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圣女出世(1 / 1)
在山上休息了两天的某某这又急匆匆的下山了,回到了云山城,大街小巷的惨状已经比她走的时候好一点,显然已经有修葺过的痕迹,但是失去了往日平安富足的人们一边劳作努力恢复地震中损失的房屋,一边哀恸的为在这场不幸的灾难中死去的人们办理后事,这样的情况使得整座城池都陷在悲伤与重新振作之中。
往日生意清淡的棺材铺如今家家都很忙碌,大大小小的棺材都摆在门口,里面的师傅也不避讳,就直接在店里锯木头。某某拐进小巷,想去看看孟大山是否安在,却发现院门早已损坏躺在一边,灶房也塌了,不过屋子倒是还走得进去,某某仔细看了一圈,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便放了心走出来,心想着孟大山估计是去了外地还没回来,倒也正好避开了这场祸,还真幸运。
出了孟大山家的小院子,又往大街上走去,想去打听打听城中的大事,路过一家酒肆却见里面挤了满满一屋子人,便也凑了过去,只见那里面正中坐着一位说书先生,正在讲地震那晚的事情,说的有板有眼把大家都吸引住了。“霎那间地动山摇,平安了二十年的云山城再一次遇到了可怕的灾难。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除了那青楼里的窑姐儿开口埋怨身上的客官动静太大,其余人可都抓起衣裳就往外跑哪!那些个光着身子跑出来的汉子们,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哪儿,大家伙都知道!”人群中发出笑声。“莫笑莫笑,光着身子跑出来了总比压死在屋里好得多!唉,天一亮那叫一个惨呐,在座的各位回去后都要烧柱高香念念经让这些个命薄之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可千万别投到这云山城中了!来来去去的外乡人总说云山城如何繁华如何富足,却不知这城里的老百姓都背负着上天的诅咒,那是自打二十年前就注定的命运,谁都不能摆脱!在座的有年纪稍大的都清楚的记得当年的事情吧?”人群中有不少人附和。说书先生点点头,面上是一种哀伤的逃不开命运的神情,“城主大人,罪无可赦,尽管这报应晚了二十年,可终究还是来了。那晚大人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揪住一样,直让人不得安宁夜不能寐,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穿好衣裳便去了府邸深处的禅房。一切都像是老天安排好的,大人在禅房一现身,便觉脚下一阵震动,就在这一瞬间,大人心下马上就明白了,该是他还债的时候到了!大人在禅房看着无尘姑子留下来的物件,积聚心中多年的苦闷与思念,披头散发,口中念念有词,竟像是着了魔般。”
说书人说的有板有眼活灵活现,某某甚至怀疑那夜的情形不只是她一个人看到。“忽的一下,屋外狂风大作,一道闪电劈下,门口立了一个人,无声无息。大人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消失了近二十年的无尘姑子!姑子依然一头青丝,面容未曾改变,真当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姑子没有开口,就那么盯着大人看,眼中分辨不出什么情愫。大人激动不已,正欲上前,却才发觉到姑子怀中竟有一婴儿,那是诺云公子的侍妾刚过百天不久的儿子!大人不明白小公子缘何在姑子手中,便唤了一声‘无尘’。姑子听到声音,清明的眼中流露出母亲才有的神情。姑子低头温婉慈爱的看着襁褓中的小公子,怜爱道,‘孩儿我带回去了’。说完看也没看大人一眼便转身离去。大人惶恐,连忙追出禅房,却不见姑子人影,仰头长叹,‘那孩儿不是负缘哪’。说完又转身回了禅房,关闭房门,恐怕在为无尘姑子与小公子的结果感到无助与难过吧。然而就在此时,天上一个轰鸣的大雷震耳欲聋,转眼间一颗红彤彤的大火球就从空中飞下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禅房上,大火迅速烧了起来,这段孽缘也终于结束。”
大家都听得全神贯注,没想到一代城主竟落得个如此下场,顿时唏嘘不已。“无尘姑子把小公子带到哪儿了?姑子真的以为小公子就是当年的负缘公子吗?”“是啊,无尘姑子是天上的仙女,她怎么会不知道小公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呢?”人们很快便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某某心想,这个说书的一开始讲得和真的似的,自己都差一点儿相信了,听到后面就知道是瞎扯了,太离谱了,关键是还有人信。不过总算有一件事她有点儿眉目了,原来稚儿是小公子,不知道是真是假。
才这么想着,人群中就响起一个清亮的嗓音“你怎么知道那小孩儿就是小公子呢?还有,你看见无尘姑子了吗?”
