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五十一章红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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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儿浅笑回应:“我这不是很好吗?这山中人际罕至,少有人来,这大半年,让我觉得好像回了静月村时的日子,清淡闲趣,”
“那你以后怎么办?”夏蓉忧心重重的问,
江月儿淡然一笑,说:“把孩子养大,只是…又要连累我哥了,总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想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就带他离开这里,”
苏隶凝视着江月儿,平静的眼眸中夹着一丝诧异,
“你能去哪?”
“不知道,走到哪就算哪吧,为了孩子才暂时留在奶奶这里,等孩子大一点就离开,”
夏蓉皱着眉说:“你怕穆少爷迟早有一天知道你在这,然后又要面对穆府是吗?”
江月儿低下头没有回应,此时沉默也已是承认的一种回答方式,
从离开和安,穆府两个字就是她心上的疤,所以苏隶一直都不曾在她面前提及任何关于穆府和穆少华的事,见月儿情绪消落,他灵机扭转了话题:“对了夏蓉,你的孩子现在也有几个月大了吧,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月儿生个女孩,你们还可以结个亲家,要是同男同女,那就拜个兄弟姐妹,哪一样都是好事一桩,”
江月儿笑着去看夏蓉,在看到她的脸色时笑容随即收敛,忐忑的问:“怎么了?”
苏隶和江月儿短暂相视,两人的视线一同落在夏蓉身上,
忍了那么久,此刻在江月儿面前她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滑下,她抽泣一声说:“没了,还没出世就没了,”
江月儿这才明白为什么见她的第一眼,便感觉她满腹心事,至今她都记得,夏蓉去穆府看望她时,那初为人母的笑,不管她和林青之间怎样,骨肉才是她最在意的,自己也即将为人母,深深可以体会到夏蓉此时的心有多苦,
夏蓉眼泪簌簌直落,江月儿也没再问其究竟,担心又惹得她越发难过,
苏隶是男子,没有女人那般细腻的心思,看到女人在面前哭哭啼啼又无措,眼睁睁看着倒不如躲,索性起身轻声对月儿说:“我出去看下奶奶,”随即一溜烟没了踪影,
或许是因为苏隶的走,使夏蓉可以没有任何顾忌诉说自己心里的苦,苏隶没影之后,夏蓉哽咽着说:“我有身孕的时候,他百般讨好,孩子一没了,就把我当贱丫头看待,这就是林青的本性,我命薄福浅,这辈子,估计也就只配摊上他这样的人吧,”
江月儿安慰道:“夏蓉,你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都怪思若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得如此,就算再有了又怎么样,一看到林青那张脸,就觉得无比恶心,”
“思若?她温婉善良,怎么会……”江月儿震惊不已,思若一向不插手府中事,孩子怎么会是因为她,
夏蓉挑着眉骨说道:“你以为她不会是吗?我也这样想过,可是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推我,我怎么会摔倒,孩子怎么会没了,不是她是谁,”夏蓉说着,情绪似乎又要掀起,声音不觉拉高了几分,
苏隶在外面听到后,悄悄走进站在了一侧静听,
无论如何,江月儿都不相信会是思若故意去推这一把,眼见夏蓉的情绪有些波动,安抚说:“你冷静一些夏蓉,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事情已经回不去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相信谁都不愿发生这件事,这样,你要是在林府呆的不痛快,就在我这住一段时日,或者,如果林青欺负你,你就去找少华,他不是现在的镇长吗,加上我们往日的情分,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夏蓉漆黑的眼眸中,忽然间多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迷雾,微微紧锁的脸颊,似乎明明忍受不住却还强行将其压制,
半晌,她缓缓转头望着江月儿,略有无力的说道:“你以为穆少华也是什么正人君子?再过四天,他就要娶雪尘了,哪还顾得你们母子,”说完,夏蓉别开脸闭上眼睑,唇角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江月儿空洞的望着屋角,手还留在夏蓉臂弯处,呢喃:“不会的,他答应过我…少华不会的……”
