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牢中雀(1 / 1)
待烟雾慢慢散去,云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给我搜!”站在屋檐上的女人见到云荒竟然在自己的眼皮下被别人救走,大为愤怒地指向已经来到面前的侍卫们。
“是!”侍卫们诚惶诚恐低头应道,根据指挥分成几队四散查找起来。
带着白色无口面具的女人狠狠地一掌轰向远处几米之外的大树,看也不看,转身飞回了南阳王身边。
在她离开后,那棵被掌风击中的大树“轰隆”一声,从中间裂开倒塌在地上,卷起阵阵泥烟。
云荒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十分窄小,肮脏破旧的柴房里。他的肩膀已经被人用衣料暂时包扎好,他撑着半边身子坐起来,环视四周,只有密密麻麻的木料,那个救他的人并不在。
柴房的木门缓缓地从外面被推开,云荒瞬间提起精神,戒备地看着要进来的人。
“夏逍?”云荒惊讶地瞪大双眼。
夏逍的脸上虽然贴了半张脸有余的大胡子,但是云荒还是一下子认出他来。他心里竟是惊讶还有微微的无措。
夏逍轻轻地关上门,手上捧着一盆清水来到云荒身前,神情有些懊恼道:“你别乱动,你右肩的毒还未解,我来帮你清理下伤口。”
云荒听话地点头,静静地坐着不动。夏逍低头温柔地解开他右肩包扎伤口的衣料,布料摩擦着伤口让云荒抽一口气。
夏逍手上的动作更轻更温柔了,他担心道:“痛吗?”
“没关系。”云荒摇摇头,让夏逍继续,他想到夏逍突然出现在南阳侯府并救了他,疑惑地问道:“夏逍,你怎么在南阳侯府?”
夏逍的动作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道:“我杀了个和我身形面貌都有几分相似的侍卫混进来的。”
“夏逍,你……为什么要混进南阳侯府?”这两日在南阳侯府的日子,让云荒十分清楚南阳王统治的这个府邸里并不简单。想到他偷听到聂小芸的消息,心里一下子失落起来。
夏逍见云荒整个人突然沉寂下去,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声音平静毫无波澜地述说着自从被云荒救后,他身边发生的事。
“你救了我和我娘后,我们一直在那间屋里呆了三天,当食物全部吃完后我便开始时不时地偷偷混出去买点回来。后来在买食物的时候听到我爹可能已经在牢狱中咬舌自尽的消息,我只能暗中地多方去探查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我娘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我爹已经身死,一下子便病倒下来,撑不过几日就离开了。之后我来到了京城,发现夏家的其他人也都通通惨遭毒手……”
后面的话夏逍没继续说,他不想让云荒知道自己其实是抱着和南阳王同归于尽的想法混进南阳侯府的,他蛰伏许久,就是为了杀死南阳王那一刻。
云荒伸手遮住夏逍那双被仇恨完全覆盖的眼睛,其实夏逍出现在南阳侯府,他大致也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云荒也想手刃南阳王,和夏逍又有何不同?所以他不会劝夏逍,但是他会帮夏逍。
伤口已经清理好,夏逍拿出新的布料重新帮云荒包扎好。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云荒问。
“已经是寅时。”夏逍答。
云荒慌忙地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夏逍抑制住了他的动作。
“我得赶快去救小芸,聂老爹他们怕是已经准备出发去清风岭。”云荒着急道。
“你右肩的毒还未解,这样出去你只能去送死,还未出了大门就会被南阳王的侍卫捉住!”夏逍严肃道。
云荒咬咬牙,抬起左手用牙齿咬住衣袖撕裂出一块布料来,然后把那块布料铺在地上,咬破食指用血快速地在布料上画着,然后他把布料绑在右肩伤口上,左手附在右臂上,念道:“封!”
画了符的布料突然像是有了生命般,瞬间变长紧紧地缠绕上他的整只手臂,最后一个鲜红色的封字大大地印在了上面。
云荒一个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夏逍反应迅速地捞过他。
云荒满脸虚汗有些羸弱道:“这样就可以撑住三天,我休息一下力气就会回来。下面将会是一场恶战。”
夏逍紧皱着眉,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清风岭,乱坟岗。
杀人后最好的藏尸地。
聂老爹等人就像被南阳王的人押解一样,他们左右都分别跟着一队穿着盔甲举着兵器的侍卫官兵。
“老爹,这情况不妥。”聂六倾身向前靠近聂老爹,神情严肃道。
聂老爹暗沉着脸,见到如此阵仗,心里多少猜想到一些,他眼睛锐利地目视前方,用余光观察着附近的情形。
“南阳王怕是想要我们大家的命。”聂老爹低声说道。
“老爹,我们应该怎么办?”聂六皱着眉头。
聂老爹想到还不知道在何处的聂小芸,神色复杂地对聂六说:“六子,如果到时情况不妙,你就带着兄弟赶紧逃跑。”
聂六神色一凛,问道:“那老爹你呢?”
