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1）

1

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那天，我在一个黑洞洞的空间里享受异样的安全与舒适，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抚摸了我的耳膜：“莲郁，乖，出来见娘亲好吗？”当我伸出双手想要触碰一下那美妙的声音时，黑暗渐渐淡去，一片呢意外的光明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充满好奇地大量这个光明的世界，发现自己被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温柔地抱在怀中，她轻轻抚摸着我稚嫩的鱼尾，用最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莲郁，娘亲等了你很久。

“莲郁，我的小公主，父王将给与你幸福。”俊美的中年男子，将我从娘亲的手中抱过去，亲吻着我的额头。我看见他高贵的王冠下面是一张深沉，但此刻却充满了慈爱的脸。

之后，成个东海龙宫都在回荡着：“莲郁公主，莲郁公主……”

我回头看了一眼孤零零躺在地上碎裂开的龙蛋，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全新的，光明的世界。

2

五岁那年，我突然就不想说话了。娘亲说，莲郁你为什么不开心。我说，为什么娘亲和那些宫女姐姐都有美丽修长的双腿，而我却只能是拖着一条鱼尾巴呢。

娘亲笑着说，我的小公主，在你十五岁长大之前只能是个可爱的小美人鱼啊。

我说，所以在我十五岁之前都只能是如此古怪的样子吗？

娘亲说，不莲郁，你比深海的任何一个精灵都美丽，倾国倾城。

我抬起头看到娘亲的头发上有一只和精致的玉钗，我说，娘亲，你头发上的那只玉钗很漂亮，送给莲郁好吗？

可是娘亲的眼睛突然变得非常忧郁。我心中一凛，急忙说，娘亲也喜欢玉钗，莲郁不要了，莲郁不要了，娘亲请你不要难过。

娘亲说，不，莲郁，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给你。可是，你要答应娘亲，千万不要把这只玉钗送给别人好吗。

我点点头，说好。任娘亲轻轻将那把玉钗□□我的头发里。

3

在我两岁那年，我的弟弟溪弗出世了。整整三天三夜，整个东海都回荡着打击对这个小王子的祝福，欢呼声震耳欲聋。可是娘亲手中的小溪弗却无比的安静，每当我抱起这个表情乖乖和我一样拖着龙尾的小婴孩，他总会露出无比娇憨的笑容。

在庆祝溪弗出世的宴会上，娘亲特意把我叫到面前，对我说，莲郁，你应该去见一见西海龙宫的两位王子了。

我好奇地点点头。跟着娘亲走到宴会中心。

个子高高的，龙尾已经开始退化的慕熙走到我的面前，热情地对我说，莲郁公主，欢迎你去西海。

而他的弟弟，表情温和，拖着龙尾的慕瑜则牵着我的手，柔声细语地对我说，莲郁，请你幸福。

4

往后我才发现，有一个乖乖的小弟弟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我常常把自己过去的衣裙套在眨巴着大眼睛的小溪弗身上，要他向宫女姐姐们学习跳舞。而我则软硬兼施地说服西海小王子慕瑜陪我去大海深处寻找更大更美的珍珠，慕瑜总是在一开始坚决说不行，最后笑着笑着说真拿你没办法。

更多的时候，我会把小小的溪弗也带出去，我们三个深海小精灵在成片成片的美丽珊瑚群中尽情地迷藏。每当我们玩得忘乎所以忘记时间，东黑黑得找不到回去的路时，个子高高的慕熙就会举着一颗很大很大，会发出很亮白光的人鱼小明珠出现在我的面前，礼貌地对我说，公主，回家吧。

5

十岁那年，我对慕熙说，把你的人鱼小明珠送给我吧，这样即使天黑了，我就可以自己回宫。

慕熙难得地红脸，他说，莲郁，这颗小明珠原本就属于你，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你。

我不解，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呢？

慕熙说，人鱼小明珠，是象征深海龙后的眼泪。在你十六岁那年，成为我的喜娘，成为西海的龙后那一年，我会作为聘礼，拱手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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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我就开始讨厌慕熙了。并不是因为他不肯送我人鱼小明珠，而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他的新娘。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

我久久地躺在床上思考这些问题，不理会溪弗和慕瑜带我出去玩的邀请。我把自己闷在华丽的丝绸里，慕熙走进了我的宫殿，我依然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不愿意理会他。

慕熙站在我的床前，他微乎及微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莲郁，未来我会让你在西海更加幸福的。

之后，他俯下身，轻轻在我的唇上留下一吻。

我愤怒地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推开这个满脸惊愕的少年。我飞快地跑出寝宫，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慕熙，我这一世绝对不会做你的龙后。

冲出大门的时候，我听到男孩子的哭声，那是我最最可爱的小弟弟溪弗哭着说，姐姐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的身边，慕瑜脸色苍白，充满了忧愁和隐忍的痛。

我谁都没有理会，毫不犹豫地游向了深海深处。

7

但我很快发现，无论我怎样拼命地游海，都到不了东海的尽头。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经问过那些居住在离龙宫很远的水域中的鱼臣虾民们，东海的外面是什么。他们总是异口同声地回答我，公主，东海的外面是虚无，我们东海就是天堂。

东海的外面真的什么都不是吗？这个世界真的只是由东西南北海联合组成的一大片深海吗？我当然不信。否则龙宫里的那些话本，精美的器具都是哪里来的呢。娘亲从小就告诫我和溪弗永远不可以朝着海的上方游，而这一次，我选择叛逆地尝试。

是的，我一定要试一试，或许真正的光明就在我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