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好久不见（1 / 1）
五年，洛阳城。
“地主家开始抛绣球了，快走。”
“莫娘子抛绣球了，我们快去看看。”
街上开始熙熙攘攘起来，一些手上还有活儿的汉子听到喊话纷纷扔下工具跟着众人一起挤向一个地方。一些站在街边的妇女看到这些赶着去看莫娘子的男人脸上都露出不屑或不悦。
“男人真不是东西，不就是漂亮点的女人嘛。”
“就是，就是，看看他们都像什么样子。”
“也难怪啊，看看人家莫娘子天仙的容貌男人能忍得住不流口水才是怪事。”
……
女人三三两两站一起指着前面人潮拥挤的人低声细语。
坐在酒楼二楼吃着点心，喝着茶的青年歪头朝廊外人潮汹涌而去的地方看了一眼，又全神贯注在桌前的饭食上。
这个青年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发上没有装饰，右耳上却缀着一颗小巧的蓝宝石。他穿着一件非常具有西域特色的劲装，腰间垂落着一串小铃铛，他右手没有衣袖，只是右肩膀上却包裹着白色的绷带一直绑到右手手心中，绑带上是一个大大的草书封字。
青年手里轻捻着一块洛阳城特产的芙蓉桂花糕，吃得一脸满足。清秀白净的脸颊鼓鼓的，未束起的黑发有一丝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他嘴角处。
这一画面，竟让看到的人觉得这个清秀模样的青年突然变得俊美非凡。
“客官，你要的小店特产点心都已经打包好了。”小二捧着四五个装着吃食的盒子放到这个青年桌上。
青年舔舔嘴唇，轻轻一笑翻手从腰兜里掏出一点碎银，说：“谢谢，这是赏钱。”
“谢谢客官，客官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叫小的。”小二接过银子，脸上带着笑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青年把垂落到眼前的长发撩到脑后，拍拍手上的点心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腰间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肚子也填饱了，也是时候去蹭蹭热闹，赴约的话，应该还不迟。”
想到就做，青年捞过桌上的零食塞进包袱里，本来扁扁的包袱瞬间鼓起来，有些滑稽。青年倒是不介意，笑嘻嘻地把包袱往后一甩，竟然撑着饭桌，右脚轻轻点一下刚才坐过的长椅，飞到了栏杆上，又是一个蜻蜓点水便已轻轻落到了地上。
楼上楼下的人见此都大吃一惊，呆呆地张望知道那个穿着劲装的青年晃悠悠地消失在街角。
“咚咚锵锵！”
一阵刺耳的敲锣声响起。莫家楼下吵闹拥挤的人群终于开始安静下来。
莫家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管事从楼上走出走廊来，他满脸笑容拱着手对着楼下众人大声说道：“各位父母乡亲，多谢大家今日的捧场。今天，我们莫家的大小姐莫如烟将在此抛绣球招纳贤夫，只要拿到绣球的人，不管你是谁，从今后开始，你将会是我们莫家的女婿！”
这位管事深情并茂的演说鼓动着安静的人群又开始吵闹起来，楼下等着接绣球的男子皆是万事俱备，蓄势待发。
“看楼下的各位都是满脸胜券在握啊。我想我们莫家主和莫小姐见到一定感到十分荣幸。现在请出我们莫家当家和如烟姑娘出来和各位见见面，说几句话！”
莫家管事说完，便退到了一旁，弯腰躬身邀请出莫家楼的现任当家莫岩峰和此次招夫婿的莫如烟。
莫岩峰三十多岁，但是因为早年的一些遭遇现在正当壮年的他却已是满头白发，不过莫家发展至今，成了洛阳城中的一大地主，钱是不缺的，因此莫岩峰平日都养尊处优，除了满头白发整个人看起来倒还算年轻英俊。
莫当家曾经有两个女儿，但是大女儿却在三年前失了踪，当时莫家派了许多人去查找最后却是不了了之，洛阳城内的百姓皆认为莫大小姐是可怜的身亡了。所以现如今莫岩峰只有一个女儿，莫家也只有一个二小姐。也就是今天的主角，十八岁的莫如烟。
莫如烟给洛阳城百姓的印象多是知书达理，好善乐施，且长得美艳动人，是很多青年才俊追求的理想对象。只是奇怪的是，莫如烟一直拒绝掉这些在当地颇有名望的青年子弟的示好。然后等到十八岁的今天却举行了这么盛大的一个绣球招亲。
长舌的妇女都认为莫如烟是早心有所属，却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落到现如今十八岁仍未嫁人，虽然容貌貌美，但在大家里却是嫌弃年纪有些大了，所以只能搞起了这个抛绣球招取夫婿。
“谢谢各位捧场小女的招亲仪式，我莫岩峰在这里放下话，只要接到绣球的，不管什么身份我莫岩峰都会把你当做莫家的女婿。我们莫家还会准备嫁妆万两黄金和两间宅院六家当铺。”莫岩峰向众人拱手示意。
