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 24(1 / 1)
杨静搬走的这一晚,葛思白失眠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住在一间大房子里有什么不对,仔细一想,似乎杨静不在的那几次自己也都不是一个人。
快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葛思白接到了宋嘉远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即便宋嘉远不打电话过来自己也是要给他打过去的,只是这几天有些忙,忘记了。
宋嘉远似乎还在工作,隔着电话葛思白都能听见他敲键盘的声音,他问:“那天送你的花收到了吗?”
“收到了,”葛思白如实道,顿了顿,她又说:“以后别这样了。”
“什么样?”宋嘉远声音似乎有些急,敲键盘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葛思白沉默了一会儿,吸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说句实话,做朋友我都会觉得有些尴尬。我爸妈的事情谁都不怪,你也不需要觉得愧疚,我们两个就是很单纯的前男女朋友关系,分手后最好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一口气说完后她没听到宋嘉远的反应,但是心里却舒服了许多。她并不觉得两个人分手后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做朋友,在一起时经历的甜蜜与心酸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的,分手后继续做朋友并不代表释然,而做朋友也不是表示释然的唯一方式。
宋嘉远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好,”他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道:“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
“你放心,”葛思白应道。
她从小与宋嘉远一起长大,两家父母的关系也一直不错,在她父母去世之前,她一直都把宋爸爸宋妈妈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如今宋妈妈生病了,自己理应去看一看,至于去看的立场与身份是什么,在生死面前都微不足道了。
跟宋嘉远打完电话后,葛思白起床准备热一杯牛奶。在等待饮水机热水烧开的时候她刷了刷朋友圈,看到杨静一脸甜蜜地与徐乔站在新居外的合照,她笑着点了个赞。
喝完牛奶后,葛思白重新刷了个牙上床,热牛奶下肚,困意逐渐袭来,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许久未做的噩梦就像是洪水溺的她喘不过气,她感觉自己像是醒来,又好像还在梦里,迷迷糊糊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大脑只知道眼泪糊了一脸有些难受。
半睡半醒间她睁开眼睛拿过手机,屏幕上刺眼的光让她的眼睛眯起来,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没有注意,只是打开通讯录凭着直觉找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电话响了好久,她的眼皮耷拉着,梦与现实交接时终于有人接听,梁晋的声音很急,“你在哪儿?”
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不清楚,葛思白迷迷糊糊地应道:“在家。”
二十分钟后,她是被手机铃声从睡梦中吵醒的,葛思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连手机屏幕也没看,摸过来手机凭着直觉接听了电话。
“开门,”是梁晋的声音。
他不应该在家吗,葛思白猛地坐起来,甩了甩头发,突然一下子就醒过来。电话还没有挂断,她慌忙间对着电话说了句“等等”,刚才所做的事情走马观花般在脑中放映。
真的是……太丢人了!
葛思白还穿着睡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糊在脸上,已经干了的泪渍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看出来,她匆忙间奔到厕所洗了把脸,连鞋也没有穿就跑去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葛思白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门口那个薄唇紧抿,连扣子都扣错一颗的人似乎和她印象中的梁晋相去甚远。
她呆了一下,门口的人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梁晋终于开口:“不让我进去吗?”
他的声音冰冷,与平时跟她说话的声音几乎不是一个人,葛思白回过神来,挠了挠头,“请进。”
刚才洗了把脸,这会儿又来了个自己迷糊中叫来的“不速之客”,葛思白一下子睡意全无。
她打开客厅的灯,屋里亮堂的一瞬间她才发现梁晋的头发丝还在滴水。
“下雨了?”她问。
“没有,飘了点儿雪,”梁晋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又恢复到葛思白初见他时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要喝些什么吗?”葛思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她实在是感觉现在的状况有些尴尬。上次与梁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场面还记忆犹新,她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有酒吗?”梁晋抬起头眯着眼睛问她。
葛思白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我去冰箱看看,应该有。”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外面的天乌黑一片,葛思白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钟。
“抱歉,我……”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梁晋拿着酒瓶给杯子里倒了杯酒,笑了笑,身上似乎还有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你刚刚做噩梦了?”
葛思白不想瞒他,索性直接点了点头。
“梦见什么了?”梁晋喝酒的姿势说不出的性感,微眯着眼睛看向她。
“没什么,”葛思白摇了摇头,不自在地将头转到了一边。
“呵,”梁晋轻笑出声,没说话,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真的没什么,算是自己心里的一道坎吧,总感觉已经跨过去了,但是做梦又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在自己家里,葛思白不知为何有些局促,“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正在外地游玩儿,背着个相机乱跑,而且那次出来是跟他们吵架出来的,我妈妈身体不好,”她叹了口气,“现在觉得没什么了,意外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背负着难过也是自找烦恼。”
她一口气说完,心里舒畅了许多,刚喝完水的水杯已经空了,她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
梁晋直直地盯着她,手中拿着杯子一动不动,过了好久,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别喝了,”葛思白小声劝道:“杨静说这酒后劲儿挺大。”
梁晋轻笑了声,“没事儿。”
他的手指修长,随意在酒杯上轻点,葛思白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抱歉”,心里反而舒坦了许多。
梁晋喝了很多酒,葛思白一直坐在旁边低头不语。
她为自己做了噩梦打电话叫梁晋来的这个行为感到不齿,什么时候这已经成了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她拿起杯子递到嘴边,仰头喝下去的时候才发现杯中早已空空如也。
她想给杯中续酒,一抬头正与梁晋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像是突然掉进了深水中,葛思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睁大了眼睛看到一张脸逐渐贴近自己,他的嘴唇凉凉的,像他的手一样,贴上来的一瞬间葛思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呼吸突然就有些困难,仿佛被水中的浮萍缠住了脖子。
她猛地推开了梁晋,满脸通红,下意识拿过纸巾擦了擦嘴,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喝多了。”
梁晋像是瞬间清醒过来,眼角还有些喝了酒的红,他的眼睛恢复了清明,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尴尬,半晌,像是自嘲般说道:“抱歉……可能真的喝多了。”
葛思白的脑子里此时一片混沌,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吻将她的心一下子打乱,她其实并不排斥那个吻,只是她总是觉得,两人之间还缺些什么,她已经做好了迎接又一春的准备,脑子里却一直回响着梁晋的那句“爱是什么”。对一个不相信爱的人动心,似乎有些不切合实际。
但不切实际,并不代表没有可能。
她也笑道:“没关系。”
窗外已经有些蒙蒙亮,两个人尴尬地坐着谁也没说话,梁晋似乎一直在想些什么,葛思白看着他的侧脸,一起发呆。
梁晋转过头来的时候葛思白有种做贼当场被抓的窘迫,慌忙将头低下来。看到她这个反应,梁晋轻笑了一声,半晌,征求般询问道:“我可以抽烟吗?”
葛思白慌忙点了点头,梁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包烟出来,点燃后脸氤氲在烟雾后面看不清表情。
她忽然就有些出神,她不懂人为什么要这么纠结,总是要把自己最想说的东西隐藏到心底最深处。
两人就这样坐着,猛一抬头,外面的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