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太子的母后（1 / 1）
玄怀山凝视着葛葛的睡颜，回想到白天在大殿上发生的那一幕，依然忍不住心惊。看着葛葛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倒在地上，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紧缩冻结，人从御座上冲下来，直接抽出侍卫的刀在自己手腕划了一刀，连忙抱起葛葛把鲜血喂给他。
众臣见状跪倒一地，虽说这是唯一能验明太子正身的方法，可是如今在朝堂之上见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见圣上如此紧张，还有那小童适才的刚烈，但愿将来圣上不要怪罪下来。
但见小童在圣上怀中缓缓睁开了眼界，脸色也逐渐有血色，只是却没有了之前的精神气儿，开口时也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父皇，是儿臣。”
圣上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是本王的太子，是我朝太子！”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喜圣上，终于寻回太子！”众臣皆俯身。
“平身。”玄怀山抱着葛葛坐上御座，太医焦急的为他的手腕包扎，他却只盯着葛葛观察。好一会儿，葛葛才在他的怀里坐直，这个时候，他才头一次真真正正的明白了撕心裂肺是怎样一种痛，心中默默许下诺言，不再让母子俩受到伤害。
众臣鸦雀无声，如今真相大白，圣上一言不发，这场面该如何收拾！
“圣上，臣罪该万死！”黄大人忽然拜倒，“请圣上责罚！”
“黄爱卿赤胆忠心，何罪之有啊！”玄怀山斜瞥一眼道，“以后太子还要靠众爱卿辅佐，还望众爱卿和黄大人一样为我朝效忠啊！”
“臣必定肝胆涂地！”众臣皆跪拜。
“今天先退朝吧！太子需要休息。”玄怀山满心满眼都挂念着葛葛，“李公公，传赵德省、刁新启二位太医到我殿中！”
“是！”
之后便是玄怀山抱着葛葛回到了寝宫里，太医会诊，喝了碗驱寒助眠的汤药，便睡着了。如果说当初得知某某有了身孕是惊讶与担心，在双丫山初见葛葛时的激动与无措，那么此时此刻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为人父的痛楚与保护欲。他是这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可在自己骨肉认祖归宗的事情上也只能下一步无奈的棋。
“圣上！”
玄怀山头都没回，只轻轻应了一句，“五弟，你来了！”
和五弟看着父子二人，也深知这一步走的不容易，“圣上，太子的情况如何？”
“毒素清掉了，略微受风寒，喝了太医的药，睡一觉就没事了。”玄怀山小心翼翼的掖了掖被子，从御榻离开，对一屋子的宫女太监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五弟，如今太子之事已成定局，接下来那帮老臣必是要请奏让太子入主东宫，我纵是多有不愿也无法违反祖制，必要为太子寻一个可靠的太傅才能安心。”玄怀山看着和五弟和盘托出，“五弟，你是太子太傅的不二人选，你可愿意？”
“圣上，身为臣子，自当为圣上分忧，可是微臣年纪尚轻，做太子太傅是否足够胜任，而且老臣中想必也在张罗此事。”和五弟明白自己是最安全稳妥的人选，但是以自己的能力想要让老臣们心服口服，并非易事。
“五弟，我看你的性子是改不了了，在我面前说话也是这么周全！”玄怀山笑笑，“论身份你是兵部尚书之子，论才学修养你自小在东宫做太子的伴读，学的是治国之智权术谋略，不仅文武双全少有人匹敌，而且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我也深知你的为人，五弟，你是唯一值得我和圣女信任的人！”
和五弟知道这番话的分量，连忙谢恩。“微臣必定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予太子殿下，且愿付出任何代价保太子殿下周全。”
玄怀山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却不知为何，只叹了一口气。
太子之事已有定夺，只是太子一直由圣上带在身边，据闻圣上批阅奏折的时候，太子太傅就在御书房偏厅教导太子，有时候圣上会过去看看，更多的时候则是派人将太子领来，抱在自己膝上将大臣们的奏折念给他听，而太子太傅则立在一侧，等到圣上批完一则，才得以找机会将太子领走。虽说太子殿下还不足四岁，圣上与太子又是初相认，可是历朝太子均是一周岁过后便迁入东宫，从未待在圣上身边这么久。朝臣私下便开始议论，原本任命年纪尚轻的和五弟为太子太傅也就罢了，反正到太子年满十二岁时便会换太傅，和五弟为人正直文武双全，作为启蒙先生也不是不可，但是圣上对太子如此溺爱，这不是皇家惯有的作风，倒是像一般百姓家的教养，实在有失分寸。可是圣上跃然于表的喜悦之情，又令人动情，实在不忍破坏。是以，不少大臣私下商议，将大婚之事重新提上日程，这样太子殿下入主东宫之事也可以自然而然的推进。
一日，在朝堂之上，玄怀山开口道，“众爱卿，本王遇到一件麻烦事，现在说出来，还望大家积极献策啊！”说着用手指按按太阳穴，“之前为了找寻太子的缘故，故意造出圣女在皇宫的消息，可是最近太子时常问本王，他的母后在哪里，很是令本王头疼啊！众爱卿，可有何好主意？”
似乎是众臣早已私下讨论过此事，纷纷提出建议。
“微臣以为，太子殿下之所以会提出这个问题，还是由于没有将来做主天下的意识，应该增加一位帝师。”
“臣以为，太子殿下不同于民间一般孩童，若是总跟在圣上身边，并不利于未来君主的培养。”
“微臣以为，皇家也有人间的亲情，太子殿下虽贵为未来之君主，但是毕竟年纪尚小，又初身处皇宫这个陌生的环境，想要陪伴是理所应当的。”
“薛大人此言差矣，怎可拿寻常百姓家的子侄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承担一个家与一个国岂能一样？我北玄国历朝帝王哪一位从太子时期不是比任何人都付出更多！”
“厉大人未免过于严厉，呵呵。微臣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渴望亲情是人间伦常，如今有父皇在身边整日爱护教导，如果再加上母后的慈爱，自是皇家和美之事。”