聂老爹目光望向前方,直视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南阳王,他叹口气道:“我得救小芸。”
聂六表情凛冽道:“老爹,六子不怕死,这条命本来就是偷来的。我跟你一起救小姐。其他兄弟我会逐一叮嘱,想走的就让他们走。”
聂六说完,退到武将里,一个个传达着聂老爹的意思。赵家的武将都是些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现在没有赵成德在就像盲头苍蝇般纷纷打算起怎么逃跑。而跟随着聂老爹多年的聂家武将,一直和聂老爹出生入死,聂小芸平日对他们也十分尊重,知道聂小芸被南阳王捉走,他们都不怕和南阳王拼杀!运镖就是九死一生的事,这次又何尝不是?他们不怕死,但是怕做贪生怕死之人。
聂老爹眼圈湿润,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双目已是决绝和奋不顾身。
白天的清风岭阴深深的,明明阳光十分灿烂,但是来到这里的人都觉得没有一丝阳光照到他们。
随处乱扔的死尸,已经发臭腐烂,一堆的蚊蝇飞在半空打转着。众人的皮肤上纷纷都起了鸡皮疙瘩。
南阳王骑在高头骏马上,俯视着聂老爹他们,仿佛在看将要死去的蝼蚁一样,眼神带着蔑视和嘲讽。
“聂老爹,我家世子在下面实在是太寂寞了。他生前就喜欢热闹,我给他在下面娶个媳妇再多烧几个仆人,世子怕是会高兴坏吧。”
南阳王笑道,但是他的笑脸在聂老爹等人看来是那么的阴险邪恶。
聂老爹上前几步,微敛着神色道:“王爷,小人只想知道小女现在在哪?”
南阳王不悦地瞥了他一眼,道:“聂老爹,何必那么心急?我想聂小姐大概是在半路上吧。”
聂老爹紧握拳头,忍着心中的怒气道:“王爷,你究竟想把我们聂家怎么样?聂振凌当真没有你要的长生果。”
南阳王脚下狠踢了坐着的马的腹部,那匹高大的骏马便暴躁地仰起前肢嘶吼着要踢向聂老爹。
聂老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挺直的背,双目紧紧地盯着那匹马狂躁的眼睛。那匹马仰起的前肢一个微收,后肢向后瑟缩着退了几步,渐渐平静下来。
“没用的畜生。”南阳王咒骂一句。
他抬头对着聂老爹,忽而一笑,道:“聂老爹,说谎可是拿不到什么好处,甚至会惹来杀身之祸。”
听着南阳王意有所指的话,聂老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爷!聂振凌真的没有所谓的长生果,如果有,我的夫人现在也不会继续受着病痛的折磨!”
南阳王蔑视地瞅着他,想到有趣的事般轻笑道:“或许你的夫人已经从病痛中解脱了呢。”
“什么!”聂老爹精神恍惚地向后一退。
“听闻聂夫人得了天藓,本王十分之忧心,便派了府中的大夫前去给聂夫人治病,这样聂老爹你不是就能无后顾之忧的运镖上京吗。”
南阳王挥挥手,从那些侍卫的背后竟然走出了当时赵家带来的那个双目阴暗的老大夫。
聂老爹一下子就明白了,想到可能已经身死的夫人,他通红着眼飞身向南阳王,想要出手要了南阳王的命。
“是你,都是你安排的。你布局了这一切就想引我们离开和合镇来到京城!”
南阳王脚踏马背,轻轻地就飞上了半空,聂老爹和他在半空上对打十来招。南阳王不敌便运功退到众侍卫中去,那些侍卫都纷纷掏出武器围着聂家和赵家的武将。
“聂老爹,死了夫人,难道你还想要死了女儿吗?”南阳王站在护卫他的侍卫身后,趾高气扬道。
聂老爹飞身落在武将的中心,双目冰冷地与南阳王对峙。
“聂振凌不怕死,聂小芸不怕死,聂家上下都不惧怕生死!”
南阳侯府僻静隐蔽的后山的一处院子里,众多侍卫来来回回走动看守着。
聂小芸四肢被绑在一个木架上,她不停地挣脱着手脚上的锁链,但是力气用尽,锁链仍然坚固如初。沉稳地脚步声缓缓地踏进聂小芸的牢房,她垂着眼皮目光凛冽地斜视着门口处。
“燕十七!”
聂小芸皱着眉轻呼出声。
“啧啧,你现在的样子真丑。”燕十七指着披头散发,一夜未睡眼下黑沉,皮肤苍白的聂小芸笑道。
聂小芸挣扎着手中的铁链,气愤道:“难道你是专门来这里嘲笑我的?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满意了吧。”
燕十七耸耸肩,嬉皮笑脸地跳到她旁边,伸手拂过她半遮着脸的头发,道:“啧啧,聂丫头怎么一见我就各种动气呢?真是可惜这张小脸了。”
“你个无赖,赶紧给我滚。”聂小芸摩擦着牙齿,真想狠狠咬碎眼前人的嘴脸。
燕十七摊手,笑道:“好吧,言归正传,我那么辛苦地找到这里可是为了救你出去哦,难道你不感激的以身相许吗?”
聂小芸深吸几口气压抑住胸腔内的怒火,小声吼道:“那你还那么多废话,还不快点给我解锁。”
“是是是。”燕十七听话地用劲把锁着聂小芸的铁链扭碎,聂小芸无力地趴到他的身上,燕十七贱兮兮道,“果然你还是想以身相许给我吧。”
聂小芸张嘴狠狠地咬上他的脖子,催促道:“还不快走,你想要那些侍卫发现我们吗?”
“嘶……真是恶毒的女人……”
燕十七抱过聂小芸,走到门口处小心地探头,见无人便飞离上了屋檐消失走了。
“大人,就这样让他们离开吗?”一个穿着南阳侯府侍卫服的男人立在角落,看着远处渐小的黑影,担心地向后面的人询问道。
“他们掀不起波澜,一切都在计划中。”
带着白色无口面具的女人说完,竟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