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七十章 故欹单枕梦中寻(1 / 1)
要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多好,就不会知道影儿为了对付自己做了如此不看的事,那如果这件事是计划好的,以前的呢?
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觉察,身边这可怕的恶意竟然时时刻刻笼罩着自己,一股冰凉的寒意迅速穿上脊背,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傻子,用一腔热血去对一个一直都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你怎么样?”
见羽瑶一直都不说话,春桃主动询问道。
为今之计,自己只有先和她们打好关系,让她们放松紧惕,自己才能够有机可乘。“我没事,你叫什么?”羽瑶问道,这个小丫头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一个突破口。
“我□□桃。”
“来这里多久了?”
“已经有一年了,花姨真的是个好人,是她收留了我们,让我们能够安顿下来,有一口饭吃,如果没有她,我们这二十几个姑娘很有可能都会流落街头,饿死或者被打死。”
“可是,我又怎么解释,她如果只是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又为什么要把我劫过来?”
春桃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是有苦衷的。”
大千世界,有原因的事情有很多,但是仅仅因为我是有苦衷的就肆无忌惮地绑架他人,甚至谋杀他人,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三天你们会怎么对我?”
“按照我对花姨的了解,她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言行,顶多只是会把你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
“那还好。”羽瑶轻轻地笑笑,幸好不是严刑拷打,自己这小身子板若是再经历这么几鞭子,估计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虽然对这个世界不甚眷恋,但也不想就这样默默地死亡。
“这样还好,不让出屋子,会憋死人的。”
看来眼前这个春桃还真是个爱玩爱闹的性格呢。
“反正就是让我出去我也不知道去哪,在这里正好可以让我想明白一些事情。”
默默地,春桃感觉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女子了,比自己大不了几岁,dance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真的让自己感觉很舒服,尤其是那种在逆境之中一九纹丝不乱的气势,让自己竟然有些敬佩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春桃,你回去吧,我要是想通了会告诉你。”
“那好,你需要什么可以叫我,我会每天都过来看你,过来看你的时候会给你带过来。”
羽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要是方便的话给我带件普通的衣服过来吧,这件......我穿着不太习惯。”
“好。”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这个对于整个大汉民族来说最最热闹的日子,相比之下对于羽瑶来说,却是更加冷清的日子。
这天从白天开始,大街上敲敲打打的声音就隐隐约约地传进羽瑶的耳朵里,到了中午,声音就愈加清晰起来,这样的热闹和羽瑶房间内的冷清对比,一个人分外孤寂。
羽瑶站起来,走到小小的窗户边缘,狭窄的窗户为了防止羽瑶逃跑,特意加上了几根铁栏杆,这样每根栏杆只能容许一只胳膊通过,便是插翅也难飞。
唇角掠过一丝明淡的微笑,这样热闹的节日,他会在做什么呢?外面的空气还是湿湿的,风吹来,一阵凉意拂过,浸着肌肤,同那笑化在了云间。
朱棣那晚睡得并不算早,在书房里批阅了一会儿奏折,朝堂上面的事让他更加烦心了,自从自己和父皇不辞而别之后,再没有与父皇有过直接的对话,然后羽瑶出走,然后,意料之外地,父皇并没有怪罪。
这几日,自己在朝中的人传来消息,朱元璋对朱允炆经常加以苛责,所以有很多大臣觉得这是个信号,皇太子要换人了。
朱棣不想理这些凡尘俗事,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时明时暗的烛火发呆。
