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凤凰来栖（1 / 1）
“圣上，当日事出紧急才将圣女安置于正阳宫，可是已经过去多日，圣女的身体也已安然无恙，继续住在正阳宫于理不合，还请圣上另作安排是好！”虽然经由此事已经证明圣女与太子殿下的母子关系，但是不能就任其由此发展下去。
“黄爱卿有所不知，当日圣女奄奄一息，太子伤心欲泫的模样，唉，纵是本王这副铁石心肠看了也为之动容啊，想必以黄爱卿的柔骨侠肠，更可以体会吧！”玄怀山面上看不出喜怒，说话总是点到为止。
“母子重逢的确是人间常伦，可是正阳宫是皇后的寝宫，圣女再怎么说也无名无份，一直住在正阳宫不合适。”
“黄爱卿说的有道理，是本王疏忽了！”玄怀山抬手扶了一下额头，“是该给圣女一个宫中的名分了！可是以圣女的身份，只怕是一般的名分不合适啊！”
“这......”本来是要提出与永安公主大婚之事，千万不能让圣上抢占先机。
“启禀圣上，圣女不同于任何一位金枝玉叶，绝不能作为圣上后宫中的贵人哪！请圣上三思！”朝中有不少大臣都对圣女久居正阳宫之事颇有微词，如今见圣上几乎把态度挑明了，也都纷纷请谏。
“微臣以为，圣女的身份特殊，太子殿下如今又对圣女颇为依赖，长此以往只怕会对太子殿下的成长有所影响，不如在皇城内另建一座园囿，这样既能保证太子殿下的正常学习，又方便他们母子定期见面，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太子殿下、对圣女、对皇室、对未来的皇后，都有个交代。”胡大人一向是温和派，从不主张把事情做死，总会在矛盾发生的双方找到各退一步的方法。
“圣上，臣以为在此事上应当遵守祖制，圣女的身份即使特殊，也不应该继续留在宫中。” 这是黄大人在朝中多年都一直合不来的苏大人，在这个问题上却是与黄大人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可见想要将圣女在后宫中留有一席之位都如此艰难，何况是皇后之位呢！
“苏大人难得有如此清晰的见解嘛！”黄大人不咸不淡的酸了一句。
“我苏某为官多年，靠的除了千金难买的真才实学，就是做事公正，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这话一说，一语双关，暗示黄大人看人下菜，这还得了。
果然黄大人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圣上，苏大人为官多年的智慧终于发挥功能了，臣以为理当重视！”
“两位爱卿的意见本王听明白了，若没有其它高明之见，今天先到此为止吧！”玄怀山还是和往常一样，脸上看不出喜怒，他今天特意提出这件事就是想摸一摸众臣的想法，果然不出所料啊！
还是看看某某和葛葛吧，在这皇宫里，唯有他们二人的笑容能给他温暖和力量。
“葛葛宝贝，娘亲想要送你一个生辰礼物，你想要什么？”某某抱着葛葛在马场跑圈，今天葛葛学习马术，某某一方面不放心，另一方面在马背上说话总可以随意些。只是没想到她的怀生居然一直养在皇家马场，而且还认得她，让她想起它与她一起经历过的那么多艰难危急时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着它感慨了半天，在场的也只有和五弟能够理解一些。
“娘亲，葛葛可以喊娘亲了吗？”葛葛当着人的面总是唤她母后或者母上大人，其实他们母子都好怀念这个平实的称呼，因为这个称呼代表着曾经自由自在的生活。
某某低头亲了亲葛葛的头顶，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就是心疼她的宝贝。“我们在怀生背上最安全了，娘亲好想我的葛葛宝贝，快告诉娘亲，葛葛就要五岁了，想要什么？”
葛葛好想告诉娘亲，皇宫好大好漂亮，太傅好博学什么东西都懂，侍卫好威武宫女姐姐好温柔，就连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比家里院子角落的小花开的鲜艳，可是他不喜欢这里，他想和娘亲每天都在一起，白天在琴行听老爷爷弹琴，晚上坐在娘亲怀中听老爷爷讲故事。可是他也喜欢他的父皇，第一次见到父皇时他就好开心，原来葛葛也是有爹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样，而且他的父皇告诉自己父皇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自从入宫以来，父皇都很疼爱他，最关键的是，父皇偷偷告诉他，这里才是他们的家，他们一家人从此以后永远不分开，所以现在每一个人都要很努力，而且葛葛是男子汉，要坚强有担当，不要让娘亲担心。嗯，父皇说得对，而且葛葛已经长大了，一定可以做得到！“娘亲，葛葛什么都不要，只要娘亲和父皇在葛葛身边一辈子！”
