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重逢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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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陪着史文轩到银座的大商场添购秋天穿的衣物，我们走进一家店里，一个店员笑脸盈盈用着日语对我们说道“有什么可以帮忙吗？”
即使来了这里已经一年了，我会说的日语只有寥寥无几那几个，而且都是一些日常用语。
史文轩对着那位店员微笑说了一句流畅的日语“没关系，我们先看看，有需要帮忙的再告诉你。”
店员双眼发光地注视着史文轩忙不迭地点头。
“你几时学会说日语我怎么不知道。”我随着他走进店里，惊讶地回想刚才他那泰然自若地说日语的表情，满脸疑问地望向他。
“呵呵，之前有看日剧多少就学会了一点。”他一脸轻松地说道。
“哇，我来这里一年了还不会…”我的语文能力真的有那么差吗？
“现在有我在，就可以当你的老师了。”他骄傲地昂起头，伸手选了几条最新款的女式围巾。
“好，我真的要好好学习了。”
“这条围巾挺适合你，试试看吧。”他把一条湖蓝色的围巾披在我身上，我站在镜子前，抚摸了一下围巾，很滑很温暖。
“就这件吧。”我脱下围巾走到柜台结账，史文轩比我快了一步掏出一张钞票递给店员，回头对我说道“我送给你的，当做是我们重逢的礼物。”
我收起钱包，微笑点头道“好，谢谢你。”
“这是应该的。”他宠溺地朝我微笑，那道笑容就像夏天的艳阳一样明媚夺目。
“要入秋了，记得穿得暖和些。”离开店铺前，他把围巾披在我身上，嘘寒问暖道。
“好，我们去医院看我妈吧，好久没见她了。”
“那我们赶快去吧。”我们乘上捷运，午休的捷运比往常来得人潮汹涌，只见很多上班族手里拎了一袋子的便当，坐在捷运或车站吃午餐。
捷运行驶得很快，车里每个人都默不作声，气氛安静，有些人低头看小说、有些在听歌看风景、有些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有些则在浏览社群网站。
受到气氛影响，我和史文轩在车上都噤声，史文轩挂上他的耳机安静沉醉地听着歌，百无聊赖的我抢过他左边的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闭目倾听，歌曲曲折又婉转，歌手的声音时而激亢时而轻柔，歌手所唱的歌曲是我至今从未听过的旋律和语言。我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歌曲？你平常都听这种音乐？”
史文轩半睁开眼睛顺势把我搂在怀里，回答道“这是冰岛的歌曲，我喜欢那边的音乐。”
“好特别…”我带上一边的耳机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倾听他所听、所喜欢的音乐。在歌手的声音里，我几乎感受到了他对冰岛满腔的热爱，因为热爱所以才会抱有希望，这首歌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我又再次靠近史文轩一步了，原来他热爱的音乐就是这种类型，好特别，我想我有一天也会爱上冰岛的音乐。
捷运缓缓停在车站，电动门“咔擦”一声敞开，人们鱼贯地排队出去，外面的人们有秩序地排队耐心等候里面的人出来，再上车。
还有一站才会到达严恒的医院，嗯大概还有十分钟。
史文轩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轻微的打鼾声传进我的耳里，我忍不住端详起他的脸孔，其实到至今为止，我还是完全相信不了史文轩已经回来我的身边了。我好怕这是一场梦，是一场美好得我不想苏醒的美梦……
我拿出手机开了静音模式，我点开了摄像功能瞄准他的脸孔按了下去。这样以后万一有一天他不在我的身边，我还有这张照片可以留恋。至少这一刻他是在的，是在我身边的。
我轻轻地抚摸躺在背包里的日记本，还有这本日记，记忆关于与你一切的点点滴滴。
史文轩额前的碎发比以前更长了，毕竟也一年了，我动作轻柔地拨起他掉落下来的发丝，他精致的五官映入我眼里，皮肤比之前黑了一点，这一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下巴也比之前瘦削了一些，哪怕他瘦了、黑了，我还是认得出他，是他，真的是那个我一直等待、一直爱着的史文轩。
这一刻我终于相信你是真的存在，并且坐在我身边。
内心的百感交集使我潸然泪下，只因为你回来了。
车缓缓地停在我们要下的那一站，我赶紧擦干泪水，呼唤睡熟的史文轩起来。
史文轩抬头茫然地望向四周，眼睛看见是我后才漾开一副微笑。
“下车吧。”他站起来牵起我的手随着队伍下车。
史文轩一声不吭地跟随我来到医院，我带着他进入医院走到温兰的病房前，他紧张地询问道“你妈妈…还好吗？”
“嗯，没问题的。”我推开房门，马上被眼前的这副场景吓得张皇失措。
温兰坐在床上，拿起一把打碎的花瓶，瓶子尖锐的地方不断地往自己的脖子凑近，过后失声痛哭道“健正，等我，我来找你了。”
“妈！”我惊慌失措地跑向她，把她手上的瓶子抢走。
