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别人带着困扰来找我,他们详细描述案件,而有时,我会解决它们。
”
“那些来找你的人……”
“主要是官方警探,也有些人自己就是私家侦探,没错。”
这是个晴朗舒适的早晨,但我们却在圣贾尔斯的贫民窟边缘颠簸行进。这里是凶徒和窃
贼的聚集地,它在伦敦的地位,就像是漂亮的卖花姑娘脸上的一颗毒瘤。日光钻进马车
车厢,投下微弱黯淡的光晕。
“你确定可以让我同行吗?”
我的朋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有种感觉,”他说,“觉得我们注定要在一起。我们
曾经奋力勇斗,肩并肩,手挽手,在过去或是将来。这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我是个理性
的人,但也知道一个好同伴的价值。自与你相识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你,一如相信我
自己。我希望你能一起去。”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嘟囔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自我从阿富汗回来以后,第一次觉得自
己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价值的。
二 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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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岸沟区的一栋廉价公寓。一名警员站在前门。莱斯特雷德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算是
致意,接着便催促我们进去。我正要往里走,却发现我的朋友在阶梯上蹲了下去。他从
上衣口袋里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着熟铁刮泥器上的泥土,还用食指戳了戳。等他觉得
满意之后才随我们走进房子。
我们上了楼。我很容易就看出是哪个房间发生了罪案,因为那扇门两旁各站着一个魁梧
的警员。
莱斯特雷德冲这两人点了点头,他们就退到一边,让我们走了进去。
正如之前所说,我不是个职业作家,所以在描述这个场景时我感到左右为难,深知自己
的语言不可能做到客观翔实。但我仍要开始这段叙述,而且恐怕还必须把它写完。这桩
命案就发生在这间小小的卧室中。尸体,其实只是身体剩下的部分,就在这里,倒在地
板上。我看到了它,但一开始——不知该怎么说——我没能看清它。我所见到的是从死
者喉咙和胸口汩汩而出、四处喷溅的血迹:颜色从胆汁色到草绿色。它浸透了破旧的地
毯,也溅污了墙纸。那个瞬间,我仿佛看到地狱艺术家创作的一副绿色的画卷。
犹如百年之久的那一瞬过去后,我低头看着尸体,试图搞清这惨象的意味何在。死者就
像屠夫案板上的兔子一样被剖了开来。我摘下帽子,我的朋友也这样做了。
然后,他单膝跪下检视尸体,观察那些割伤和砍伤。接着,他拿出放大镜,走到墙边,
检查那一团团干涸的脓水。
“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莱斯特雷德警长说。
“真的?”我的朋友说,“那你对这个有什么见解?我想这是个单词。”
莱斯特雷德走到我朋友站立的地方,抬头看去。他头上不远,有一个单词;在褪色的淡
黄壁纸上,用绿色的鲜血写就,都是大写字母。“Rache……?”莱斯特雷德把它拼读了
出来,“很明显,他想写Rachel——雷切尔,但是没能写完。所以——我们要找的是个
女人……”
我的朋友一言不发。他走回尸体旁边,拾起他的手。一只,然后是另一只。所有指尖都
没有血水的痕迹。“我想我们已经知道这个单词并非出自这位尊贵的皇室成员……”
“你中了什么邪,竟然说……”
“我亲爱的莱斯特雷德。请把我看作有脑子的人好吗?这尸体显然并非凡人——他血液
的颜色,肢体的数量,眼睛,以及脸的位置,这些都是皇室血统的明证。我可以打赌猜
他是某位王位继承人,也许——哦不,应该是第二继承人——在一个日耳曼公国。”
“这真是令人惊讶。”莱斯特雷德犹豫了一下,继续说,“这是波希米亚的弗朗兹·德
拉戈王子。他是作为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尊贵的客人来到不列颠的。到这里度假,换换空
气……”
“你的意思是,他是冲着戏剧、妓女和赌桌来的。”
“随你怎么说。”莱斯特雷德看起来精疲力尽,“无论如何,你让我们找到了一条很好
的线索,一个叫雷切尔的女人,虽然我肯定靠我们自已也能把她找到。”
“毫无疑问。”我的朋友说。
他继续检视着房间,时不时尖刻地讥讽那些警察几句,责怪他们的靴子把脚印搞得乱七
八糟,还随意挪动物品,给任何想要重现昨晚罪案现场的人制造麻烦。
不过,他似乎对门后发现的一小块泥印很感兴趣。
另外,在壁炉旁他还找到了一些看上去像是泥垢或者灰烬的东西。
“你看到这个了吗?”他问莱斯特雷德。
“女王陛下的警探,”莱斯特雷德回答道,“不会因为壁炉旁的灰就兴奋起来。那就是
炉灰该在的地方。”接着他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的朋友捏起一点儿灰烬,在手指间搓了搓,接着又闻了一下。最后他把剩下的灰土铲
起来,装进一个小玻璃瓶中,塞好,放进上衣内袋。
他站起身问:“这具尸体怎么办?”
