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 27（1 / 1）
春节有一个习俗便是守夜，其实葛思白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守过夜。
从前是挨不到那个点儿睡觉，后来是不想挨到那个点儿。
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窗外就如同白昼一般，烟花将整个A市照的闪亮。
夹杂着些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院子里小孩的嬉闹，春晚的节目主持人正满脸洋溢着喜悦之气说着话。
葛思白跟梁晋半靠在沙发上，一个靠在这头一个靠在那头，嘈杂的响声中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葛思白正喝了杯橙汁，茶几上已经一片狼藉。
是宋嘉远的电话，他的周围也是一片乱糟糟的，似乎有收拾碗筷的声音。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电话这头与那头的爆竹声振聋发聩，葛思白脑子里有些嗡嗡响，宋嘉远沉默了一下，过了好久又问道：“你一个人？”
“没有，跟朋友。”
“是吗？男朋友？”宋嘉远的声音有些自嘲。
葛思白沉默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梁晋，见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鬼使神差般小声“嗯”了一下。
说完自己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梁晋正好转过头来，与葛思白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葛思白慌忙低下头，宋嘉远在电话那头提醒道：“别忘了年后有时间来看看我妈妈。”
“好的。”
挂了电话，葛思白就有些昏昏欲睡，虽说平时也有熬夜，但每到过年需要守夜的时候，她的生物钟就会十分奇怪地很早提醒她该睡觉了。
梁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葛思白想也许他也是跟一些人互祝着新年快乐。
打了个呵欠，葛思白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我睡了，好困，你看会儿电视也睡吧。”
梁晋把手机放在了一边，也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晚安。”
“嗯，晚安。”
梁晋大年初一一早就接到一个电话，虽然手机上没有显示来电人姓名，但那串熟悉的数字排列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谁。
“梁晋，我要结婚了，”林瑾在电话那头说道。
林瑾的父亲与梁达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从上高中开始，林瑾就对梁晋展开了强烈的追求。
他原本以为工作后林瑾已经放下，却没想到之前听梁笑说那次替他在相亲大会报名，林瑾也去了，这次结婚竟然也特意打电话过来。
“是吗，”梁晋说道：“恭喜，祝福。”
梁晋说完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葛思白正在厨房热昨天没吃完的鱼，准备将就一下就不做早饭了，此时喊了他一声：“来端饭！”
梁晋把手机拿开，对着葛思白的方向说了句：“马上！”
他把手机重新拿回耳边，林瑾的声音轻笑着传过来，“你有女朋友了？”
小声嗤笑了一下，她又问道：“是谁？”
“你不认识，”梁晋有些烦躁地说道：“目前还不算是。”
“怎么？你在追她？”
“算是吧，”梁晋不想多做解释，“祝你幸福。”
挂了电话后他有些发愣，林瑾当年追他搞得全校皆知，电话也是每天都打。他虽然明确拒绝过林瑾，但她好像一直都不死心。
听到林瑾要结婚的消息，梁晋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真心实意为林瑾感到高兴。
就在这时，葛思白又开始催促：“快点儿啊！”梁晋的嘴角翘起来，大步往厨房走去。
电视上重播着春晚，院子外又开始了早饭前的放鞭炮，葛思白与梁晋都穿着毛衣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吃着剩菜。
梁晋从来没在过年的时候吃的这么将就，也从没在过年的时候吃的这么开心。
昨晚两人都熬过十二点才睡，这会儿却也不觉得有多困，梁晋转过头去问葛思白：“今天要干些什么？”
“你不工作吗？”葛思白皱眉问道，拿过遥控器换到了体育频道。
“员工都放假了，哪有老板还要坚守的道理，”梁晋忍不住笑了，“我听说今天下午有个摄影展，都是民间一些小众不出名的摄影师作品，要去看看吗？”
“好啊，”葛思白笑着应道：“不过得等等，我得先去看一看我爸妈。”
梁晋张了张嘴，然后点点头说：“介意我跟你一块儿去吗？”
“当然不介意，”葛思白露出一口大白牙，喝了口水。
大年初一的街道十分安静，或许是大家都嫌冷呆在家中，又或者是一年到头难得团聚每个人都不愿意错失一秒钟，总之，道路上几乎没有几辆车。
A市南郊的墓园停车场冷冷清清，梁晋将车停下后陪葛思白在墓园外面的小店铺买了一捧花，然后并肩往墓园内走去。
