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临江一夜（1 / 1）
苦悲大师几人穿过花市，每家店铺门口都悬挂着灯笼，里间也燃起了灯火，通透明亮。他们转弯走到远客来，发现整条街就只有远客来没有变化，黑漆漆的淹没在一片灯火里。
云荒见他们三人有序地走进房间，指着桌上的吃食：“要吃吗？”
苦悲大师捻起一块糕点放在鼻尖嗅了下便放下，拍着光头笑说：“老和尚的胃可经不起折腾。”
苦能抓过一份果子刚想放入口中，见到苦悲大师的动作联想到今天经历过的，他吓得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扔回原味位。
夏逍从厨房端着三碗凉面出来，瞅到苦能苦着张脸，望着苦悲大师说：“他给忘了这堆小吃有毒。你们的晚饭在这里。”
毒.药？
苦能拍着胸脯为自己大难不死而庆幸着。
“外面看来很热闹。”舔完碗底的乌夜溯放下手中的空碗，摇晃着折扇风姿绰约地走到门边。
云荒对他这幅装模作样实在是鄙夷得很。
苦能谢过夏逍捧过凉面，先尝了口汤，说：“外面都扬起了花灯，十分漂亮。”
“看来今晚会很热闹。”夏逍在云荒旁边坐下，单手托腮扯出一抹浅笑。
苦悲大师转动着佛珠，笑说：“老和尚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得伤筋动骨。”
“能者多劳啊，大师。”乌夜溯打趣道。
“乌大侠，你可得看着点老和尚的年纪哈哈。”苦悲大师摸着自己的脑袋笑说。
苦能捧着面吃得津津有味。他抬头不经意瞥到徐朝阳，发现他那碗面不知何时已经消灭完毕。苦能低头看着自己碗中还剩下大半的面和苦悲大师还未动筷的凉面。
果然新来的师弟吃面都比他厉害。
云荒他们几人两两分开，穿梭在街道。
云荒望着各异的花灯眼花缭乱，不停地感叹道：“真漂亮，可惜了整座临江城啊。”
夏逍在一个花灯摊位上买了个老虎形状的灯笼递给云荒：“今晚就好好玩下。”他眯着眼，视线落到站在街道两边摊位后面的护卫身上。
一个赏花节竟然还让一大批的护卫来守着，临江城的城主这是着急得不再掩饰了吗？
夏逍心里默默地冷笑着。
“我可以动手吗？”云荒把玩着老虎灯笼随意地一问，观摩着手中之物觉得有几分别致，他想了想，这似乎是夏逍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他是不是也要还礼方好？
夏逍看他好像挺喜欢这件小物品，心情有些愉悦，声音的调子都清亮了些：“可以，只要你不喜欢的杀了便是。”
人在江湖，哪有没沾血的双手。夏逍不反对云荒杀人，但是却更希望对方能够和自己并肩作战共同杀敌。
花灯已经悬挂完毕，那些小贩也准备妥当。街的尽头撑着足有十米高的一百多只小型花灯相互相连构成的一朵黄灿灿的大型莲花形状的灯笼，颇为壮观。
临江河河头到河尾两边也吊起了一大串黄色的莲花花灯，河水都被这些灯笼的火光点亮，立在河中央的仙女像亭亭玉立着，被偷去的空空如也的手上被黄色的灯笼一照，恍然间似乎多了一朵金色绽开的莲花。
有一个男人突然踏入水中走进仙女像，他手中捧着一大叠黄色的死人钱，嘴里呢喃几句，就把手中的纸钱全部散入水中。这些纸钱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很快便冲散到了各处。
男人按动仙女像那只空手，石像的手像右转动一圈，它的肚子上便缓缓地打开了一个方洞。
男人从上衣内掏出一小袋东西，他把这袋东西全部倒入石像的洞中，花灯的光亮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被倒下的袋中物赫然是今天云荒把玩在手中的黑色木块。
男人把一切做好，环视了一圈石像，见没有异样才慢慢地从水中走上来。立在一边等候的侍女赶紧把干净地大衣递上去。
“城主大人，仪式做完了，是不是可以……”一个有些富态，眼神狡猾的老男人走上前，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从水中上来，浑身湿漉漉的宋濂撩起黏在脸上的湿发，脸上毫无表情，不怒自威。他挥退身后给自己擦头发的侍女，缓缓地走着：“让人动手吧。”
他抬头望了一眼黄色的圆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现在时辰正好。”
“属下这就去通告下去。”管家鞠了个躬，稍退后几步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武功又精湛了啊。”瞥到他消失得速度，宋濂半眯着眼。