莱斯特雷德说:“皇宫会派他们的人来。”
我的朋友冲我点了点头,接着我们三人便走出了房门。他叹了口气,说:“莱斯特雷德
。你对雷切尔小姐的寻找很可能徒劳无功。Rache是个德文单词。它的意思是复仇。查查
你的字典,那里会列出别的意思。”
我们走下楼梯,来到马路上。“今早之前你从没见过皇室成员,对吗?”我摇了摇头,
他继续说,“嗯,如果你没有准备的话,那景象会让人惊骇不已。哦,怎么了,我的好
伙计——你在颤抖!”
“请原谅,我一会儿就能恢复。”
“你觉得走一走是否更好?”他问道,我对此表示赞同,并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不走一走
的话,我可能就要开始尖叫了。
“那么,向西。”我的朋友指着宫殿高耸的黑塔说道。我们向那里走了过去。
“那么,”过了一会儿,我的朋友说,“你从未亲眼见过任何欧洲的皇室成员?”
“对。”我说。
“我保证你会见到的,”他对我说,“而且,这次不再是尸体。我是说,马上。”
“我亲爱的朋友,是什么让你确信……?”
他指着一辆马车作为回答——涂成黑色,在我们前头五十码远。一个戴黑色高帽、身穿
厚大衣的人站在旁边,打开门,安静地等待着。车门上,有一个金漆绘制着的徽章,不
列颠每个孩童都异常熟悉的肩徽。
“真是盛情难却啊。”我的朋友说,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递给那个男仆。我相信他
肯定是微笑着爬进那盒子一样的车厢,舒适地靠在软皮座垫上。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我试图与他交谈,但他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安静;接着就闭上眼
,仿佛陷入沉思。而我,则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所知的日耳曼皇室成员,但除了想起女王
的配偶阿尔伯特王子是日耳曼人之外,一无所获。
我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把硬币,有棕色和银色的,也有黑色和铜绿色的。我盯着印在
所有硬币上的女王头像,感到骄傲的爱国之心和赤裸裸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我对自己
说,你曾是一名军人,一个与恐惧无缘的人——我还记得,这曾是事实。有一瞬间,我
想起自己过去长于射击——甚至,我愉快地想到,可以算是神枪手——但如今我的右手
却如中风般颤抖不已,那些硬币跳动碰撞,叮当作响。我所能感到的,只有悔恨。
三 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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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的配偶阿尔伯特王子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他发线后倾,留着一副令人印象深刻的
八字胡,毫无疑问是个凡夫俗子。他在走廊遇见我们,便冲我的朋友和我点了点头,但
并没有询问我们的姓名或是准备握手。
“女王非常桑心,”他说话带着口音。会把SH发成S的音:伤,桑。“弗朗兹是她最钟爱
的人之一。她有很多甥侄,但只有弗朗兹能让她那么高兴。你们一定要找到对他犯下如
此罪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