本来有些怀疑的人也开始顺着附和,深信不疑的人则嚷嚷道,“这还有假?就算不是亲眼所见,只要想一想事情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问话的人“嗤”的笑了一声,“哪儿来的无尘姑子,都已经消失二十年的人了,也只有云山城的百姓才会被一个说书先生给骗了!要我说,一定是负缘公子派人把诺云公子的儿子给抱走了,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城主之位。”
人群中随着这番话如同炸开锅一般,说书先生手持醒木一拍,“来者何人?”
某某循着人群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玉面公子,满脸的傲气,仔细一瞧,还略带些女儿家的娇气,这,应该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吧。
女公子“哼”一声,头一仰,“你管得着么!”便负手走出了小酒肆。
说书先生冷言道,“也不知从哪来的无知女子,竟敢在我云山城中大放厥词,还指责我们!”
大家伙又连声附和,也是,这诺大的云山城常年有外地人来做买卖,刚才那姑娘估计就是商人之女。
这时候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大伙儿听着,负缘公子发出布告了,城主之位应顺应嫡长子继位,他在诺云公子养病的这段时间先暂时代为处理事务,待兄长康复便请辞离开。”
“什么?负缘公子要让出城主之位?难道说我们云山城以后就要被那个整天病怏怏现在还是个半死人的诺云公子掌权?他除了是嫡长子,哪一点比得上负缘公子?”
“就是说,难道无尘姑子在此时现身带走小公子还不是征兆吗?”
“小声点儿,诺云公子人还活着,以后如若真当了城主大人,你们一个个人头不保!
“哼,我才不怕!负缘公子才有资格继任城主之位,别的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指派的我也不认!”
“说得对!还记不记得当年天下大乱,无尘姑子高举着甫一出生的负缘公子,告诉云山城的百姓,将来会有负缘公子守护着云山城,守护着城中的百姓!”
人群中议论纷纷,某某看暂时他们也不会得出个结果,便走出酒肆,朝着城主府邸走去。
老远就看到一顿人挤在一起看着墙上贴出的告示,也在纷纷议论着,某某心想,这场地震来的还真蹊跷,提前就把云山城暗藏的政治风暴引了出来。抬头望了一眼,发现门口把守的护卫还是原来那个,这可怎么办,当天她两进两出被拖出去时这几个护卫都是眼睁睁看着的,现在就这么走上前去通报见负缘公子,一定会被他们认出来是关进地牢的犯人,万一直接就被他们抓起来再关进去可就麻烦了。某某想到这些便调转身,绕着府邸转起圈儿来,寻摸着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下人走的出入口。
咦,那姑娘看着好像在哪儿见过。某某盯着一个从旁门出来的姑娘迅速回忆着,对了,好像是负缘公子身边的丫鬟,在赛鹿大会上见过,虽然当时没有自己看,但是这么一想也就越看越像了。试一下吧,问错了总比一直这么等着好。
于是便跟在那姑娘身后,走进距离府邸不远的一个小巷,那姑娘突然回过身来径直走到某某面前,“你一直跟着我干吗?”
某某愣了一下马上回答,“姑娘,我想找负缘公子,你是他身边的人吧,麻烦给我带个信行吗?”