“好，娘亲答应葛葛，娘亲永远永远都会在葛葛身边！”某某将葛葛抱得更紧，她知道这一年以来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已经使她的宝贝变得敏感了，每次想到葛葛被迫承受了同龄孩童也许一生都不会承受的压力，她就心疼。
远远的一匹骏马疾驰而来，“父皇！”
某某望着玄怀山，心下突然生出几分复杂的感情。他是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对她好的人，他们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现在到未来亦是与她并肩作战的人。他，是她孩子的父亲啊！
“在想什么？”玄怀山勒住马，温柔的看着若有所思的某某。
某某笑笑，“好久没见你骑马，想到了我刚下山时，在云山城赛鹿大会，被戴面具的你迷得七荤八素，哈哈，当初真是傻啊！整天没心没肺，见到什么都觉得有趣！”
“人生真是奇妙，想我玄怀山一生无事不谋，却遇到了你，每每在我预料之外。当初有谁能想到你我竟会牵扯至深！”玄怀山也很久没有想到那么久的过去了，最近他和某某满心都扑在宫里这些事情上，几乎让他忘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玄怀山一个翻身，直接跨坐到某某身后，一下环住一大一小两个最重要的人。
某某抱着葛葛索性向后一靠，放肆的笑起来，“玄怀山，你明天上朝又会收到奏折了吧！”
玄怀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说我迷恋圣女吗？这没什么好否认的，我就是迷恋你！”
“红颜祸水，到时候脏水全往我身上泼！”某某胳膊肘毫不客气的向后撞，“下去，把我的怀生压扁了！”某某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当听到“怀生”两个字的时候身形僵了一下，他与玄怀生恐怕是此生彼此无法拔除的那根刺。
玄怀山翻身跨上了自己的马，顺带把葛葛也捞过去，“让父皇带你见识一下真正骑马的感觉！”
“娘亲带葛葛骑马跑了一圈呢！”虽然兴奋写满了葛葛的小脸，可是他还是习惯性的维护一下某某。
“你娘亲那是遛马！”转眼间玄怀山带着葛葛已经跑出老远。惹得某某在身后疾呼，“小心孩子，慢点儿！”
李公公远远的望着一家三口和乐融融，老泪都快流下来了。他从七岁就入宫，皇家的家事是什么样子，这宫里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先皇和太后当年的感情算是和睦，但也是相敬如宾一辈子，从未有过多的私人情感。就拿生病的事情来说吧，从前太后生病，先皇也只是赐贵重药材，至多过来探望一下。可是像这次圣女从边境送入宫中，是圣上早早就守在正阳宫门口，亲自从马车上将圣女抱下来，守在圣女榻前衣不解带不眠不休，每日下朝后就直奔正阳宫看望圣女，圣上对圣女的这份情谊早已超越了皇家夫妻之间的感情，皇家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这份世间最质朴又最难的真情。唉，虽然永安公主样样都好，做皇后也合情合理，可是他这个宫里的老人，私心希望圣女能当皇后。而且他在旁边看的真切，想必圣上也有这个心思。
“出了这么多汗，小心着凉。”圣女接过葛葛，一边给他拭汗，一边把一件披风裹在他身上，顺手把丝帕递给圣上，圣上自然的拿来就擦拭自己的额头，好像寻常夫妻家一样。周围的太监宫女想笑不敢笑，偷偷相互交换眼神。
某某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也想过，要不要端着姿态，像模像样的摆出宫人之姿，让人认为即使圣女身份特殊，也足以登上皇后之位。可是当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到葛葛那张想哭不敢哭的小脸，她就知道，她不可能成为一个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皇后，葛葛需要她，在这个规矩多多冷冰冰又不知未来如何波诡云谲的皇宫中，葛葛更需要一个单纯因为母爱而站在他身旁的母亲。她莫某某就偏偏要打破一切规矩，做一个即使没有庞大家族背景也会受人拥戴的皇后！
“下月初十，太子殿下生辰，圣上因太子性纯至孝而感动，特减免三年赋税以示太子之德。令，东海之滨乃太子殿下出世福泽之处，特扩建东海娘娘庙宇。”全北玄国各个城池城主大人皆与日前接到圣上亲笔，并原文传令下去，乃至乡野百姓亦得知此事，个个心怀感恩，感念太子殿下与圣女母子情深，福泽百姓。
“听闻不仅东海之滨，很多地方的乡绅百姓都自愿出钱出力建造东海娘娘庙，而且，而且......”
