭着给我打电话说：“考得不好，不能跟我去一个学校了”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要怎么跟她说，无论如何我们也没办法一起上学了。甚至不在一个城市，不在一个国家，之间隔着太平洋和13个小时的时差？我知道，她那么努力地学习，唯一的支柱就是跟我上一个大学。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掉档，掉到二志愿，而完全可以去一个更好的大学。
所以，当她约我出去玩儿的时候，我立马就同意了。本想见面后，当面跟她解释这件事。让她别着急，好好的在国内等我回来。
可是，她却在摩天轮顶吻了我，跟我说着永远……震惊、害羞的我，看着对面同样面如桃花般殷红的她，离别的话太残忍了，我说不出口。
本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可以解决，我却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总想，再等等，再等等……让她再开心几天吧。
最后见面时，我是真的打算说的。我兜里揣着提前订好的手镯去见她，想着留个东西，以后分隔两地也是个念想。手镯是我去特地定做的，很简单的款式，正流行的玫瑰金色。独特的是，我让师傅在手镯的内侧分别刻了我俩名字的缩写：“DR”和“LXY”，这样交换着戴，就像陪在彼此身边一样。
我怀着兴奋的心情去见她，一路上想的都是她见到手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可等到的却是她冷冰冰的跟我说分手。
她知道了我要去美国的事，她不听我的解释，她说我反正也不喜欢她……
那时，我气急了，转头就走。
等到了美国之后，我才想起有许多话我都没有来得及跟她说。
从没跟她说过，喜欢她。
从没说过，她笑起来很好看。
从没说过，跟她相处的日子很舒心。
从没说过，不用过多的顾虑我，做自己就好。
从没说过，那天在摩天轮顶，看到的风景是我见过最美的。
再没机会说，我好想她，想她叫我“杜小花”。
她曾经跟我说：“小花，你好厉害！”
“小花，你真好看。”
“小花，最喜欢你了。”
“小花，我会永远赖着你不走的。”
“小花……”
可是，再也听不到了。
原来她一次次的主动都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原来她在这段感情中如此疲惫，
原来她一直都很自卑，没有安全感，
原来她在等我主动联系她，主动牵起她的手。
但，我让她失望了。
失去她，是我的错，可惜我明白得太晚。
在我的爱情方向发生变化的时候，没有及时告诉她；在她的爱情发生变化的时候，没有敏锐的感觉到，是我的错。
没有什么“永远”是永远不变的，没有人会一直等你。
这回换我走近你，可以吗？我还能，给你带上那只手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