她愤怒地推倒在我地上，怒气冲天地朝我吆喝道“你这个杂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还没死？”
这才是我最熟悉的妈妈，之前那个憨直、懵懂的她仿佛就是另一个人。
我望着在我眼前逐渐清晰的她，平静地站起来。
看来她的病好了，我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天还是来了。
她还是最初那个温兰，对我恨之入骨的温兰。
“妈，你先放下那个瓶子，有什么好好说。”我按捺住心酸朝她一脸平静地劝诫道。
“你凭什么管我？我是生是死管你何事？”她对着我陌生的笑着，只是那个笑声异常骇人。
“凭我把你带来这里治疗。”我忍不住反驳道。
“有没人叫你把我带来，你管那么多干嘛？你既然担心我身体的话，就麻烦你去死一死，省得我操心。”
“那么多年了，你有为我操心过吗？你没有立场说这句话。”我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心底一片说不出的悲凉。
“阿姨，你别这样说洛雅，她是你的女儿。”史文轩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揽住我走向她。
“你又是谁？你那么多管闲事干嘛？”温兰唾了一口痰在史文轩的脸上。
史文轩脸上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他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上恶心的液体后，回头朝她说道“我是史文轩，是你女儿的男朋友，我有资格管你们的事。”
“你是她的谁，不关我的事，只要你把她带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就好。”
“妈，爸已经走了，你就别再疯了好吗？”
“你给我闭上你的嘴，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说完，她一步步朝我走进，她没有放开手中的花瓶，她不断地大笑朝我挥舞手上的瓶子。
年幼时期不堪的记忆朝我汹涌版袭击而来，我逼迫自己必须镇定下来，我已经不是当年年少无能反抗的我了。
“阿姨，你别怎样。”史文轩尝试拦住她，可是怎样也拦不住，她用力地把史文轩推倒在地上。
我着急地望向史文轩，忘记正朝我一步步凑近的温兰“史文轩，你没事吧？”
“洛雅！小心！”史文轩的瞳孔一瞬间睁大，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钻心般的疼痛刺进我的背后里，我张开眼睛瞪着眼前这个疯癫的女人。
温兰把瓶子从我的背后里用力抽出后，看着沾了我血的花瓶张狂地大笑“哈哈，健正我终于杀了那个我一直想杀的人了，哈哈。”
我捂着疼痛的背后瘫倒在地上，血不断地从背后溢出流淌在地上。
史文轩抱紧我逐渐变冷的身体，失控地朝温兰呵斥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温兰不为所动，她依旧不停地笑，突然她停下了大笑，神情复杂地望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健正才会坐牢！他因为要保护你，跟一群人厮打起来，最后被那群人陷害坐牢。都是因为你，害我永远失去了他。”
她一边哭一边笑着自言自语“健正，我现在就来找你了。”语毕，瓶子贯穿她的喉咙，她闭上眼睛倒在地上，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妈！”我情绪激动地喊出来。
一切真相告白，为什么打从我一出生开始她就会那么讨厌我、恨不得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那可怜的父亲，在死之前我依然见不到他一面，他却因为保护我而坐牢。
我望着地上不断增多的血，这些血是她的还是我的？
“洛雅，别再看了，我现在送你去急诊室。”史文轩哭着牢牢地抱紧我奔向急诊室。
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的父亲，要不是他因为救我，他也不会坐牢，也不会在监狱被无故打死，同时我也害死了我的母亲，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失去父亲，悲痛地一心寻死。
我从未想过我二十年的家是因为我而变得支离破碎，变得家不像家。
原来事情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我当初没被生下来，这些是不是都可以避免？
史文轩着急地哀求医生救我，那个医生看见我的伤势后，马上认出我来，说道“又是你。”
我完全不知道他是谁，他把我推进急诊室，我睁着泪眼模糊的眼睛始终不肯闭上，我这一进去，会不会永远和史文轩离别？
史文轩失控地吵嚷想要进来，护士拼命地拦住他的去路。
史文轩，过去的错误已经挽不回来了，现在我绝对要竭力阻止未来再发生这些可以避免的错误。
放开你，或许对你才是好的。因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害人精。
我宁愿未来的身边没有你，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受伤害，我甘愿在远方一直默默关注你的一切就好了。