苏隶一气之下冲了进来,定睛怒视着夏蓉,侧身,指着外面冷冷的说:“你走,”
夏蓉看着一脸铁青的苏隶瞬间慌了神色,转身对江月儿哭诉道:“月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落得和我一样,不想看着你被人蒙在鼓里还为他默默付出,你原谅我月儿,苏隶,我真的只是想为她好,月儿跟我无冤无仇的,我何必去骗她,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聘礼都已经送到了林府……”
苏隶一声怒吼:“出去,”
夏蓉闻声哭着爬起跑了出去,不停歇,脚下磕磕绊绊,终于,双腿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似哭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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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下起了雪,红烛印在白雪皑皑的凄冷中,已失了颜色,
林府,林雪尘一身红衣踏上喜轿,随着那一声“起轿”带着她多年的执着走向她心底的那个人,
穆府,穆少华一身黑衣坐在木椅,眼眸望着门外一眨不眨,
夜,已开始了行程,黄昏的光晕笼罩环绕,躲开红烛不敢碰触,
“少爷,请穿上喜服,新娘子已经到府门口了,”
穆少华仍旧不动,轻眨眼睑似是在回应,
许久,“少爷,请穿上喜服,新娘子已经在等您,”
半晌,穆少华沉重的起身,任丫头将喜服的一角披挂于肩,
穆府外不远处,
江月儿披着银白落地斗篷,带着蓬帽,仅露出瘦弱的小脸,立于雪地中,那抹身影与雪紧紧融合在一起,被雪熏染了凄冷,乍看,江月儿的身后似有个模糊的身影一直跟随守护,
旧日的回忆涌上心间,仿佛就在昨日,龙凤绸服,红烛下相望,如果眼前看到的就是以往的回忆……
熟悉的身影立于门口,那一身衣衫,与红烛相配,
渐渐的,泪眼婆娑,雾蒙蒙的再也看不清,一片片流转在泪波间,待一眨眼,只看到了女子那瑶姿欢愉的裙摆一角,随即羞涩的躲藏起来,再不相见,
徐徐转身,任冰冷的雪肆意挂在脸上,随着泪痕留下冰冷的痕迹,麻木无了知觉,
“为什么要来,”
半晌,江月儿喃喃道:“哥,我好想见见他,我看到了,只是隔的太远,模糊了他的样子……”
苏隶替她紧了紧颈间的带子,不让冰雪侵蚀进她已经不堪一击的躯体,说:“太冷了,我们回去,你这样出来,奶奶不放心,”
江月儿缓缓垂首,泣不成声,泪滴一滴滴落往雪地,半空化为冰霜,全身虚软无力,久久站在原地,满面泪痕结为冰,一层一层覆盖重叠,是寒冷入骨还是整个躯体已经空洞,苏隶望着月儿苍白无血色的面庞满心疼惜,
街头望不到一人,落雪无声,苏隶耳边只有江月儿的抽泣声,时短时长,
幕地,江月儿抬手紧紧抓住了苏隶的手臂,一声□□,让人分不清是痛还是痛哭,
苏隶清晰的感受到月儿手掌心所传来的力度,似是全身掏空,都聚集在了瘦弱的掌心,渐渐的…手臂上的掌心有些发抖,苏隶不安的看着她,轻声叫道:“月儿……”
江月儿整张脸痛的皱在一起,断断续续的说:“好痛…哥……”
在看到江月儿的另一只手捂在腹部时,苏隶心惊,横抱起月儿朝前跑去………
太老夫人、何慧贞、林夜天坐于高堂,高高兴兴的凝视着徐徐走上高堂的两位新人,
耳旁妙语无心识,忆闻莺哭旧人离,
摸不清穆少华的眼眸落在何处,或许,他早已锁住眼茫放在心里,留在外面的,只不过是其虚幻的影子,
坚持了这么多年,他仍旧不为她所动心,
坚持了这么多年,她只为等待着这一天,
林府,夏蓉靠在门框望着月夜,嘴角不时闪过一丝勾笑,又时不时显现几分落寞,
天地,望着院子中喜贺的眼神,他倾身喜拜,
高堂,望着奶奶欣慰的眼眸,也许这是她活在世上最后的笑容,踌躇着,他依然倾身而拜,
夫妻,新娘子如礼相拜,他站在那紧锁眉宇,
与此同时,苏隶抱着阵阵剧痛的江月儿叫喊了几户人家,都是面对同样的结局,大门无情的被关上,不问门外事,
终于,一位老妇人为他们打开了那扇门,
她问过:“你会不会也像林青那样,今天娶一个明天娶一个,”
他也答过:“我穆少华妻子的位置只有江月儿,”
可是现在呢,奶奶瞒着他把他的妻子逐出家门,为了不忍拒绝奶奶有生之年最后的要求,迫不得已另娶她人,那些他对她说过的话还算是承诺吗,难道为了满足奶奶最后的要求,他便需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雪尘的一辈子?
不能这么做,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给月儿的承诺,和雪尘的一辈子,不能辜负,
敬与孝是什么,难道就是明知道错也会去遵从?
不,别人或许会,但是,穆少华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