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得救(1 / 1)
“唰——”利刃划开空气,带出一道深紫色的光,围在一处的村民轰然倒地。
“……”夏侯瑾轩一记火咒将身上的村民推了下去,急急回头看向男孩和妇人那边。
那处只剩下妇人的尸体和一滩鲜血,她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就已经咽气。
另一边,姜承抱着小男孩倒在围墙下,小男孩额上全是鲜血显然已经不省人事。厉岩刚解决了逼到自己面前的村民,这时正抬起头来。
男子身材高挑,身着利落却不失华贵的紫衣,深紫长发整齐地束于脑后,手中赤红□□旋转挥舞,枪尖划过一个村民的胸口,带出极深的一道伤口,枪面上却滴血不沾,举手投足间隐约有着优雅高贵的皇族之风。
“唰——”一道弯月划过,几个村民齐齐倒下。
淡薄月光下,蓝衣女子娇颜如玉,却又平淡若水,蓝衣缥缈,立于空中,仿若仙人。发带略微绑缚的秀发已过了腰际,发丝飘拂间都透着不染凡俗的气息。
又一挥手,半月将最后三个村民挑翻,女子食中二指并拢向身后一带,利刃迅速飞回身边,不断盘绕。她收回手,方才缓缓从空中落下。
“几位……”男子利落地旋转□□,铿锵落地,弯身拱手,勾唇一笑,恰到好处的程度,尊贵却不显狂傲:“看来我们来晚了。”
龙溟!而那女子是……凌波!
夏侯瑾轩一惊,心中盘算。怎会在这遇上这二人,龙溟的目的该是……神农鼎!
楼兰相助突围,幻木小径结伴同行,蜀山盗鼎拖累,神降秘境被茫茫毒火焚尽的尸骨。如今一遇,真是百味杂陈。此刻想来,龙溟身为魔族,莫非此处村民魔化与他有关?!
“……”凌波走到近前来,蹲下身察看小男孩的伤势,随即站起身,双脚微微用力,身体便浮向空中。
她身后的弯月迅速旋转起来,带出一道蓝光,光芒缓缓落到男孩身上,男孩额上的狰狞伤口缓缓地收了口。
姜承擦去男孩额上的血迹,将他平放在地,起身朝凌波和龙溟拱手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多谢两位援手!”夏侯瑾轩同样一礼。
厉岩认出女子用的是修仙道术,虽为所救,也着实没有好感,上前一抱拳算是谢了。
龙溟打量了狼狈的夏侯瑾轩三人和地上的男孩与他不远处的妇人,神色严肃:“三位不必言谢。抱歉,方才耽搁了些时候,来得晚了。”
“兄台不必自责,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早已丧生。”姜承道。
厉岩隐隐觉察出了龙溟身上的气息,眉头紧皱,此时危急解了,再想起方才在那楼中时姜承身上的状况,这两人怕是都不简单。
“惭愧。”龙溟摇头。
“敢问尊驾是如何得知此地的消息,为何会深夜出现在此处?”夏侯瑾轩不动声色地问道。
龙溟勾唇笑道:“在下龙溟,这位是蜀山凌波道长,我们途径此地,遇到一个浑身是血的村民,一问才知道村里出了这等事情。可惜那村民伤得太重,我们没能救回他。”
“原来是蜀山的道长,失敬失敬。”夏侯瑾轩拱手道。
“龙公子,凌波道长。”姜承皱眉问道:“你们可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那村民说,一天前,山里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了浓烈黑气,接着村中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开始互相残杀。到晚上,就已经是这般模样。”龙溟叹息道。
魔气,厉岩眯眼。
“龙公子可知道那黑气是何物?”姜承面色平淡,却攥紧了手指。
“这……还是让凌波道长来解释吧。”
蓝衣女子淡淡道:“那黑气应当是魔界的魔气,太过浓郁的魔气会让普通人入魔,变得疯狂弑杀。”
“魔气?”姜承皱眉。
“魔气便如其名,魔的气息和力量。越是强大的魔族,这气息便越浓郁,越容易引人入魔,甚至还能让其他魔族发狂。”凌波淡淡解释道。
姜承垂下头,目光沉沉:“可有解法?”
“入魔太深,便不可能救治了。但若是入魔尚浅,还没有嗜血成狂,那还是有方法治愈的。”凌波淡淡一笑:“我和龙公子打算将还能救治的村人聚在一起,带回蜀山治愈,几位可否一助?”
“蜀山……”姜承喃喃道,若有所思。
几人应了,助龙溟凌波二人将那些只是神智不清的村民带到村中的空地中。但大部分村民都入魔很深了,未入魔的村民也被前者残杀殆尽,余下的着实没有几人。
绕是如此,几人制服移动村民也花了一番功夫,此时已近凌晨。
光华盘旋,点在地上一个村民的头上,村民渐渐合上眼。夏侯瑾轩手掌翻转,收了最后一道无梦眠。
夏侯瑾轩舒出一口气,虽自己功力大涨,但此番体力大幅消耗也让他有些吃不消:“二位可查到那魔气的来源?”