自动门缓缓关上，直到完全看不见史文轩后，我才疲惫地闭上眼睛。
如果因为我的死，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
那就让我死吧。
还清我欠温兰的那笔永远都还不了的债。
4
我躺在一片松软的土地上，身边都聚满了我生前爱着的人。
在他们之中我看见史文轩悲从中来的神情、我也看见了一脸悲伤的严恒还有嚎啕大哭的严悦沁。
温兰站在我隔壁一直望着我，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就算你死了，我还是不会原谅你。”说完，她消逝在空中。
接着我还看见了洛健正，慈祥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他抚摸我的头哀声说道“洛雅，这些年都辛苦你了，是爸没用。”
说完，他也消逝在空中，留下躺在地上的我。
灰暗的天空就像破碎了的玻璃一样，刺眼夺目。
我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白色的一切事物，我的背后被包扎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看来我又没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这句话能灵验吧。
史文轩趴在我床上，手一直紧握我的手，睡得很不安稳。
过后，我看见了严恒，他站在我的隔壁仔细检查我的心跳率小声地说道“他等了你很久，你不知几时会苏醒，所以我让他先睡一会儿。”
“谢谢你。”
“简医生说幸好没什么大碍，玻璃渣都取出来了，幸好刺得不是很深，要不然留疤就不好了。”
“洛雅，答应我别再出事了好吗？”严恒红着眼睛沙哑地说道。
“温兰…怎样了？”我吃力地坐起来问道。
严恒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后，毫无任何感情地回答道“死了，房间已经处理好了，尸体放在停尸间。”
“好，谢谢你们，我迟点会把她安葬回老家。”
即使到最后我还是不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只有这件了，把她安葬在父亲隔壁，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相爱。
“嗯，你好好养伤，我先离开了。”严恒替我盖好被子后走出房间。
“记得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答应我好吗？”他说完这句话消失在走廊里，我望着伤痕累累的自己，我也不想，但是为什么我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堪？
“阿雅，你没事吧？”不知何时史文轩已经醒了，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
史文轩，即使万般不舍，我还是要说。
你可以怪我残忍、无情，你想怎样咒骂我都行。
我是害人精，我已经害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现在的我没有失去你独自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让我们…结束吧。
“史文轩，我…我们分手吧。”说完，我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史文轩怔住一会儿后，艰涩地笑道“阿雅，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啊？”
“我没乱说，我们分手吧。”
“我不应许。”
“这件事轮不到你来应许。”
史文轩，对不起。
“你认为我会答应吗？别开什么宇宙玩笑了。”史文轩愠怒地直视着我。
“阿雅，你别把所有的责任都独个儿扛在自己身上，这些事情不是因为你而造成的，年纪幼小的你哪能随意改变这个已经制定、安排好的命运？”
“事情既然已经成定局了，你的父母都走了，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就让过去的恩怨也一并结束吧。”
“傻瓜，我曾经说过会给你一个家，现在就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你愿意和我建立一个家庭吗？阿雅。”
我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溢出，我投进他的怀里“史文轩，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他轻声笑着说道。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家人。”
我抓紧他的衬衫哭得稀里哗啦，他轻柔地抱着我，避免伤到我背后的伤口。
史文轩，有你在，我的未来就是一片晴空万里。
谢谢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