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六章 厌胜之术(1 / 1)
凌晟睿看着她,又想起她上次扇了自己一巴掌,至今脸还火辣辣的,本不想理她,但见她哭得伤心,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
话音入耳,麴晗蕾抬起头,伸手擦了一把眼泪,眼眶红红的,嘟着嘴道:“你问我哭什么?你还不知道,下个月我们两个便要嫁人了,难道你心甘情愿嫁给一个根本不知他长什么样的人吗?”说完,她又伏下头轻声哭泣。
凌晟睿一怔,想起自己相同的命运,忽然感觉同病相怜,深深叹了一口气,在麴晗蕾身边坐下。
两人默默难过片刻,凌晟睿开口道:“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韦秀才?”
麴晗蕾闻言一愣,止住了哭声,又想起那晚,脸色绯红,娇羞得压低了头,不作声。
这多半是了。凌晟睿叹了口气,可是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的婚事哪里由得自己做主?
这时麴晗蕾突然幽幽叹了口气,像在对着凌晟睿说话又似自言自语道:“韦秀才论才学并不输诸生,只因出身寒门而与仕途无缘,若他能一朝功成名就,我又何须嫁与那蒋家公子?”
看着麴晗蕾憔悴的脸,再想想自己位置的命运,凌晟睿有意帮她一把,思绪一番,道:“也许我可以助韦先生一臂之力。”
麴晗蕾闻言惊喜地抬起头,末了,又失望地摇摇头,“且不说你都自身难保,你一弱女子又能有何作为?”
凌晟睿不语,心中早已打定主意。
是夜,广阳宫上,明月高悬,夜凉如水,沁凉入体,至夜深,夜色更加迷离。
今夜文帝宿在刘淑妃处,太监宫女们都静静后在琉璃殿外,月光透过雕花凤纹窗棂照在红罗幔帐内,隐隐可见一堆人影。
忽然,文帝自梦中惊醒,翻身而起,额间冷汗漓漓。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身上的明黄金丝棉被,坐在床榻边上。
一旁的刘淑妃也被惊醒,随之起身为文帝披上一件帛衣,文帝伸手轻抚搭在肩上的纤纤玉手,柔声道:“爱妃睡吧,朕出去走走。”
“陛下,”刘淑妃抬起头,看着披衣站起的文帝,一脸忧色。
文帝回首看了一眼刘淑妃,唇角露出一丝微笑,示意她不要担心,便转身踏出了琉璃殿。
林德全正在殿外恭候,忽见殿门开了,文帝只披了一件单衣,连忙上前为文帝整理好衣襟,再为他披上一件鸦青色披风,才轻声道:“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
“嗯,”文帝点点头,道:“摆驾御书房。”
片刻后,文帝端坐在夔龙黄地填漆床榻,林德全端上一杯清茶,文帝轻轻呷了一口,热气下肚,顿觉心旷神怡,一扫刚才梦魇的阴影。
文帝思忖一瞬,对着恭立一旁的林德全道:“即刻唤将仕郎觐见。”
“喏。”林德全应声便躬身走出殿外。
一炷香后,司空舆匆匆走进御书房,躬身伏在文帝面前,“微臣叩见陛下。”
文帝微微一抬眉,道:“司空舆,朕这几日夜里噩梦连连,你给朕说说这究竟是何缘故?”
司空舆眯眼想了想,拱手道:“启奏陛下,近日天生异象,白虹贯日,臣心中起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黯淡,此乃不祥之兆,臣恐……”
“说!”文帝眉头一皱,沉声道。
“臣恐有人施厌胜之术。”
“厌胜之术?”文帝拍案而起,交首负背在书房踱来踱去,片刻,他冷静下来,背对司空舆,挥手道:“司空舆,退下吧。”
司空舆微微抬起头,望着文帝的背影,唇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躬身退出殿外。
文帝站在透雕木窗前,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林德全领着两位端着金盘的侍女走进御书房。
林德全上前,恭立在文帝身后,低声道:“陛下,天亮了,该用早膳了。”
文帝微眯双眸,阳光从窗桕进来,被镂雕细花的木窗筛成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落在文帝的前额。他缓缓启唇,沉声道:“宣娄成耀觐见。”
须臾,娄成耀躬身跪伏在文帝面前,“微臣叩见陛下。”
文帝挥退身边近侍,与娄成耀单独在御书房待了足足三个时辰之久。
之后娄成耀匆匆离开御书房,赶往大理寺官署。
文帝只给他三天查明施厌胜之术的人,三天时间太短,但依文帝的脾性,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娄成耀只能集合官署所有的力量,把承天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三天期限到了,娄成耀把一个道姑秘密带到文帝面前,“陛下,此道姑名为尹季真,据查她一个月前曾为承天一位贵人施过厌胜之术。”
文帝冷冷地看着面前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尹季真,眉头一挑,沉声道:“让她施厌胜之术的究竟是何人?”
娄成耀上前凑近了,躬身道:“陛下,是东宫侍女淑平所为。”
咋闻“东宫”二字,文帝身子陡然一震,片刻又恢复平静。娄成耀请示后,挥手示意玄武卫拖着像个死人般的淑平进殿。
两位玄武卫把淑平扔在红锦地衣,便躬身退了出去。
淑平整个人伏在地衣上,脸如死灰,浑身止不住轻颤起来。待她看清同样跪在旁边抖得如筛糠的尹季真,募地回过神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此事全是婉宝林的主意!那写有皇上生辰八字的木偶就藏在婉妃床榻之下。”
一旁的娄成耀沉声道:“此事除了婉妃还有谁参与?谁是主谋?”
淑平乍听这话,忽然沉默了,眼神飘忽,全是恐惧和不安,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娄成耀看她这样,知道不给剂猛药她是不会招供,他冷哼一声,声音变得凶狞冷戾,“看来你是想尝尝大理与邢狱的滋味,来人那~”
“不要,大人饶命!我招,我招。”
娄成耀一扬手,淑平悚然一惊,心里透凉,用膝盖一点点跪爬道娄成耀面前,用力磕头道:“是太子殿下,主谋是太子殿下!”
娄成耀微微睨了文帝一眼,却见文帝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冒,形似气急。娄成耀喉头滚了滚,沉声道:“你所言都是真的。”
淑平瞪大眼睛,使劲点点头,“千真万确!求皇上饶了奴婢吧!”
娄成耀见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挥手让玄武卫拖着淑平下去,便转身恭立一旁,屏息凝神等待文帝指示。
能从一寒门子弟做到今日这个位子,除了他攀附上魏国公这棵大树的原因,还与他善于察言观色,处治邢狱公正,颇得圣心。
文帝低头垂眸,看不到脸上表情,右手紧紧抓住案前凭几一角,身子在微微颤动,殿前飘起一缕青烟,轻盈缥缈,袅袅青烟中,一站一坐的两个人仿佛两具雕塑,一动不动。
末了,文帝缓缓抬头,声音苍老嘶哑,沉声道:“宣朕口谕,立即搜查东宫,绝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喏!”娄成耀躬身迅速退出内殿。
天佑二十六年天生异象,白虹贯日,大晋宫廷注定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玄武卫在东宫婉妃的寝殿搜出写有文帝生辰八字的木偶。婉瑶以谋逆之罪押入天牢,太子姬申嘉懿被囚禁在东宫。
朝中大臣对此反应迥异,以鸿胪寺少卿张瑾为首的大臣认为太子专擅威权,肆恶虚众,还放纵嫔妃对圣上施厌胜之术,其居心叵测。更有甚者上奏称蘅芜宫行刺一案必定是太子所为,不过以前朝逆贼之名为幌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