不知是气氛使然或是其他，两人从进了墓园开始就没说过几句话，葛思白走在前面，梁晋跟在她身后，一直在两块墓碑前停下。
葛思白转过身来看了眼梁晋，弯了弯嘴角，伸出手来想将他手中的花抱过来，梁晋没理解她的意思，看到她手伸过来一愣。
葛思白笑道：“把花给我。”
梁晋不好意思地笑了，将手中的花递给葛思白后说道：“我还是去外面等你吧。”
“好，”葛思白点了点头，“在停车场那里等着，不会太久。”
梁晋走后，葛思白将花放在了墓碑前，她的爸妈葬在相邻的两处。起身的一瞬间，她突然瞥到了墓碑旁还放着一束花。
她愣了愣，直起身来，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宋嘉远什么想法。
她没有在墓碑前说心里话的习惯，每年春节来的时候也就只是献一束花而已，有些话说不出来，即便说出来了，他们也不一定听得到。
看着墓碑上那两张笑脸，葛思白突然想在今年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嘴，最终像是自言自语笑道：“我下午要去看一个摄影展。”
从墓园出来的时候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葛思白远远就看到梁晋站在车旁，今天的天有些阴，墓园停车场边的树上还有点点白雪，梁晋站在那里，脸上的线条十分柔和，时不时搓搓手，她的心跳突然快了几拍。
梁晋转过头来看到她，笑着走过来，“冷吗？赶紧上车。”
“冷，”葛思白点点头，“你怎么不坐在车里？”
“车里太闷了，”梁晋随口答道。
葛思白没再追问，两人坐上了车后她才道：“摄影展几点开始？”
“下午三点，所以，”梁晋顿了顿，“现在要去干什么？”
“看个电影吧，”葛思白提议道。
男人与男人的友谊常常开始于一起吃饭，女人与女人的友谊常常开始与一起逛街，而男人与女人的友谊常常开始于一场电影。
她总觉得，一起看场电影，似乎就有什么不同了。
梁晋没有犹豫，矢口应道：“好啊，想看什么电影？”
“随便，”葛思白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上映的电影。
她并不在意看的是什么电影，在意的是陪她看电影的人。
最终两人看了一个温情的动画电影，剧中人物都十分美好，没有任何一个人坏的彻底，大过年的电影院里响彻着大人与小孩的笑声，连走出电影院的梁晋嘴角都是翘着的。
爆米花还没吃完，葛思白边走边吃边说话，“诶，看电影的时候你旁边那个女生一直在看你。”
“我怎么记着我旁边只坐了你一个，”梁晋挑了挑眉，眯着眼睛道。
“少贫嘴，”葛思白笑道：“明明是有个女生啊。”
“那个女生不就是你吗，”梁晋笑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有人在看我？”
葛思白被他说的没话说，暗道梁晋胡搅蛮缠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展览馆就在电影院所在的广场。
在展览馆外吃了顿午饭后，两人一起进了所谓的民间艺术家摄影作品展览厅。
刚走进门，梁晋就看到一个人，正是早上刚跟他打过电话的林瑾。
林瑾正与现场的工作人员交涉着什么，在两人走进来的一瞬间，她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梁晋。
葛思白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那个女人正是自己相亲那天上台找梁晋的人。
冤家路窄，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浮现出这几个字。轻咳了一声，葛思白看着梁晋开口道：“你认识前面那个女生？”
“同学，”梁晋并没有多说，葛思白却嗅出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恐怕不是普通同学那么简单，自己之前不也说与宋嘉远是同学么……
仿佛看出了她有些不开心，梁晋又强调道：“真的只是普通同学。”
葛思白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我没说什么啊。”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醋味，梁晋听到这话突然笑了，“先过去吧。”
“嗯，”葛思白低声应道，与梁晋一同走了过去。
三个人互相介绍打了招呼后林瑾看了葛思白一眼，打量道：“葛小姐喜欢摄影啊？”
“只是小爱好，”葛思白笑着说道，她不太喜欢说话盛气凌人不易接近的人，她很想拉着梁晋离开，却又不得不碍于礼貌站在这里。
“知道《独特的巴黎》拍摄者吗？”林瑾兴趣勃勃地又问道。
“说了只是小爱好，”梁晋突然出声，“玩票性质的谁还去管那么多，自己看着爽拍着爽就好了。”
似乎没有意识到梁晋会突然插话，林瑾愣了愣，葛思白却突然笑道：“知道啊，法国大师尤金·阿杰，我收藏过他拍的照片。”
“我们走了，”梁晋直接拉起葛思白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下次有机会再聊。”
他的手抓得很紧，葛思白随着他的脚步一直向前走。
走到另一个展厅，梁晋终于松开抓着葛思白的手，说道：“抱歉。”
也不知道他抱歉的是什么，葛思白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腕说道：“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