“好！”
楼下的众人听到他的承诺大声应喝，场面轰动。
莫如烟梳着新娘髻，发上缀着一窜黄金蝴蝶流苏，两边还点着大大小小的银珠子。她的脸上围挂着一条浅红色的丝巾，身上穿着手工刺绣精贵华美的新娘装，手上戴着三四个金圈。虽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楼下的众人都被她这一身的金饰吸引。
聚在楼下的人群里有一大半都是些市井小人，心里都想着来莫家撞撞好运的，说不定接到绣球的就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这样既能娶到貌美娘子，还能空手获得许多的金银财宝，何乐而不为？
莫如烟左手搭在右手垂放在肚脐上，向楼下微微弯身：“如烟在这里谢过大家，如烟也不多说什么，只要是接到绣球的如烟甘愿嫁与他为妻，好好照顾他。”
莫如烟的声音轻轻的柔柔，让听者皆是感到耳朵一酥。
“莫如烟！”
“莫如烟！”
“莫如烟！”
楼下的男人大喊着莫如烟的名字，莫如烟只是站在楼上，静静地退到了管事的身后，对于下面的叫喊并不回应。
莫岩峰摆摆手，一声刺耳的敲锣声后，莫家管事就吆喝道：“绣球招亲，开始！”
一位侍女捧着绣球走出来，莫如烟的身影跟在其后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纤细白皙的手捧过红色的绣球，黑色的眼睛沉默地望了楼下已经跃跃欲试的众人片刻，缓缓地把手中的绣球抛向空中。她抛完绣球看也不看便走回了里间，眼神冷漠，似乎楼下吵闹的一切皆事不关己。
绣球还在半空未落下，就已经有人忍不住，纷纷跳起来想要触碰捉住它。有人跳得高，倒是指尖碰到了绣球的低处，却是使绣球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偏到另一边；有些人会点三脚猫功夫，踏着别人的肩膀飞到绣球那边去；有些最近绣球的人既在争抢也在搅和别人……场面十分混乱。
莫岩峰站在楼上看了好一会，也走回了里间，只留下莫家的管家和小厮在注意情况。
穿着西域风劲装的青年摸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前面混乱的场面，眼珠滴溜溜环顾了四下，手提着大包袱竟轻轻一点旁边的一个包子铺的桌角借力飞到了屋檐之上。
他轻轻地从一间间的屋檐上掠过，身影轻快速度，却又给人一种很是悠闲的错觉。
青年在距离莫家楼还有几米的地方停下，找了个背阴还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位置坐下，顺便把包袱里的点心拿出一盒，捧在手心里捻起一块放入口中，边享受美食边围观绣球招亲的热闹。
“唔，真好吃。吃完再去买点好了，我想逍应该会喜欢的。”快速地解决掉了三四块，青年才放下手中的食盒，撑着下巴打着哈欠看着还未抢完绣球的众人。
“好慢，不知道会是谁抢到呢？”青年喃喃自语道。
“我想或许是那个站在边缘穿着一件青衣的男子拿到。”
伴着温柔的男音，还有头顶上轻柔的抚摸。青年撇撇嘴，不告诉对方自己在哪，还能那么快便被来对方找到。
“你又知道他能拿到绣球？他看起来木愣愣的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抢绣球的人。”坐着青年也不抬头，只是把视线落到了来人所说的那个青衣男子身上。
来人揉揉他的头发，轻笑道：“大概是有人想要他捡到呢。”
“好吧，信你一回。”
坐在地上的青年笑着抬头，穿着蓝衣的男子微微低头。
两人相视而笑。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就像屋檐上那个蓝衣男子说的一样，红色的绣球几经人手最后落到了站在人群边缘，身边人影稀少的那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还略点补丁青衣的男子捡到。
绣球默默地滚到自己脚边，下意识就捡起来的男人睁着迷糊的眼睛愣愣地站在那。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事，莫家的管事已经带着几个小厮走到了他面前。
“恭喜这位仁兄抢到绣球，从今往后你可是我们莫家的姑爷了。来人，快带姑爷进楼。好好收拾下今晚举行仪式。”
莫家管事招呼小厮拉起青衣男人进了莫家楼。
莫家管事走到莫家楼的大门口，对着众人拱拱手，笑道：“谢谢今天各位的捧场。现在莫家的姑爷已经招到，今晚就举行婚礼，请各位可要好好赏脸来喝一杯。”
“必须的，我们一定去。”
“没错，莫管家放心。”
众人虽对未抢到绣球感到遗憾，但是想到晚上还能蹭顿酒宴倒是缓了郁闷的心情，高兴地大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