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1 / 1）
不得不说，眼前的宫殿着实气派。两侧的宫墙延伸到视线难及的尽头，正中的殿门由纯金打造，内嵌五光十色的各式珠宝。宫殿虽只是两层楼高，占地面积却大到几乎占满整个山顶，其内部的豪华未亲眼所见难以想像。这些恶鬼，除了抓少女孩童作食物，还喜欢掠夺富人财物修筑宫殿，甚至都抢到天皇那去了，所以这些统治阶级才会采取措施，维护自己的利益。
久月加弥向门口守卫称，他们折服于酒吞童子大人的力量，想成为他的手下，并且带来了人间的绝佳美酒。
那守卫被酒香迷得七荤八素，连称好酒好酒，令人通报后便放他们进去了。
正殿中，有着英俊少年外表的酒吞童子，早已按捺不住从宝座上下来了。仅是渗出的香味，就足以令我沉醉，果真是极品！酒吞童子吸着鼻子称赞道。
这个妖怪首领，裹着一副人类的好皮囊，穿了一件暗红浴衣，袒露的胸口还纹着不规则的红色花纹。据说他靠着外表勾引涉世未深的少女，将她们带回后翻脸便杀，即使未被他迷惑，只要是他看中的猎物，没有不得手的。
伪装成武士的小芊道，不仅如此，这酒坛是神明遗落的神器，装在其中的液体会源源不断，永不干涸，所以不仅是您，您所有的手下均可享用。
好！酒吞童子大喜道，今日我殿中就开盛宴，不醉不休！
恶鬼们兴奋欢呼，抬出了一盘盘肉，拿着人类头盖骨制成的酒碗去酒吞童子身边争抢美酒。
哈哈哈……酒吞童子喝着酒，对小芊他们道，诸位请坐，与我共享这美酒佳肴！这人肉可是新鲜得很啊！
人肉……
追悄悄施了个法，将他们面前的肉变成幻象：“没事，可以吃。”
一天一夜过去了，这帮恶鬼一个个如烂泥般瘫软在地，失去了意识，杀起来毫不费力。
木间安纲用童子切一刀将酒吞童子的头砍下，便急忙去寻找关押人类的地方，将少女孩童们都放了出去。
有一间空牢。不对，倒在地上的，那是……木间安纲颤抖着怀抱住地上的女子。
木间君……脸色苍白的女子，腹部一大片血红。木间君，你终于来了……在死之前能见到你一面……我安心了……
池田小姐！不，不要死！池田小姐，我已经替你报仇了，那个混蛋已经死了！木间安纲恸哭，喊哑了声音，女子却始终没有再睁开眼。
他将女子的身体放平整了，拿起地上带着干涸血迹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腹部，与她所伤之处一样的位置。可以……死在一起……也好……
***
可恶的人类！
所有恶鬼都被除尽之时，酒吞童子的头突然睁开了眼睛，飞向自己的身体。
快阻止它！小芊慌神大喊，可心里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酒吞童子的法力竟大到如此地步，被砍下的头颅又重新连接在身体上，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伤害。从周围恶鬼尸体上飘出一道道灵力，被他吸入身体。他的躯体渐渐增大，三米多高的身体撑破了浴衣，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流动着的红色花纹。头部伸出两只尖长的角，黑发像燃烧一般变得火红，迅速生长。没有眼白的赤瞳下仅剩一张巨口，长着两排锋利渗人的尖牙。
啊——
他一声怒吼，身上爆发的力量将所有人都震到百米开外。
小芊身上的法术失效，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喷出一大口鲜血。
是你！瞬间，酒吞童子就来到了小芊身前。
你，就是那个神女！我要将你撕碎，噬肉吞骨！长满硬刺的巨爪向小芊抓去。
小芊闭上了眼，什么都来不及想。
人，在遇到无法面对的事时，会本能地闭上眼，以为这样，一切都可以消失了。
没有疼痛，身体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睁开眼，视线里，飞舞着银色的发丝，点点火星飘扬着，似梦里的烟花，绚丽而又短暂。
那一记攻击，全都被他承受了下来。
是谁？
他放开了她，向一边喊道，黑鬼，快把她带走！
是谁？
追瞬移到她旁边，拉住她的手往殿门外跑。
是谁？
她边跑边回头，看见那个耀眼如神的白衣男子，嘴角淌着鲜红的血液，与酒吞童子激烈对抗。
是谁？我可曾在梦里见过你？
脚下失去知觉，意识陷入了黑暗……
***
思源微睁开眼，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一个空无一物的陌生房间，四周点着一圈蜡烛，包围着他。
“恭喜，死而复生。”
原来旁边还有一个人。是人吗？也许不是。乌黑长发，面无表情，一身绣着繁花的黑色和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思源坐起身，觉得脑袋痛得快炸了。那个时候，他的确是释放了全部妖力与酒吞童子同归于尽了，死而复生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能实现愿望的店，任何人，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便能得到他想要的。”
“你救了我，我该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代价，已经有人替你付了哦。”虽然女子神情冷漠，却莫名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一丝悲悯。
“谁？什么代价？”
“他名唤阿赤，至于付出了什么，这是客人的秘密，我不能回答。”
阿赤吗？到最后，还是他救了自己啊。“他现在在哪儿？”
“他已回自己的地方，说让你不用找他。”
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还不让他说一番感激之辞。
既然身体已经康复，思源也没多顾虑，便告辞去寻小芊了。
思源走后，女子来到了隔壁房间。
