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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对她很体贴,她们彻夜不眠,罗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后便不管不顾,男人抱着她去浴室全部清洗了一遍,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毯子后才在她身边放置好自己,逐渐入睡。
太阳照射在她的脸上,她才被夏日的灼热烫醒。她体质偏凉,夏日的夜晚一般都不怎么开空调,感受到了太阳的温度后,她睁开眼坐起身。床边早已空无一物。昨晚的欢愉,若不是因为身体的异样,她还以为只是黄粱一梦,过后了无痕。那个男人姓甚名谁,她懒得追究。一场各取所需的快乐,点到为止是对它最基本的尊重。
她踏下床,胡乱的扎了一下头发,走进了浴室。一走近洗漱的水台,她先是一惊,而后又是扑哧的笑出声,镜子上用正红的指甲油留着一行字,龙飞凤舞、豪放不羁:下次还是找个宾馆,不要随便把男人带回家。这一次你很幸运,因为你带回来的是一只狼狗,体力好但不伤人。随后在右下方还附上了昨晚的日期。罗希被那个男人的自嘲逗得挑起了嘴角。她把自己梳洗打扮好了以后,拿上包出门了。
罗希在D城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了这里,毕业后厮混了近两年,她拿着一张读了四年大学的缴费□□对着招聘者舌灿莲花才勉强在一家4S店找到了前台接待的工作。工作很单一,上班忙的时候六亲不认,下了班倒是乐得清闲。她现在正在往公司路上狂奔,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手机嘀铃铃响的欢快,她慢下脚步从包里掏出声源“今天你几点下班?”罗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五点半。”罗希一边接听一边加快了脚步。
“下班一起吃个饭。”
“我说了不要给我介绍对象。”罗希很不耐烦,每次七大姑八大姨凑在一起就是给她介绍对象,现在好了罗涵她嫁出去了,也开始倒向家长的阵营。
“你姐夫回来了。我最近也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晚上一起吃个饭。”
罗希突然不动了,顿了顿,她清清喉咙“他回来你们小别胜新婚的,叫我出来干嘛?”
“出来吃个饭哪里那么多废话。下了班我去接你。”罗涵还没等罗希拒绝就挂了电话。
罗希呆立在马路边,好好的一天就被这么一通电话给毁得彻底。低咒一句,赶在最后一分钟打卡进了公司。
一整天都在忙,罗希有意不去想晚上一起吃饭的那个问题。她忙完手里的事情,正准备义务加班逃避晚上的那顿饭,罗涵的电话准时找了过来“我在你公司门口,下了班就出来。”
“晚上加班。”
“正好你姐夫也没这么快,那我进去等你。”罗涵像是知道罗希肚子里盘算的小九九,心狠手辣的斩断她的后路。
“……那你等我一下,我和同事交接个班马上出来。”罗希可能潜意识就清楚明白她是敷衍不到罗涵那个智商140的女人的,所以在自寻死路寻的彻底之前,她主动转了个弯。
十五分钟后,罗希坐进了罗涵的A4“我就搞不清楚了,你一个女人家不能买一个相对柔和一点的车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包养了。”她换好了衣服,重新化了个妆。
“你还说我,你不是有个疯疯癫癫的朋友么?女孩子家家还开个大奔,那个线条就柔和了?”罗涵从后视镜里瞥了罗希一眼,发动了车子。
“乐觐的品味总有那么一点惊悚。”罗希把刚涂好的唇彩放进包里,抬上副驾驶的补妆镜,抿抿嘴唇,冲着罗涵的侧脸满意的一笑。
罗希这个姐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人间尤物,用来形容女人美丽的词汇:肤白、人美、高挑、胸大、腿长早就不在话下,除了这些表征,罗涵还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魅惑。她并没有长一对符合传统审美的又大又圆的牛眼,她是丹凤眼,狭长、蛊惑,一眼看进去摄人魂魄,鼻梁翘挺,唇红齿白,而且从小学习拔尖,好学生的乖巧,坏学生的顽劣杂糅在她身上,那种矛盾的气质凸显出她的与众不同。不仅如此,她还满肚子坏水,满脑子馊点子,可是表面看上去纯良无害,这些亦正亦邪的天赋让罗希羡慕嫉妒恨。这样一个出尽风头的同性\生活在身边,无形之中是一种很大的压力,尤其是这样的一个人还是你的亲戚。你可以选择朋友,但是你不能选择亲戚。这种无奈,罗希深有体会。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罗涵和罗希因为年龄相差不大,每到家庭聚会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两个都是对比的焦点,从长相,身高,体型到在校表现,学习成绩,同学关系,家长们没有遗漏任何可以比较的亮点。比较结果虽然每年都一样,可是每一年五嫂六婶、七姑八姨都喜欢把快乐建立在罗希的痛苦之上,久而久之罗希也就把那颗心的感受置之度外。她们各自学了兴趣班,罗涵选了钢琴,罗希则学了舞蹈,每次她知道自己即将在比较中一败涂地时,她就双腿一撇往地上一坐,一个完美的劈叉总能给她加分。你罗涵会弹琴,你能背着架钢琴到处走吗?
