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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涵可能真的累了,她把头靠在副驾驶的头枕上,脸朝着车窗外渐渐阖上了眼。钟码余光能瞥见她睡着了,他关上了车窗,也关闭了车载广播。进口轿车密闭性能极佳,车里静谧的空气流动,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罗涵当然察觉出了不对劲,罗希和钟码在她结婚后总共没见过几面。看她们之间怯生生的相处,也不像是好到能够互诉糗事的关系。罗希这件奇葩的故事雷同的应该并不多,世事也并没有仁慈到凡事都能在你希望有巧合的时候扔给你一个“本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标签。
她还在胡乱的思索着什么,只感觉车子停住了。钟码熄了火,轻轻摇醒了她“该醒了,我们到家了。”
罗涵没反应。钟码只能加大力度“该起来了,到家了。”
罗涵睁开眼的时候,一脸的别扭表情。钟码叹口气,只能下车走到副驾驶位置把她抱出来“很困?”罗涵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把头靠在钟码怀里动了动脑袋。
“那行。我抱你上去吧。”钟码腾出一只手把车锁上,背着罗涵进了电梯。
罗涵像只大娃娃一样的趴在他背后,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睁开了清透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
若真是这样……若真是我想的那样……
百年校庆的前一天,罗涵给徐康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徐康的背景很吵杂,像是在讨论着什么重要问题。徐康的声音压得很低,对她说的话只能是不时冒出一个语气词附和,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那你到底来不来?我让她们留个最好的位置给你!”罗涵想到明天自己的演出徐康来看,心里就一阵的兴奋。
“一定去!”徐康压低声音向她保证“明天我抽空回去,一大早的飞机,中午就能到。”
“嗯!一定要来哦。”罗涵甜甜的放下电话。想到明晚的百年校庆,他坐在台下目不转睛看着台上的她,那样的场景想想就很振奋。
第二天上午,因为有演出要彩排罗涵和其他老师换了课。早早的就上完了课,她带着整个队伍又在排练室做最后的准备。手机一直被她不是握在手机握在手里就是放在显眼的地方。一个上午,除了几个工作电话,徐康那边没有半点动静。其实罗涵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在听见徐康那么认真地保证一定会来的时候,心里却存着另一个念头:他来不了。这样的感觉像是在拔河,她总想找一个机会证明那另一个念头也会有失算的那一天,可是每一次都能应验。每一次都满怀期望,每一次都被不甘的情绪覆盖。
罗涵几次都想拨通徐康的电话,可是摁到最后一个数字总是会放弃,越是想得到的真相,到了最后一刻却越是想掩盖过去。与其让一颗心吊在喉咙里忐忑不安,也不想真正付诸行动去证实那一个答案。
该来的总会来……她这么安慰自己。
徐康的电话在中午准时打了过来。“小涵,今天公司突然有点事情,我看处理到什么时候,处理完了我尽快赶回去。”
罗涵此刻却轻轻松了很大一口气,对着内心说:你还是赢了。她有些认命的笑了笑:“没事,你忙你的吧。你匆忙赶过来看的也不安心。”
徐康在那头沉默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任何歉意现在说出来都像是敷衍。
“徐康”罗涵跟着他沉默了一阵“别让我等太久了。”
像是牛头不对马嘴,可是徐康听懂了“我知道。”
“也别让我失望太多次。”
“……”徐康在电话那一端重重的点点头“我知道。”
罗涵挂了电话,从舞蹈房落地镜里看到自己平静的脸。是因为心里早就给自己打了预防针所以不悲不喜吗?她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调动脸部的肌肉,却挤不出一丝表情。
下午六点,百年校庆就开始了。天色渐渐染上了浓墨,舞台设在学校最大的场馆里,灯光已经就绪,还没进门就能听见场馆内的喧闹。罗涵已经和队友换上了演出服,她们的节目是代表外国语学院的老师,排在第一个。
罗涵领着七个人分成两排,背对着观众交叉站开。台上黑压压的一片,直到罗涵往后跨了一步,一束光柱从天而降,照亮了她一个人。开场音乐才响起Run Devil Run节奏感极强的伴奏,底下学生看见这样的架势已经像是沸腾的热水,开始蠢蠢欲动了。过门利落的结束的那一刹那,罗涵最先转过身。一个定格,学生们制造的声浪已经让她有些听不清音乐了。
罗涵朝前背了个十三寸小军鼓,带着高高的白色军礼帽,两处垫肩吊着长长的白色流苏,正红的抹胸露腰的上衣,超短的正红短裙配着黑底黄边的腰带,踩着10公分的黑色高跟长靴,把她本来就完美的身材突显到了极致。灯光把她周身照的暖洋洋的,她拿着鼓棒开始敲击鼓面了,台底下坐着的学生迅速安静下来。罗涵手腕很灵活,她在每一次依靠手腕动作带动鼓棒击奏一下后,又利用鼓棒敲击鼓面的弹性,稍稍用力鼓棒就弹跳一下。她的鼓声和密集也很流畅,行云流水的一路下来,她单独表演完一段花鼓后,把鼓棒一扔,解下身上背着的小军鼓放到最前方。
舞台的灯光已经全部亮了。罗涵退到队伍里,她把军礼帽摘下扔到一边。身后的七个人也全部被照亮,她们穿着和罗涵一样的装束,长发披散。Run Devil Run的音乐继续响起,她们的队形变换成了一排。
平时在课堂上正襟危坐,为人师表的老师如今一个二个跳起舞来的气场和架势让人热血沸腾。学生开始组织起了人浪,呼啦呼啦的给她们助威。
“罗老师!我爱你!”底下大胆的男生拢着双手放在嘴边冲台上大喊“你结婚了没?”
罗涵当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舞台上的灯光太亮,导致底下的观众罗涵根本看不清,只能看清黑乎乎的一片。
舞蹈动作练到熟练后就像是机械运动一样,根本不用动脑记动作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跳。她们的队形从一字排开到站成一条竖线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分散开来。罗涵站在第一个,一直到音乐结束,她最后一个动作定型,才听清楚下面一群学生饿狼一般的吼声“罗老师!嫁给我!罗老师!嫁给我!”
她无奈的摇头笑笑。虽然徐康没来,但看到这节目这么受欢迎她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满足感。
主持人已经走到台前“感谢八位老师的辛苦表演!你们的节目真的太出乎意料了。从底下男生的反应就知道:罗老师!今年你火了!”罗涵哈哈笑起来。
“不过”主持人看着台下的男生“你们就别想了。今天,我们给罗老师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一般来说这种场合的惊喜应该就是切蛋糕或者请到了哪位老师回忆当事人的光辉岁月。罗涵还是努力表现出了惊讶的表情。
“请!”
台下又一阵哗然,罗涵有些茫然的转过头。钟码抱着一大束的玫瑰从后台走出来。罗涵当然没有想到这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如今以一种这样的场景出现。这样确实算是惊喜!她情不自禁的捂住嘴。
“小同学,这位就是罗老师的丈夫。”主持人都有在他人伤口上撒盐的恶趣味“他没有杀了你,说明他真的很仁义。”
台下哄堂大笑后换成了女生的一片骚动“哇!好帅啊!”
罗涵抿嘴接过那捧玫瑰,笑着看着钟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