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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栀子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就像最后一只靴子的落地。

“啊，对。”于是她点点头，非常干脆的承认了。

“……”佐佐木琲世。

等等这个发展不对吧怎么就这么爽快到让人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不应该委婉一点延迟一点……

怀疑自己幻听了的佐佐木琲世，看着栀子完全没有“扔下一颗炸弹”感觉的表情，进一步怀疑自己是不是视力也出现了问题。

虽然某种意义上他的确视力是有问题来着……啊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栀子靠在门边，看着榻榻米上男人一脸世界崩塌的凌乱表情，心里微妙的生出了一种……憋屈很久终于得到发泄于是很爽的感觉。

果然，再怎么知道对方不得已、或者心甘情愿等待什么的，几年从怀孕到生下来到带孩子长大，孤枕难眠这么长时间，她还是有点难以言说的怨念的。

大概。

“那、那，”对着一张坦然到近乎于严肃的脸，佐佐木琲世结巴了，“我们是不是……是不是……”

朋友？恋人？夫妻？

一对显然过去相识的男女之间，能够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关系，无外乎以上几种。

于是佐佐木琲世的口型一变再变，却始终没能定在其中的任何一个上。其实这会儿他只要还有点智商，就能简单的推断一下——

朋友不至于孩子睡在隔壁就直奔上床，夫妻的话相叶栀子档案上的资料显示为未婚的单身母亲。排除掉这两项，剩下的其实很明显。

但此时佐佐子的智商已经被喰种吃了，整个世界只剩下火树银花万雷齐发，冲击感大概不亚于处女生子的圣母玛丽苏……玛利亚。

坐等他“是不是”的栀子等了三分钟都没等到，眼瞅着时间快到每天晚上小夏例行爬起来嘘嘘的时间了，终于还是把那点儿怨念别扭和看好戏的心情收了回去：

“我们是男女朋友，三年前换过戒指。后来遇到了点麻烦，分开了。”

一句吓唬人的“按照惯例来说，我们已经算是分手了”，在她的嗓子里转悠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来。

真没出息啊，相叶栀子。

她苦笑。

即使对方确确实实身不由己，即使他们当初约定了等待与守望。但在这过去的三年间，她不是没有过心累乃至绝望的感觉。

一个人，怀孕、生产、抚养孩子，坐月子的时候请了人依然不放心，刚能走动就开始翻找各种育婴知识，生怕遗漏掉一丝一毫。孩子带来了柴米油盐间的爱与慰藉，却在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眉眼分明、表现出力量时，同样将那些记忆中求而不得与分崩离析的痛苦，一次次在她眼前重现。

承诺等待只要简单的几个字，而通过未知年月的行动去完成它，却几乎让人耗尽气力。

即使终于等到了，也仿佛无力开口、不敢靠近。害怕那只是幻觉，或者担心今后再生事变，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是会让一个人彻底崩溃的。

栀子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青年，神情从姹紫嫣红渐渐转为深思，终于肯承认一件事——

这些天来，她不近不远的看着他，以陌生人的身份再次与这个人相处，是因为已经等待了太久。这种形态已经成为一种拖拽着她生活的本能，她渴望着结束却更加害怕结束，更加担心靠近对方会给彼此带来失控与灾祸。

佐佐木琲世看着女人在说完“分开了”之后忽然沉默，只望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就像万里跋涉终于能够停驻，仿佛悬在头顶的利剑顷刻坠落。无论下一秒面对的是彼岸朝阳或者身首落定，都无所畏惧了。

而那个给予她伤害或者温暖的人，那终点与未来所向，是他。

佐佐木的脑海中，记忆深处潜藏的潮涌与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片段。白发的喰种坐在接近黎明时分的房间，在黑暗笼罩的桌面上，用很轻的笔力、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写着一封信。

喰种的视力让他在几乎没有光线的环境里，依然如同白天那样看的清晰。他一边沉思着措辞下笔，空出左手搭在被子上，而柔软的布料下面，是枕着他大腿沉沉安眠的少女。

“那……”

于是就像当初写信的时候，青年将心里的话再度反复了一遍，小心翼翼又无比郑重的开口：

“相叶栀子小姐，你是否愿意，接受……金木研，做你的丈夫、小夏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