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败家心神不宁（1 / 1）
回到屋子，趁着沈婆在棚子那边忙碌，宁亦双把沈木根拉坐在椅子上，查看着他脸上，和腿上的伤口。
沈木根脸上被刮出了几道血痕，腿上原本愈合的伤口，也有一些血水流出。宁亦双皱眉，一边去拿草药，一边责怪道：“我上次是让你强硬些，不能老被人欺负，可是也不是要你这样盲目的和人干架，对方那么多人，还拿着棍子，今日要不是我在，你不知道被揍成什么样子了。”
宁亦双把一点药汁涂在沈木根脸上：“答应我，以后莫要这样子了，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横竖又少不了肉。”
沈木根嘴唇紧闭着，宁亦双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这倔脾气，应是不应，你不应，我可就告诉沈婆了。”
宁亦双这会倒是后悔当初让沈木跟还手了，这个家只有年迈的沈婆，连个帮沈木根出头的人都没有，如果老这样打来打去，迟早出事。
“他们要还说，俺还打。”沈木根倔强的坐着。
“你讨厌他们叫你小野种？”宁亦双问。
沈木根点头，很快又摇头。
宁亦双指着自己：“你生气他们叫我小娼妇？”
沈木根低着头，一会，点点头。
宁亦双望着沈木根瘦小的身子，心情有些复杂，她一直只是以为，沈木根之所以发怒，是因为小小的自尊心，完全没料想到，他居然是为了维护自己。
心中有些感动：“后来我的棚子没被人掀，也是因为你和他们打架的缘故？”
沈木根偷偷望了宁亦双一眼，点点头。
宁亦双眼睛涩涩的，手摸着沈木根的头：“你真傻。”她一直觉得在这边很孤独，一个人孤立无援，没想到只是她不知道，从一早，就有一个男孩，默默的维护着她。
沈木根把宁亦双的手拍掉，脸上有些难堪：“俺不是娃子。”
宁亦双吸了一下鼻子笑道：“是的，你不是娃子，你是男子汉，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宁亦双郑重的弯下身子。
沈木根很尴尬：“俺，俺去厨房。”说着一溜烟跑出了门。
宁亦双直起身子，望着门口笑着，世间还是有真情在的。
吃晚膳的时候，屋子外头传来一阵叫骂声，沈木根和宁亦双对望一眼，端起面前的碗默声吃着。
沈婆耳背，但也听到了一些声音，把碗放下：“外头可是有人？”
宁亦双忙出声道：“是的，听说河里有鱼，都争着去摸呢。”
沈婆听了笑了：“木根待会你也去看看，这会的鱼肥着呢，你爹小的时候，老跟着你阿公一起下河去摸鱼。”
“好。”沈木根含糊的应着。
用了晚膳，屋外的咒骂声一直不曾停歇，宁亦双、沈木根围着坐在炕头上，一起织箩筐。沈婆不时抬头，侧着耳朵想要听清屋子外头的声音。
过了一会，宁亦双把手上的活计放下，起身道：“我出去一会。”说着就出了屋子。
沈家在村尾，离着最近的屋子也有四五十丈，屋子外边有一片竹林，显得有些偏僻。宁亦双出了屋子，来到屋前的一片苞米地，就见篱笆外头，呱子娘拿着一束火把，一手叉腰在外头咒骂着。
一口一个小娼妇，杂种的，宁亦双是听得烦不胜烦，捡起地里的石子朝外头扔出。
石子打在草丛里，响起一阵窸窣声，呱子娘音调骤变：“谁？”
宁亦双玩心起，又一远一近的扔了一块，火光下呱子娘的脸色，有些惨白，却还在强装镇定：“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咕，咕……”
一声接一声的猫头鹰叫，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唐突，伴着草叶的窸窣声，听着让人背脊发毛，心底直发憷。
看着呱子娘离开时那惨白的面色，宁亦双把手从苞米杆上移开，站了起来：“有两下子嘛，你跟谁学的？”
宁亦双话音刚落，沈木根从暗处走出：“山上听来的。”
宁亦双好奇，走过去：“你还会什么，都学我听听。”
夜里屋内沈婆沉沉的睡着，屋外各种鹧鸪鸟叫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时而有几声笑声传出，天上月亮也被吵得躲进了云里。
清早，吃过沈婆烙好的饼，宁亦双和沈木根又背着背囊上山了。
宁亦双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睡得太晚的缘故，这日在山上眉头直跳，心里也浮浮躁躁的，砍柴的时候，明明砍的是木头，却差点把腿给砍了，不仅她被吓得不轻，沈木根也把她的柴刀收去了。
采了些菌菇，未时，宁亦双就说要回去了，沈木根也不说话，把柴火背上，就往山下走。
经过村头的大槐树，孩童们没有再唱那之前的顺口溜，就一个劲冲着宁亦双扮鬼脸，喊道：“小娼妇，败家精。”
沈木根身子一顿，宁亦双烦躁的上前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没事，回去吧。”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宁亦双快速的往村尾走去。
回到院子，看着并无不妥，宁亦双稍稍松了一口气，放下背囊就想进屋去看沈婆，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屋内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
“沈婆你可真是老糊涂，那银子是你好不容易攒下来留给木根娶媳妇用的，你这下因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赔出去，这以后木根该怎么办？”
屋内沈婆苍老的声音响起：“住一起就是一家人，根儿还小，以后的事，以后再想法子。”
屋内响起妇人的叹息声，一会妇人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沈婆，你不会真想留那丫头做木根的媳妇吧？”
屋内有片刻安静，妇人又说道：“那丫头看着也就是十五六的样子，配木根倒也合适，如果真这样你那银子也不算白花。”
“咳咳”一阵咳嗽声从宁亦双身后响起，宁亦双回头狠狠的瞪了沈木根一眼，沈木根当没看到，冲着屋子唤道：“阿婆，俺们回来了。”
宁亦双只得走过去冲着屋里叫道：“婆婆。”
“诶。”沈婆应着。
坐在炕头的妇人站起：“时辰不早了，俺也回去了。”说着往外走，经过宁亦双身边的时候，特意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眼，宁亦双想到刚才妇人的话，心里有些不喜，扭头便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