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救驾,加官进爵(1 / 1)
大理寺,三司之中最高一层,刑部都察院断的案子都得上递大理寺复审之后才可生效,堂官大理寺卿官至正三品,位列九卿,掌全国刑狱,乍一听起来,比翰林院那个只会谈古论今之乎者也的地方掌实权多了,楚月官升一级调到大理寺丞的位置也是过得去的,可问题是按北程的制,翰林官的前途无量,出去的人不是做了各省学道,就是任了各部的侍郎,亦或者升上大学士入内阁,再不济回地方做个知府也是有的,却是不常有入大理寺的。
不是翰林官只会做学问入不得断案审查三法司,都察院那一批御史就有不少是在翰林院待过的,现任的大理寺卿以前就是翰林院的编纂,可人家是先调了刑部,再升的大理寺,与楚月这个连刑部的门都没摸着就直接调大理寺丞的可不一样,按北程惯例,大理寺的官可都是从地方司法或刑部都察院调上来的!
我的老娘哟……
楚月揉着发酸的眼睛,觉着整个人的人生着实是不大好了!
大理寺丞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轻重。说白了,就是个搞初级复审的,全国地方的案子上交刑部,然后再由刑部上交大理寺复审,作为复审的第一关,她这一共六人配置的大理寺丞每天的工作就是看案卷看案卷再看案卷……
瞧着案头那堆积如山的案卷,楚月真有种撂挑子的冲动,青春如此宝贵,她却蹉跎在了案卷里,这个坚决不能接受!
“楚大人。”正郁闷间,衙里端茶送水的小厮照例给在屋中埋头案卷的六个大理寺丞换上新的茶水。
“嗯。”楚月点了点头,唇角含笑地接过茶盏,自是一种温雅君子之风。
“小人告退。”端茶的小厮不过十二三的年纪,在大理寺中从未遇过像楚月这般风姿秀雅的人物,不由得在楚月那蕴着笑意的眼神下恍了心神,都说新来的楚大人是个对人极好的人,果真是不错的。
看着那小厮告退,楚月随手将茶盏往桌上一放,瞧着仍在努力工作的另五个同僚,忍不住用手掩着打了个极压抑的哈欠,这几个大理寺丞都是从地方上调刑部再调大理寺的,可谓是与断案一道经验丰富,而且都有一颗孜孜不倦的奉献精神。都闻朝廷腐败官场懈怠,瞧她以前在翰林院天天晒太阳就知晓,可偏偏这几位天天鞠躬尽瘁,逼得她也不好偷一点懒。
唉,还是喜欢翰林院啊……
叹了口气,楚月端起茶盏拨一下茶末子,眸光倏然一顿。
“林大人……”楚月将茶盏一放,从一推案卷底下抽出一份前十日前刑部方递交大理寺的案卷来。站起身朝那五人众年资最老的一个拱手道。
………………
山色翠浓,偶尔林间有风吹来,爽利清新。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去……”
“凉茶喽,卖凉茶喽!”
苍山的半腰的亭子里,一身穿青色直裰的书生望着那亭边的老树憋着劲儿酝酿了半天,终于饱含深情的吟了两句诗,却不想突然走来一半敞着衣襟的汉子,放下肩膀上的凉茶挑子就开始吆喝。
“山因去晦……”书生皱了皱眉,继续含情脉脉地对着亭边的老树吟诗。
“一文钱一碗,卖凉茶喽!”
“老板我要一碗。”
夏日炎炎,又是万里无云的天气,即便是在凉爽的山里,从山脚下一路爬上来也早已满头大汗,这是若能饮上一碗凉茶,自是一件快事,是以那汉子一吆喝,生意便滚滚而来。
“这位兄台,不知你可知今日这山上为何来了这么多人,莫不是京里的人具是如此一心向佛?”
酝酿的深情耗尽,书生终于念不下去了,转身朝亭中坐着的另一人问道。
折扇轻摇,楚月转头看向书生,挑了挑眉道:“这位兄台想必是外乡人吧,竟不知这麒麟祥瑞之事。”
“麒麟祥瑞?”书生一愣,“莫非这山中竟有麒麟不成?”
“正是。”楚月点头,“十日前有人在这山上的溪水边上看到一只麒麟,麋身龙尾一角。麒麟乃祥瑞之物,这山上的人便是冲着着麒麟而来。”
“当真是荒谬!”书生不屑地一甩袖子,“子不语怪力乱神,,竟不想着京中的百姓竟如此愚昧!”