“听薛大人的意思，似乎太子殿下的母后就在身边似的，不用费功夫寻找。”
“呵呵呵，厉大人所言极是，太子殿下的母后就是皇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永安公主就是北玄国未来的皇后。太子殿下找母后，也是该圣上大婚了！”
“圣上，如今圣上与太子殿下父子团圆，太子殿下也不能总是没有母后教导．．．．．．”
好一场合作无间的好戏啊！玄怀山看着众臣终于将问题挑明，他要的就是这个，不能再让他们母子分离了！“众爱卿应该都知道，太子殿下要的母后是他的生身母亲，而非她人可以替代。”
“圣上，按照祖制，皇后本就不该是太子的生母。既然圣女几年前无端消失，到现在都毫无踪影，这不就是天意如此吗？”
“爱卿的意思，难道要本王亲口告诉太子他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了吗？”
“圣上，太子年纪尚小，不可能对人的记忆过于深刻，若告诉他永安公主既是母上大人，微臣猜想，太子殿下也会相信的。”
“噢？厉爱卿的意思是让本王说谎欺骗自己的孩子吗？”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以为，我朝历代太子殿下皆称皇后为母后，这也算不上欺骗。况且以永安公主的身份和涵养，母仪天下只是时间问题，若是圣上担心永安公主对待太子殿下的态度，也许是多虑了。”
“噢，是本王多虑了？”玄怀山闻言眉毛一挑，甚是不满，“厉爱卿，既然你头头是道，本王以为你把握十足，那么就命你去将此事办妥吧！”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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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下朝后，果然一众大臣都聚集在黄大人府上了。”
玄怀山嘴角轻轻一撇，就知道是他们这帮人！黄大人因为太子之事已经惹得他不快，皇后之事不方便再次出头，不过可以代劳的人倒是不少啊！“外面准备的如何？”
“一切就绪。”
“好，这股东风就交由柯二将军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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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将军，最近边境突然出现一队马贼侵犯，他们来势凶猛而迅速，总是抢了商户的货物便走。”
“马贼？看得出他们的身份吗？哪个部落的？”几年前柯二就一直作为征西大将军镇守边境，北玄国与西越国之间是一片多部落常年混战的地方，历朝帝王都想将此地收入版图，可是耗费了不少兵力却一直未见成效，直到当年跟随圣女回来的葛麦麦将详细地图献上，这几年才逐渐有了进展。“有伤亡吗？严重吗？”
“虽然目前为止没有造成死亡，但是在掠夺过程中却有商户受了轻伤，关键是商户不但有财产损失，无法正常营业，而且在边境还出现了一个传言，说，说．．．．．．”
“说什么？你直说就是！”
“边境老百姓说，自从圣上登基以来，派了柯将军镇守边关，他们也和内地百姓一样过上了太平日子，可是如今忽然又有乱象，就连街上跑着的孩童都唱乱世现，圣女出。”前来报信的士兵声音低下来，“柯将军，圣女真的会出现吗？”
柯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见过圣女吗？”却不等那士兵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见过。当年云山城与与麻城的关系剑拔弩张，战事一再胶着。一日，圣女忽然出现在战场，战士们收到圣女鼓励有如神助，打得对方节节败退。”
士兵看着柯将军沉浸在回忆当中，想必当时状况异常惊心动魄。他今年才十六岁，圣女出世的时候他还是个乡下小子，圣女的名声已经传到他们那个小小的村落，后来他参军，却听说圣女是天上派来的仙女，如今天下太平，她便回天上了，他便无缘得见，甚是遗憾。现在又听到街巷的歌谣，虽觉得自己想法自私，却从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欣喜，若真是乱世现，他是否果真可以见到传说中的圣女了？“柯将军，你说此番圣女会出现在这边境吗？”
“你相信这个传言吗？”柯二不答反问。
士兵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说相信，那不就等于承认他盼望出事吗？
“多派些人日夜坚守，我不相信几个马贼会闹出多大的乱子。下去吧！”柯二站在沙盘前，负手而立，都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放不下她啊！想到去年回云山城，他和柯三亦是许久未见，兄弟俩喝了些酒，有些话平日里不会开口，借着酒意他便问了柯三。
当时柯三握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来，望着天上一弯新月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二哥，我只希望她活着就好，不管她在什么地方，只要她活的好好的，我宁愿此生再也见不到她，得不到她！二哥，她在我心里，在她还只是一个名为莫某某而不是圣女的女子之时，她就在我心里了！谁都夺不走，大哥也不能！”
到如今柯二都记得当日柯三脸上的表情，他是笑着的，嘴角眉梢全是笑，可是不知为何却让人有心酸的感觉，总觉得他的眼角随时就会滑下泪珠。这么多年了，柯二以为他放下了，毕竟随着年纪与阅历的增长，他们柯家当年这个小霸王早已成长为一位可靠稳重的将军，多年来也从未有过失态。他想那应该会是最后一次了吧，他这个做二哥的也只能守着弟弟这个秘密再也不要提起，才是最大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事！
莫某某，连我柯二都几乎要将圣女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