“你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却不告诉他。”女子看着坐在墙边的红衣男子，眼中的悲悯之色又多了几分。她没有说，她自作主张将他的名字告知了白狐。
“告诉他，他就不能安心活下去了。”阿赤笑中带涩，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三炷香。”
“回去是来不及了，还要麻烦您替我收尸了。”阿赤站起身，站在门边望着天空道。
***
循着微弱的气息，思源来到了一片森林。
小芊，你在哪？思源向着林子四周一遍遍喊道。
“你还没死？”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思源转身，只看到了追。“什么意思，你很希望我死？”
追沉默了几秒。“怎么，你现在不准备当你的乖乖宠物了？”
哼。思源冷笑一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小芊在哪儿？”
思源？你是思源对吗？追还没有回答，小芊先到了这里。她走近那个银发的白衣男子，细细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她绝对不会认错。
是的。思源温顺地低下头，小芊像以前一样，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小芊担忧问道。想起那时，他可是拼了命和酒吞童子对抗啊。
我很好。思源的眼睛如一汪泉水，盛满盈盈的思恋。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鼻间缠绕着她熟悉的气息，令他感到安心。
追眼里的怒气快喷出火来了，手指的关节咯吱作响。
小芊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挣脱了开来。
也许我曾见过你，在梦里的那场烟火下。
不，那不是梦。思源摇头。在你很小的时候，我确实有一次，不小心在你面前显露了人形，仅有一次而已。我答应过爷爷要保护你，但只能以白狐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若不是那时情况危急……
不管你是普通的白狐也好，是妖也罢，你都是我唯一的亲人。
追语气不善道：“旧续好了，我们该走了。”
嗯，思源，我们可以回去了。
酒吞童子一除，东瀛的妖祸也渐渐平息了，小芊没有去平安京接受天皇的赏赐，与久月加弥会合后，便准备回程。
对于池田小姐一事，实在令人惋惜，木间安纲自尽与她死在了一起，可谓一段悲情佳话。
回去后，一切慢慢回到正轨。
这天夜里刮起了大风，天空翻滚着黑云。
思源被奇怪的人影引到了杂草丛生的荒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进入了不知何人设下的结界。
你，逃不了了。追从黑暗中走出，狂风叫嚣着吹乱他的发丝。
你几次三番找我麻烦，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思源十分不耐烦。
若你一直是一只畜生，我是不会对你下手的，可是现在，我绝对不允许你抢走我的小芊！追没了往日的温柔，表情狰狞。
小芊是我的，从她出生起我就一直在她身边了，你才是多余的那一个！思源早已压不住怒火，攻向追。
妖力深厚的他，即使是打斗，每一个动作都美到了极致。追一心想杀死思源，不惜动用黑鬼的力量，招招打向思源的要害。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黑鬼的存在，是对这世上所有生物的不公，他们强大的力量，就算是思源这般世无敌手的千年狐妖，也毫无胜算。
思源倒在了地上，身上满是伤痕，胸口有一个可怕的窟窿，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片草地。
“追，族长命我带你回去。”戒出现在虚空之中，将双手沾满思源血液丧心病狂的追带回了异世界。
思源！结界一破，卢珊和司徒泉就冲了过去。
“小芊……不……你们是……”思源只剩下一口气，满脸鲜血的容颜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我是小芊的转世！他是你的转世！”看到这样的画面，卢珊忍不住大哭。司徒泉握住了她的手，心也在震颤。
“你们在一起了……真好……”思源吃力伸出一只手，将染着鲜血的灵珠放到卢珊手里，便再也没有了呼吸。
他的躯体，破碎成点点萤火虫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那些光芒，飘飘悠悠，飞进司徒泉的身体，不见了踪影。
天下起了大雨，似老天在哭泣。
思源……思源……追……你们去哪了……清晨，小芊到处寻找，可完全没有半点他们的踪迹。好像有无数根刺扎在她心上一般，令她痛苦、绝望。
“不用找了。”卢珊和司徒泉出现在她眼前。
“你们……”小芊惊异地看着他们，仿佛时间停在了这一刻。
“我们来自未来，是你和思源的转世。”
“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原来是你们……”看着他们的脸，即使认知上难以接受，小芊还是相信了他们。
“思源……”卢珊憋住了泪水，暗下决心，道，“他已经死了，是被追杀死的。”
“什么？这不可能！”小芊像疯了一般摇着头，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不可能，不可能……”
她踉踉跄跄地往一个方向走着，眼睛似失了灵魂般空洞无神，撞上树木，跌倒在地，沾了一身泥沙，毫不在意，站起来又走，也不知想去哪里。
卢珊想跑过去，被司徒泉拦住了。他眼睛红红的，闭上了眼，道：“我们说得太多了。”
这样，会改变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