楚月的唇角勾了勾,淡笑道:“兄台这样想,并不代表旁人也是这样想,麒麟寓意吉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起码这京中的百姓是信的。”
说罢,楚月的眼神往亭外争着买凉茶的百姓那儿一挪,示意书生瞧瞧方才听清了他那一嗓子愚昧的人面上不满的表情。
“哼。”那书生虽然有些意气,但也是知晓众怒不可犯的,不忿地冷哼了一声,拿着手中的诗本子转身离开。
望着那书生狼狈而去的身影,楚月笑了一声,抬头瞧了眼天色。
“大人。”张斯从外头走进亭中,低着头在楚月的耳边道:“一切就绪。”
“嗯。”手中的折扇一收,楚月的明眸中幽光一闪,“走。”
……………………………………
山风爽利,绿树掩映,一条山溪潺潺若一条银带般往山下延伸而去。
“主子,您瞧前头那溪水,奴才已派人找那最早见着那麒麟的山民查清楚了,就是在那溪水边上发现麒麟的踪迹的。”
鸟鸣清脆,一派绿树掩映中,五个身穿锦衣的人朝溪水边上走着,其中一个身穿银色锦衫的中年男子虽已上了年纪,可那面上却是保养得极好,仍旧能见着年轻时英俊的模样,只是一双眸子深邃晦暗,隐隐透着一种尖锐,而他身旁紧随着解说的另一赭石色锦衣人身材干瘦佝偻,白面无须的脸上尽是一种无时不刻的谄媚,遥遥指向溪边的枯瘦如爪,却自然而然的小指翘起,分明是兰花指的样子。
“哦。”夏日炎炎,长途跋涉,银衫男子略透着疲惫的面上闻言精神一震,望着前头的溪水振奋道:“快走。”
“遵……是。”赭石色锦衣的人忙应道,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三个护卫跟上。
草木苍翠,枝叶茂密,正离溪边不远处的一方草木茂盛之处,楚月与张斯一同半蹲与后,仗着略高的地势,将朝溪边而来的那一行人看的清清楚楚。
“能让刘节这般小心奉承的,看来果然是政和帝没错了。”楚月道。
自上回宣王入狱一事过后,楚月便命隐星阁的人严密监控刘节的宫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这一回的麒麟祥瑞之事。今日在大理寺杯盏中的消息便是刘节竟然同一中年男子秘密从皇宫的角门着便服出宫。
张斯道:“是啊,何人能想到两个时辰前皇上方给宣王赐了婚,这回儿竟会在这儿。”
“赐婚?”楚月的眸光一闪,然后淡淡问了一句:“皇帝给宋景暄赐婚了?”
“指的是汝南王府的郡主,此事如今大概是满京城皆知之事了。”
汝南王府?楚月明眸中的波光微沉,继而深吸了口气,眸光一转看向刘节一行人,抬起手掌轻轻一挥。
溪水泠泠,映着穿过茂密枝叶的阳光,犹如金光点点。
“主子,慢些,当心脚下的碎石。”刘节一面拼命紧迈着碎步跟上政和帝的脚步,一面摇着手里的扇子为政和帝扇风。
“去去去去,难道朕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吗!”政和帝不耐地一挥手推开死黏在他身旁还絮叨个不停的刘节,加快脚步朝溪边走去。
“皇……主子!”山路陡峭,刘节被推了一个踉跄,幸得身后的肖铭及时伸手扶了一把,可也慢了前行的速度,转头间政和帝已接近溪边。
流水潺潺,树影摇动,山风吹拂间只见溪水的另一边的树丛中金光一闪,似有一麋身龙尾之物从溪边的树丛后一跃而过,朝深山而去。
“麒麟!”政和帝的眸光大怔,“是麒麟,快快快去捉去它!”
“啊?”刘节方从后边跟上来,隐隐之见着似有一带着金光的活物往深山窜去,并未看的真切,见政和帝大喊,不由得一愣,只须臾间,那东西便跑得没了踪影。
“快追啊,替朕将麒麟追回来!”政和帝心中大急,顺手一把拖过紧跟在刘节身边的肖铭令他去追。
肖铭的眉宇间闪过犹豫,可到底是皇帝的圣旨不得不遵,只好腾身朝麒麟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定要将麒麟给朕追回来!”政和帝望着那麒麟消失的方向,微皱的眉头以及希冀的目光都透着他对麒麟的渴望。
山风轻拂,溪水另一面的高坡上,楚月的唇角轻轻勾起,一双明眸中的波光诡谲,再次轻轻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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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静谧,鸣啼的鸟儿似乎一瞬间失了动静,与余下水声泠泠,倏然,一股猛烈的山风骤起,惊得一群隐在枝桠间的鸟儿扑闪着翅膀飞起,一只鸣镝箭呼啸着擦过刘节的面颊,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中,入木三分。
刘节的面色一白,瞪大了三角眼跳起来护在政和帝面前大喊道:“有刺客,护驾护驾!”
清凉的山风透着冷冽,一种压抑的气氛飞快铺散开来,十余个蒙面黑衣人手执长剑以合围之势将政和帝与刘节等人包围以来。
“阉狗惑国,今日便是你丧命之时,杀!”领头的黑衣人长剑一挺,直指刘节。
“啊!”刘节一惊,挡在政和帝前的身体顿时有些僵硬,本是忠心护主的角色,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