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二章 半壁江山谁人愿(1 / 1)
刚到院门处的羽瑶却是猛地刹住脚,整个人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影儿心中一紧,忙上前两步,越过她的肩头正好看到房间里的情景,和料想的差不多,妙锦依偎在朱棣的怀里,而朱棣,正抬手拂去她额上的发。
只闻朱棣咳一声,那厢使了个眼色,便有王府婢女捧了两盘东西上来,奉到徐妙锦跟前。
徐妙锦用余光瞥到羽瑶已经来了,忙笑着对朱棣说道:“王爷这一向事忙,不想还记着为妾身预备这些。其实王爷这两天所赐珍宝珠饰已然极多,臣妾这都戴不了呢!”
话中之意,这两天朱棣每天都来陪她,赏赐她金银首饰。
堆山积海的金银珠宝,并不比他伴她一夕欢愉更让她心安神定。
“戴不了……”
朱棣却似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悠悠道,“怎会戴不了呢?一天天排着戴,一年三百六十天,可戴上三百六十种呢!”
可女为悦己者容,若无人赏,无人看,她又戴给谁看?
但其实这两天朱棣待她委实优渥之极,连带对徐家都是礼遇有加,但仅仅只是这两天而已。
外人眼里,不晓得他待她怎样的千宠万爱,可惜她不知道,这样的宠爱,只是他的权宜之计,只是他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的一种方式罢了。
其实不论徐妙锦做了什么,怀了自己的孩子也罢,对自己一腔真情也罢,他总是视若无睹。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权宜之计,却让徐妙锦利用了去,琉璃瓦墙面的拐角处,一双眼睛闪烁着,努力抬头,让自发溢出来的泪水流淌回去。
多么熟悉的动作,无数次地,他的温度是那么熟悉。
她晓得他生性风流不羁,晓得他作为一个皇亲贵胄,有着自己的逼不得已,但在她心中,他至少是一个专情的人。
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难道是他本就不易在谁身上定下心性?
影儿对朱棣的背影自是再熟悉不过,不用多看便知道那是谁,忙抬头看小姐,只见她面色苍白,双唇的颜色都褪了去,空洞的眼静静看着二人,突然垂下眼皮来,转身便走。
你走了怎么行?蒙面人可是让我把小姐请到屋子里的。心下一急,忙不迭喊道:“小姐!”
这一声喊,自是将屋子里的二人惊到了。朱棣回首看到苏晚羽瑶的一抹背影,眼神闪了闪,随即对着身边的女子温柔笑笑,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等一下!侧妃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
羽瑶顿下脚步,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羽瑶,快过来啊,和王爷一起看看我们的孩子,等孩子出生,还要叫你一声娘呢!”得意溢于言表,羽瑶没有再做停留,入房倒杯茶一口气喝下去便坐在桌边,一句话都没有,影儿侍立在旁,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天都没有见到朱棣的面,最后见到他对妙锦的笑,深深地刺痛了羽瑶的心。没过多久,王府管家兴叔来到瑶香阁。
“侧妃,王爷说他要离开几天,从今日起直到他回来,王爷让您呆在瑶香阁里等他,不要出门。”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吗?”
“嗯,老奴也不好说,但是王爷应该是为了保护你。”
“我知道了,不出去便是。”抚琴直到伤心处,抬头看时,灿亮的阳光已自敞开的窗扇间投入房间,薄帷飘拂,光影浅浅,水纹般透明着。
朱元璋为了纪念那段马上打天下的峥嵘岁月,在早朝的时候宣布三日后去京郊一带狩猎。
是夜,朱棣接到密报,狩猎途中会有人埋伏,准备杀掉朱元璋,自己谋朝篡位,能做出这件事的只有皇太孙一人,但朱棣不肯相信这是自己那个年轻的侄子能干出来的事情,千方百计求证后,亲自带着一队亲信连夜策马飞奔出北平。
所有人都以为朱棣是私自入京都,但事实上却不是,狡诈如他又怎么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王爷,我们跑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歇歇吧,不然不光人,马也会受不了的。”朱棣抬头,看到天色尚全然黑着,月影却已西沉,想来快到卯时了。
“行,就地扎营,你们都睡一会儿,我来守夜,咱们等天明再赶路!”
亲兵们知道王爷那说一不二的性格,虽然一个个不情愿,但还是衣不卸甲,马不卸黯,靠着树,歇息,跟着这样爱惜士兵的王爷,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自己必定会为他赴汤蹈火。
朱棣也把马停下,升起一堆烛火,等到远处泛出明亮的白光,召齐所有士兵整装上马,继续出发。
一队人走后不久,另一队人走过来,只见他们所乘的马马蹄全部包裹着布匹,为首的人用脚踹了踹尚未完全熄灭的火堆,笑道:“他们果然中计了。”
“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把戏做足,准备刺杀我们的皇上!记住,安排下去,参与行动的所有侍卫都把腰牌收上来,我要做到万无一失,这一次,看他往哪里跑?”
东方的天际,亦是蓝色,却要比别处浅些,被澄亮的江水渲染开来般的微微透着光。
朱元璋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少数的几个精兵护卫,跑向狩猎场中,好久没有这么开怀驰骋,有些想念过去的岁月。
倒挂金钩,水中捞月,一个个马上把式炫下来,朱元璋突然觉得原来自己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江山后继有人,自己的儿子们也都成器了,想到那段动荡的岁月,那段朝不保夕,被人家追着屁股打的日子,早已经成为了过往,登上山,振臂一呼,天下都是自己的,还有何求!
还朱元璋在山顶找个平坦的地儿坐下,手忽然一僵,一种比林间的黑暗更森然的气势忽然迸往四周。
看来这天下虽然是朕的,但觊觎的人还真不少。
眸光幽黢亦如夜空,冷冽地向身后打量着,淡淡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话未了,变故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