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云舒公子这个雅称是苏云朝十二岁那年偶然所得，整个洛阳城怕是无人不知礼部尚书苏慕之子最是聪慧，善诗赋且作得一手好文章。朝中的大人也对苏慕羡慕不已。
自恒升挨了那一顿家法之后一直很老实，好不容易养好了，也不敢出府，在府里面老老实实的陪着梅氏，偶尔读书，不过还是老样子，什么都看不进去就是了。
转眼间就到了洛阳的冬天，就像每年的冬天一样，今年洛阳的冬天也下着大雪，到处银装素裹。恒升把自己裹成个球，连房门都不出了，打小他就不喜欢冬天，不喜欢雪，更不喜欢冬夜。也不知是为何，只是自恒升有记忆起就极其厌恶。
“大少爷，老爷叫你去书房一趟。”小厮来报，恒升纳闷，这段日子自己也没惹事啊，爹叫我做什么？想着，还是下塌穿了鞋，出门去了。
一打开门，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恒升摇了摇头，拢紧了衣服“真冷，洛阳的冬天怎么每年都这么冷？”
“少爷，洛阳的冬天其实也不是太冷，只是少爷你比常人畏寒，难免觉得冷些。”小厮回答道“二少爷就不觉得冬天冷，前几天还被张大人的公子邀去赏雪赋诗呢。”
“唉......爹也真是的，我都多久没出门了.......”
两人说着，不一会就到了书房，恒升一踏进去，就发现云朝也在。
“爹。”
“嗯。来了？这几个月在家，我叫你看的书都看完了？”苏慕见恒升穿的衣物较厚，又关切的问道“还是如此畏寒？房里的炭火可还足？”
恒升感动，忙回答“够的够的，屋里不冷，就是冬天我不爱出门，外面太冷了。”顿了一会又开口“书.....就看了一半，不能看太明白。”后面的话有些懊恼，有些不好意思。
苏慕也不怪罪，只是微叹了一口气“慢慢来，不着急，有什么不懂得就问问云朝，现下天冷了，你也不要去学堂了，在家学也是一样的。对了，”苏慕把目光转向了苏云朝“云朝，我听张大人说你和张公子昨日赏雪斗诗了？”
恒升羡慕的看着苏云朝，真好啊，都能出去玩。苏云朝慢慢回道“是孩儿不懂事，学问不该比较卖弄，还望爹责罚。”
苏慕点头，云朝这孩子最是聪慧，他现在是年少成名，让自己脸上有光不少，可正因如此，苏慕才更加看顾这孩子，自古年少聪慧的不少，可真正能有所作为的却凤毛麟角。小小年纪，最忌骄傲好胜。
“爹，云朝就是出去和人对对诗，没犯什么大错吧，您别责罚他。”倒是恒升不明白，看他的傻弟弟也不求饶，心里着急。
“大哥，你真是......”
苏慕一笑“你到是个好兄长，我什么时候所要责罚云朝了？你啊，怎么如此冲动。”
“哦。”恒升讪讪的回答。
“大哥，爹就是提醒提醒我，不会罚我的”云朝朝恒升一笑，才几个月的功夫，云朝身上添了几分稳重，倒比恒升这个哥哥更像哥哥“爹，不知您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吩咐？”
“有一件事确实要和你们说，如今恒升已经有十四岁了，而云朝，今年你也十三了，不小了，也该做事了，今日早朝上圣上有意给各个皇子选伴读，各大臣有公子的过几日群臣大宴的时候都要带去，到时候由皇子们自己挑选自己的伴读。”
云朝不解“爹，皇子伴读从来不都是皇上定的吗？怎么今年......”