每次把眼神放空,就似乎会见到风驰蹄声轻快,停驻在山石错杂中,意外地看着山茶花中飘逸的白色身影,临空摇曳,几欲乘风归去。
静谧的檀章阁清灵灵传来几声鸟鸣,冬日里的阳光透过落满雪花的枝头半洒上竹帘,逐渐明媚着,屋子里摆放着一盆盆炭火,格外暖和。
这样寒冷的天气也不知道羽瑶在哪里,是否过得好,他答应了她不在暗中派人保护她,就真的没有派人,只是,这心竟然日日都悬着,一日也没有放下。
也争,也赌,也不服,然而年年闲玉湖上碧连天,凝翠影,醉桃夭,斗酒十千恣欢谑,击筑长歌,月影流光。
多少年不见闲玉湖的荷花,如今曲斛流觞逐东风,旧地故人,空盏断弦,年华都瞬息。
京都琼花苑,说是给羽瑶三天时间考虑,一晃已经过了十几天,都没有人来。
这天傍晚,琼花苑中早已下了灯火,除了秦羽瑶被禁押在内院,院子里所有姑娘都休息得十分的早,似乎近些日子都没有什么丝竹管乐之声,也似乎并没有夜夜笙歌。
夜已中宵,府中一道偏静的侧门处微微响动,一人悄然推门而入,周身罩在件黑色斗篷里,连着风帽遮下整张容颜,丝毫看不清晰。
男子进进重院悄无声息,黑暗里掩着沉闷的不安。唯有院外巡逻的家丁们在来来回回不停地走动,偶尔能听到长靴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熟门熟路的入了内院,那人微微抬头,廊前一盏若隐若现的风灯轻晃,在她苍白的脸上掠过丝光影,眸中是片深寂的黑暗。
院里香桂坠了满地,风过后,丝丝卷入尘埃。
那人伫足,似乎看了看这花木逐渐凋谢的庭院,伸手将室门推开。
只见一个身影摸黑进了房间,也不点灯,只是摸索着往床上走去,看身影像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
真想不到这琼花苑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法来逼自己就范,羽瑶轻轻移下床来,蹲在地上躲进了床和梳妆台的缝隙里面。
只见男子一把扑上床,一边笑,一边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秽语,“小美人,你在哪?”
羽瑶瞅准时机,见门大开着,一个箭步冲出门口,没命似的往前跑去。
第一次走出那个禁锢自己的房间,羽瑶只是想赶快逃离这里,再待下去自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不想死,所以,得逃。
天空再次满布繁星的时候,羽瑶已经隐身在院子里,把春桃给她带来的裙裾稍稍掀起,打了个结,将凌乱的长发稍稍梳理,从衣服上撕开一块布条,随便挽起来。
轻步挪动了几步,四周万籁俱静,目光所及除了星光,看不到一丝光亮。
尽管知道附近无人,羽瑶找了根干柴撑住,一手扶住树枝边,一脚跨过木枝,深吸一口气。
微薄的星光洒下来,院子里长了很多细长的野生蔓藤,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细细密密攀爬着。
羽瑶小心伸出一只脚,好不容易够到蔓藤,拿脚勾了勾,长得还算扎实。
举目看去,左手边最为黑沉,毫不犹豫向那边走了过去。
羽瑶不顾一切地快行,身上不断被利枝滑过,走了很久由于不认得路,羽瑶感觉自己一直在原地转着圈,突然,漆黑的院子里突然有了点光亮,她仓惶地回头,看到一群亮着的火把,蜿蜒地朝着她的方向不急不缓地过来。
羽瑶有些诧异,自己借着月色,也并不张扬,却不想这么快便被人发现。
退,是不可能了,那便只能向前。
羽瑶一手撕开裙裾,挽起浩长的宽袖,顾不上不断擦过的枯枝厉风,狠下心来一门心思向前。
许是新伤太多,许是身体太弱,羽瑶步子虽然未曾放缓,全身疼痛疲软却如上涨的潮水般涌了起来,羽瑶频频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耳边已经能听到些许高嚷的对话。
“都跟上!快!”
“马上将那女子找出来!否则我定要了尔等性命!”听声音这必定是花姨无疑。
“那边!散开来找,她就在那边!”
……
羽瑶抬头看前方,还未到门口,身后追兵已近,自己根本没有可能跑掉。
那该怎么办?
羽瑶闭了闭眼,稳下心神,逃不掉,那便躲。
环顾四周,尽是苔痕石阶,野草枯树。草不够深,掩不住她的身子,树又太高,她爬不上。
羽瑶看定右前方一团漆黑,星光照不到,火光映不到,通常便是最偏僻的角落。
毫不犹豫向那边走去,若能找到一个类似角落的地方避一避,躲过今晚,躲过这些寻找自己的人,自己就能趁机跑出去,再想其他出路。
不知何时,月已上中空。羽瑶只觉耳边静谧,好似连风都停了,时间好似停滞,那些人披荆砍棘,看在羽瑶眼里像是慢动作,离开一个,离开两个……
待到眼里再瞧不见火把,羽瑶才发现自己全身早已绷住,瘫软地靠在石壁上,浑身已经冻僵,顺势缓缓坐下,一口浊气从胸口吐了出来,总算,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