那姑娘上下打量一番,“我见过你,你是独自一人去仙落馆找倾城姑娘的人。”
某某点点头,“对,就是我,我有急事找负缘公子。”某某以为被认出来看到了希望,不料那姑娘脸色一沉。
“你不是被关进地牢了吗?现在怎么好好的站在这里?莫非你是趁乱逃出来的?”
某某心想,自己可是负缘公子派人放出来的啊,这姑娘看上去好像不知道这件事,难道自己看差了,她根本就不是负缘公子身边的人?完了,暴露身份了,她现下如若喊上一嗓子,自己肯定是逃不掉的。某某手刚往腰间探,想要用从药狂君那里讨来的□□,却被对方更快的发现,一个手刀就劈过来,眼一黑便没了知觉。
某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坐起来摸摸袖子,还好,最重要的城主玉玺还在。那姑娘是谁?某某回想起小巷里的事情,连忙下床往外走。刚一推开门,一个守在门口的小厮便对她说,“莫姑娘,请随我来。”
没走多远,穿过一个抄手游廊小厮在一间屋子门前停下轻轻敲敲门。停顿了几秒钟,便从外把门推开,示意某某进去,随后马上从外关上门。
“莫姑娘,好久不见!”当中坐着玉树临风的负缘公子,“上好的乌叶茶,莫姑娘请尝一尝。”
某某坐在一个放了热茶的空座位上,自从赛鹿大会那一天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负缘公子,不知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刚才……”
负缘公子了然一笑,“甜儿,还不快出来给莫姑娘赔不是。”
屏风后走出一个年轻女子,脸上带着笑容,“莫姑娘,多有得罪了,没吓着你吧?”
某某一看,这不是刚才在小巷里把她弄昏的丫鬟嘛。某某眉头一皱,转向坐在一旁含笑饮茶的负缘公子,“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抢先一步,语带笑意说道,“莫姑娘,都怪我调皮和你开了个玩笑,你可千万别责怪负缘公子啊,公子可是事前什么都不知道,瞧见我把你就那么弄回府来,早已将我狠狠责骂一通了!”
某某见负缘公子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心下便明白三分。“公子,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
某某这么说的意思是让他人回避,可是负缘公子只是轻轻搁下茶杯,“哦?”了一声,好整以暇的模样。某某便也不再在意那么许多,径自掏出玉玺呈上,“公子,这是云山城城主玉玺,当日我借去暂时用来救命,现在已经用好便完璧归赵。”
负缘公子淡淡的笑着,却又似乎没有笑容,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没有接受玉玺,似乎在等着某某进一步解释。可就在某某开口准备解释当日之事时,却被负缘公子打断。“当日……”
“当日之事,没有那么重要,是非黑白早已在街头巷尾流传成定数。”负缘公子起身,负手在房中踱步,“城主玉玺随城主身边,一刻不离,直到传予信任城主。然而如今父亲大人已在大火中灰飞烟灭,他身上的玉玺怎么会在你手中?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那还未说出口的话吗?事实如何没有人真正关心,只要告诉百姓他们更愿意相信的事情就好。”负缘公子停顿一下,转过身来正对着某某,漂亮的双眼直视某某的眼睛,“玉玺是城主大人最后一次见到无尘姑子时交予姑子手中,姑子将会把城主玉玺交给适合的人。莫姑娘,你明白吗?”
某某心中千回百转,无数想法瞬间拼接成一个她不愿相信的陷进真相,但是冥冥中她似乎并不害怕,恰恰相反,此时心中呼之欲出的结论让她感到雀跃而兴奋,甚至是颤栗。她凝视着负缘公子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个适合的人,是负缘公子你。”
负缘公子打开手上的折扇若有若无的笑着,眼中流转着一种某某一时看不懂的光彩,“而你,就是无尘姑子派来的圣女,为云山城送回城主玉玺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