“是啊，爹，这不合常理。”恒升也觉得奇怪。
苏慕摇摇头“圣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测的？罢了罢了，你们这几日下去准备准备吧。”
孩子们都下去之后，苏慕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直到梅氏进去催促他去用膳。
长春宫，内殿的榻上斜躺着个抚媚妖娆的美人，仔细看去，美人眼角虽然添了几丝细纹，却半点不影响女人的抚媚，反倒给她添了几缕恰到好处的风情。
塌边跪了三两个宫女认真的给榻上躺着的女人细细的捶着腿，每一下的力道都不敢有丝毫差错。
榻前立了个少年，眉目和榻上的女子像了五六分，生得俊美不已，锦衣华服，举手抬足间皆贵气无比。
“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唤孩儿来可是有事？”
榻上的女子挥了挥手叫伺候的人都下去，坐了起来“安阳，到母妃跟前来，几日不见，可是廋了？”
少年便是大周朝三皇子，李安阳，而榻上女人，便是当今最受皇上宠爱的皇贵妃罗氏。
李安阳依言走到塌边坐下“母妃多虑了，才几日不见，哪里就廋了？倒是母妃，我听张得福说，这几日父皇可都没来长春宫了，母妃难道就不担心？”说罢，轻轻拂开了罗氏为他整理衣裳的手。
罗氏一叹气，收起那套慈母作派，抚了抚发髻“安阳，母妃年纪也不小了，哪能就能让你父皇夜夜宿在这长春宫呢？这皇宫里年轻貌美的女子多着呢。”说着抚唇笑了，眼里凌厉尽显“倒是你，得趁现在我还能抓住你父皇的心好好经营才是，怎么现在到怪起我来了？”
“母妃莫要生气，”李安阳嘴角含笑“儿臣哪敢怪罪母妃？不过是替母妃着急罢了，儿臣只是担心母妃在这么安逸下去，怕也只能永远居于长春宫了。”说着，亲自倒了茶敬给罗氏。
罗氏接过抿了一口，幽幽的开口“慢慢来，不着急。”顿了顿又问道“听说皇上设宴群臣？”
“正是，”李安阳接过茶盏“还下旨了让各个大臣把儿子都带来，让皇子们挑选伴读。”
罗氏沉默了须臾，起身走了几步。
“安阳，你说，你父皇是何意呢？”
李安阳抬头“母妃以为呢？父皇何意你我又岂能猜测的？我和老二都十六了却还被他拘在这宫里读书，他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还自己掌着权利半分不放，更加不许我干涉朝政，自大周建朝以来还从未有此先例，父皇他的心思……母妃你不明白吗？”
罗氏一笑，风情尽现“怕现在不只是我明白，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不过，你父皇他终究是要老的。”
“是啊，父皇终究不年轻了。”
洛阳冬日的夜里，安静而冷冽，皇宫外早已被大学埋没了，而高高的宫墙里的雪却全叫宫女太监们扫了，没留下多少冬意，只是这彻骨的寒冷提醒着人，这是寒冬嗬。
安静的长廊里，除了巡夜的侍卫，还有几个太监点着灯在前面照着路，他们身后跟着个公子，带毛的及踝大氅将他整个罩住，看不见脸，只是他脚步坚定有力。
走了没一会，就到了一座宫殿——韶华殿。
来人抬头望了殿名半晌不发一言，遂抬脚迈了进去。
“二殿下”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子迎上来“皇后娘娘在佛堂，还没出来呢，二殿下去劝劝吧。”
被称作二殿下的男子淡漠的朝女子点点头，将大氅脱下交与她“多谢姑姑。”
女子连忙福身“二殿下说哪里话，慧明只是个奴才，当不得二殿下的谢。”
男子没有再理女子，抬脚径直走近佛堂，一声一声的木鱼声传来，在这寂静的宫殿里突兀不已。
佛堂前灯光晦暗不明，佛龛前的垫子上跪了个女子，发黄的灯光不能清楚的看清女子的长相，可走近却能隐约的看到女子的轮廓姣好，也是个端庄美人。
男子走到女子身旁，站了许久才开口。
“母后。”
“来了？近些日子可还好？”女子的手不停，男子的到来并没有打断她分毫。
“母后，已过子时，该歇了。”男子并未回答女子“慧明姑姑说您这几日都不曾休息。”
“无碍。”
男子不再劝阻，安静的站着，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姐姐今日诞下一子，驸马一家很是高兴，早些时候派了人来给父皇报喜，父皇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我去看了，孩子很健康。”
女子似乎有些动容，停下敲木鱼的手“文昌是个好孩子。” 话音落，又开始抬手继续。刚落下没多久的木鱼声又升起来。
男子垂下眼脸，眼里闪过一些情绪，再抬眼望着佛像时却也再没半点波澜。
“母后，早些休息，儿臣告退，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二殿下这就要回去了？现在天色也晚了，天黑路滑不好走，不如就宿在这吧，天亮再回去也不迟？”慧明姑姑迎上来。
男子安静的让太监给他套上大氅，待一切都打理好才开口“不了，姑姑回去歇着吧。”
说罢，出了殿外，慧明姑姑忙又嘱咐随行的太监仔细着掌灯。
慧明姑姑看着已经走远的身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二皇子如今也不过是十六岁，却稳重的不像个少年。
男子便是大周朝的二皇子，皇后刘氏所出，正统嫡子——李安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