“今日事态紧急,还未查访,待安顿了这些村民,我和龙公子自会处理。”凌波点头道。
“三位可要一起?”龙溟微笑道。
“姜兄你的手!”夏侯瑾轩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大叫道:“这几天的功夫都白费了!”
“唉……”夏侯瑾轩摇头,神色似是十分遗憾:“这里就只能交给两位了。”
“……”
“……”
“……”
“……”
厉岩突然觉得夏侯瑾轩也挺有意思的。
“那三位便请自己小心,这一带最近似乎不大太平。”龙溟毫不在意地拱手,唇边带起一抹笑意。事情是急不来的,慢慢引导,棋子自然能就位。
“……”凌波点头,朝几人道别。
二人走到村民们四散倒着的空地中央,龙溟抬手,手指跃动,不过片刻便打开了传送的法阵。一片深紫的光闪过,他和凌波瞬间消失在原地,四周地面上倒伏着的村民也消失不见,只余了满地血迹。
这是当年龙溟在蜀山禁地璇光殿用来摆脱他们的一招。
“厉兄可要与我和姜兄同行?”夏侯瑾轩问道。
厉岩摇头:“不,我还有些事,要赶回山寨。”又想起某个近日纠缠不休的女子,竟敢扬言要对山寨出手?!
姜承皱眉:“莫非厉兄是千峰岭上那山寨中人?”
厉岩察觉自己自报了家门,冷哼一声,手指又扣了起来:“怎么,莫非你们是奉四大世家的命令来剿匪的?告诉你们!我就是那寨子的首领!你们想动山寨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厉兄,姜兄不是那个意思。”夏侯瑾轩连忙打圆场。
姜承叹口气:“厉兄重情重义,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立那寨子定也不是只为抢掠。但劫掠百姓终究不是条活路,若是势大了,官方和周遭武林势力都不会置之不理。而且看厉兄形貌,恐怕非同一般,还望行事收敛,否则师父怕也不会放过此事。”
厉岩收了手,冷哼一声:“我倒是不想干抢人类的东西,但都是那些人类要断了我们的生路!若不是遭他们欺侮残害,谁又会愿意到那么个地方立足。你……”厉岩看了眼姜承,终是欲言又止。
“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可以来千峰岭找我厉岩!”厉岩哼了一声,偏过头。
姜承目中流露一丝触动,抱拳道:“厉兄保重!”
不愿再与夏侯瑾轩二人多说,厉岩转身,朝两人一摆手,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夏侯瑾轩和姜承二人带着仍旧未醒来的男孩,到了村落后的小山中,草草将那妇人葬了。
二人回首时,却见那小男孩已经醒了过来,呆呆地坐在旁边的小土包上,手指无意识地拉扯着腿边的草叶。
“两位大哥哥!你们在干什么啊?”男孩目光渐渐灵动起来,朝两人眨了眨眼,望了望他们身后未立碑的小土包,有些疑惑。
夏侯瑾轩和姜承对视一眼,终究是无法对小孩子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男孩没有等到回答,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扔了手里的草,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大叫起来:“呀!我怎么在这里啊!我娘说晚上还在山上玩是要打我屁股的!”
男孩麻利地从土包跳下来就要往村子里跑。
姜承一把拉住男孩,惊讶道:“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男孩不悦地撇嘴:“我就记得我好像和阿旺他们在山上玩的。对啊!阿旺他们去哪了?”
男孩开始疑惑地打量四周:“不会是丢下我先回去了吧?”
姜承把目光投向夏侯瑾轩。
夏侯瑾轩低头思考片刻,犹豫道:“姜兄,我曾在书中看到过,人受到巨大刺激过后可能会将痛苦之事忘记。他可能……就是那种状况。”
“……!”
“我要回家啦!别拉着我!”男孩甩开姜承的手,朝村庄里跑去。
夏侯瑾轩和姜承都没有开口,默默地追了上去。
“这——怎么回事?”男孩推着那老人血肉模糊的身体:“张叔你怎么了?季婶……”
一村疯狂的村民几乎都被夏侯瑾轩三人引到了村口,虽说被龙溟和凌波带走了许多,却仍有已经死去的村民被留了下来。此时此地的景象能够令看到的任何人作呕,更不要说一个天真的孩子。
他四处推动着那些村人,却无人能给他回应。
“我爹和我娘呢?!”男孩朝着夏侯瑾轩和姜承吼道。
夏侯瑾轩叹道:“方才我们埋葬的,就是你娘亲,你爹也已经……”
男孩坐倒在山村溅上血迹的石板路上,在凄冷的夜风中大哭起来。
半晌,姜承走过去,蹲下身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呜……”男孩已经哭累了,正坐在着抽泣:“顾……寒江。”却不像个普通人家会取的名字。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姜承犹豫道。
“没有了……都……死了……”男孩摇头。
“那你想和我们一起走吗?”
“……”男孩看着满地的尸体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道:“嗯。”
姜承伸出右手把男孩拉起来。
健壮的鹰从夜空中掠过。夏侯瑾轩看着又静下来的天空,若有所思。
“……”绿衣女子勾起一边唇角,爱惜地抚摸着鸟儿的羽毛,将手中的小竹筒挂在鸟儿的腿上,再将它放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