“大人，该是时候回去沐浴更衣。”一个袒胸露乳的侍女走出来轻声提醒道。
“走吧。”宋濂挥挥手，迈脚踏上旁边停靠的一架繁华的马车里。
“驾！”
车夫扫了马身一皮鞭，马车便快速地行驶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仙女像前。
河岸的石墙上缓缓踏出一张人形的白色纸片。
小人摇晃了一下脑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石墙里爬出来站在干地上。他左右晃了一下腰臀，试着在原地蹦跳了几下，一下比一下高。最后他走到围栏柱子下方，半弓着身体，整张纸片就像个弹弓一样猛地窜到了柱子顶端。
这个小小的纸片人十分生动地宛如一个真人般，累呼呼地给自己锤了几下双腿。
一阵疾风吹过，小人便随风跳入半空，整张纸片就被风吹向前方去。
宋濂的马车在城主府后门前停下。
宋濂下马车便快步走进了偏院，在院中的侍女已经把热水干衣服准备好。
宋濂走进房间，立在门边的两位侍女合上门，走到宋濂身边，微垂着头，目不斜视地动作轻柔又迅速地为他宽衣解带。
宋濂光.裸着全身缓缓地走进余烟袅袅的浴池内，后背靠着浴池，微仰着头。
一位侍女走到他身后，席地而坐，撩起裙裾露出光洁的大腿，轻轻地把宋濂的脑袋挪到脚上，双手轻慢有序地揉搓着他大脑的神经。
另一个侍女走到浴池的对面，从旁边的衣柜上取出一小瓶精致的精油，小小的滴了一滴入水中，浴池内便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她又打开衣柜的一格取出一个手掌足可握住的香炉，点燃放在了浴池的一角。做完这些，她缓缓地走到宋濂身后，轻柔地按摩着他搭在池边的手臂。
每次要杀人前宋濂都会先去仙女像前做仪式，仪式完后必须回来沐浴更衣，每一次要杀人时他都会做的。或者说不止她，每一代临江城的城主都会这样做，算是百年来延续最好的一个“习惯”。
车夫把马车停靠在门口就不管，走进院里寻了一个角落抽起旱烟。
两盏黄色的灯笼照耀下可以看见那顶华贵的轿子顶端缓缓地踏出一点白色的影子，仔细一瞧，竟是在仙女像前的那张人形纸片。
小小的纸片人从轿顶上微微地探出个脑袋，晃了晃整个身躯踏出轿子飘飘然地飞落进了院子里。
纸片人在黑夜里缓缓地安全降落在宋濂所在的房间。
它扭扭腰臀，侧着身从关闭的门缝里钻了进去。闭着眼享受着侍女按摩的宋濂并没有发现这个悄悄地闯入他地盘的小玩意。
纸片人轻飘飘地滑落到一张屏风底下，往上看看，屏风上挂着宋濂替换的新衣服。
纸片人弯着腰，如弹弓般一个弹跳便窜进了干爽的衣服内，它抓着衣服爬了爬终于把自己身影完全藏好。
刚好这时，宋濂从水中站起身来。宋濂一步一步地踏到屏风前。微低着头的两位侍女恭敬地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一个取过亵衣，一个取过外衫。分工明确地走到宋濂身边规矩地为他创戴整齐。
“你们都退下吧。”
宋濂键穿戴得差不多便让两人退下。
两位侍女退到门边打开门，并没有关上，宋濂走出门后，两人才合上门离开。
“寒山寺的主持又如何，照样还是要死在临江城内，像以往的那些外乡人一样。”
宋濂轻轻地踏出一步，整个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云荒一只手提着老虎灯笼，一只手被夏逍牢牢地牵着。街道上越来越拥挤，好似临江城内所有的百姓一下子都全拥了出来。
云荒被人挤着往前走，手上的老虎灯笼快被压瘪坏掉。他整张脸都不悦起来，这些百姓“故意”想要分散他和夏逍也就算了，如果把夏逍送他的灯笼弄烂他一定会一把火把整个临江城都彻底烧掉。
夏逍紧紧地牵着云荒的手，他能够感觉到手上四面八方非常明显的动作，这些人想把两人紧牵在一起的手拉扯开。
他冷冷地扯出一抹笑容，身子瞬间柔软无骨般，与云荒隔着一米远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云荒背后把他整个人怀抱在怀内。
云荒感受到背部熟悉的温度和味道脸上终于出现一抹开心的笑。他垂下的手朝着那些自作聪明地悄悄向他们两人用刀的手腕用力扭去，一声声轻呼隐没在人群涌动里。
也不需要看，云荒用尽全力的攻击，那些偷袭的人怕是当场就废了那只手。
云荒嘲讽地勾起一抹冷笑。
夏逍靠近他的耳朵，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放手玩，有些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