“但说无妨！”
“云山城和与麻城为圣女出世地而相争，直接造了圣女祠。云山城的百姓皆说，世人皆知，圣女于云山城出世。与麻城的百姓则说，圣女以东海娘娘之姿在与麻城的东海之滨出世，理应属与麻城为正宗。还有白城，当年为迎接西越国王后回国，圣女在白城短暂逗留，曾经骑白马于街巷现身，还赐予一对白氏夫妇一个女儿，所以现在白城也都流传着圣女乃东海娘娘下凡的传说，还因此建了一座纪念圣女的琴馆，以白城第一琴师库温坐镇，与天下人切磋技艺。”
“圣女在民间的威望怎会如此之高？”
“圣女在云山城本就是个传奇式的人物，后来随着那两年的不太平，圣女的踪迹也不局限于云山城，所以全国上下也逐渐都流传着圣女的传说。只是随着这两年圣女的消失这些传说也随之淡去，可是去年东海之滨发生的事之后，民间对于圣女的各种传言又卷土重来，并且愈演愈烈。”
“永安公主知道这些吗？”
“宫里人多嘴杂，想不知道也难。”
“这样她都无动于衷，以为依然可以高枕无忧吗？”
“永安公主与圣女是旧识，她应该以为皇后之争还会念着旧情吧！”
“出身皇家，自小浸淫于宫中各方角力，想必是心理另有决断。”
“宫人私下都在传，公主与圣女相处甚安，只怕将来会以姐妹相称。”
“哼，后宫中哪来的姐妹，正阳宫的位子只有一个！”
“最重要的是，圣上每日不管多忙多晚，都会去正阳宫陪圣女吃饭聊天。有两次下朝早，圣女陪同太子殿下一起学习箭术，圣上知道后就直接去靶场，据说还亲自教圣女射箭，姿势甚是亲密。”
“不成体统！这还没有名分，如果真让她登上后位，岂不是红颜祸水，离乱朝纲！”
“大人放心，至少满朝文武都反对此事。”
“启禀大人，有急事相告！”
“进来！”
“大人，宫里都在传，昨夜有凤凰来栖，就在正阳宫，所以现在宫人私下都在说，说圣女是上天注定的皇后！”
“什么凤凰来栖？你说详细些！”
“昨天夜里，有人看到凤凰飞到了正阳宫屋脊，停了片刻便又飞走了！”
“荒唐！这世上有谁见过凤凰？他怎么知道那是凤凰？随便什么鸟都能看成是凤凰！”
“大人，不仅如此！凤凰飞走以后，正阳宫忽然笼罩在一片温润的柔光之中啊！昨夜是没有月亮的，那光不可能无端端的出现，只可能是凤凰啊！”
“启禀大人，宫里有消息！”
“进来！”
“大人，正阳宫屋顶发现一颗夜明珠，宫人都在传，说是昨夜凤凰衔来的！而且据说，已经禀告圣上了！”
“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