后来的后来,罗涵出国留学了。再见到她,她们已经不是同一个风格了,一个热情奔放,一个大家闺秀,家长自然也放弃了幼年时无聊的比较。
罗希坐在车里静静出神,还没有回忆完她的痛苦、压抑的成长历程,就感觉眼前街景向后倒退的速度逐渐减慢,一直到静止。她抬起头一看,青花的装饰招牌上一个醒目的大字“瓷”嵌在蓝白相间的底牌上。
“下车。”罗涵娴熟的倒车,熄火。
“哦。”罗希点点头,拉开车门往下走。
“天青釉。”罗涵向门口的迎宾报出包厢的名字,便拉上罗希跟着迎宾往里走。“钟码昨天好不容易订好的,下午还特意提早来这里专门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什么奶糕。”罗涵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瞥了罗希一眼,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很明显:都为了你这么费心思了,你还左推右推。
“椰奶糕。”罗希跟在罗涵后面嘀咕“谁让他这么做了……”
罗涵没有听见罗希后面的那句话,推门进了包间。包间空间不大,是专门为人数不多的顾客准备的四个位置的房间,钟码坐在对门的位置,低着头在拨弄着ipad处理邮件,眉头微蹙,嘴角不自觉的绷紧,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他完成手中的动作,放下平板抬了头。眼睛从罗涵和罗希的脸上瞟过,语气淡淡的:你们来了。
罗涵也没有多大的热情回应,淡淡的嗯了一声,拉开凳子在钟码的对面坐下。罗希干脆什么也不说,坐在罗涵身边。
“可以让服务员上菜了。”钟码的视线越过罗涵和罗希,冲着站在她们身后的服务生招呼了一句。服务生点点头,退出了房间,带上门。
关上门的刹那,门外的喧哗瞬间消失不见,门内寂静的有些可怕。罗涵在研究着手里的手机,罗希能感觉到钟码的目光游离在她们两个之间。罗希只能装作不知道,她不喜欢大眼瞪小眼,只好装作好奇宝宝的样子,拿起了纸巾的包装,假装认真地阅读着这家饭店的宣传。
“最近工作忙吗?”钟码开口了。
罗希没办法,只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迷茫的抬起头看向罗涵。罗涵头也没抬“你姐夫问你话呢!”
“哦。”她无辜的转头看向钟码“还行,我的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勤快一点都能做好。”说完努力弯起嘴角笑笑。
钟码没有再说话,罗希也是不善言辞的人,罗涵则像是个局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气氛尴尬的时候,房门推开了,服务生端上了三小盅煲汤、松子鱼和猕猴桃汁,说了声请慢用便又出去了。
“吃吧。”罗涵放下手机,率先拿着筷子夹了过去,她夹了一大筷子鱼肉放在罗希碗里。
“哦,谢谢。我自己来。”罗希对每个给她夹菜的人都有这么说的习惯。
“多吃一点,这次看你瘦了很多。”钟码看着罗希,罗希低着头没有看她,只是弯弯嘴角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他的话,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嘴里。
“这次回来多久?”罗涵终于开口说话了。
“应该会呆上一段时间,前段时间的事情忙完了。”钟码没怎么吃,听见罗涵的问话,放下筷子端起猕猴桃汁喝了一口。
罗涵做了一个哦的嘴型,点点头继续埋头喝着汤。
真不知道自己跟着来干什么。罗希在心里质问自己,她们两口子的独处时间她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罗涵已经叫她一起吃饭很多次了,她两个月以前搬到了这个城市就开始时不时的叫罗希出来玩。罗希已经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借口推脱,一直到今天早上她头脑转得并不灵敏,所以才没来得及谢绝这次应酬。
罗希努力让自己在这个场合变得透明,果然她的潜意识隐身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无论是罗涵还是钟码都没有再和她说过话。
一顿饭吃的是难以下咽,好不容易等罗涵喝完最后一口汤,三个人静默了一阵,钟码起身去结账了。
“姐,我看时间不早了,我明天上班呢。”罗希转身拿包,等着罗涵开恩让她先走。
“那我们一起下楼吧。”罗涵也拿上包站起身。
罗希跟着她走下楼,钟码正好结完帐把钱夹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一抬头便看见了她们。
“我就先回去了。”罗希率先开口了,匆忙向罗涵和钟码点点头,错身离开时礼貌的嘱咐一句“你们开车慢点。”就走出了“瓷”的大门。
罗希没有立马回家,她拖着包游荡在闹市里。好在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鞋,她一间一间店铺的走过,粗略的看着橱窗里摆放的商品和搔首弄姿的模特,然后在一家时装店门口站定,并不是因为店铺里的商品与众不同,而是店铺里的暖色灯光让她心头一暖。淡淡的橙黄色灯光在她心头荡漾开来,像是石子掷进湖面那一圈一圈的涟漪慢慢扩散最终温暖的感觉充斥着内心。
曾几何时,残存的记忆里,她的家里也有这样的灯光,落在每一个人脸上,舒缓了线条,柔和了脸色。幼时一瞬间的记忆原来也可以被某一种相同的因素一触即发。她看着橱窗反光里自己失神的脸,努力闭上眼睛又挣开。有时候每个人的脆弱总会借助一个借口宣泄,毫无预兆甚至连自己都后知后觉。
抬手看手表,快十一点了。罗希这才肯将这城市的繁华绚烂抛在脑后,往家的方向走。
楼道里的灯坏了,物业还没来得及修。罗希摁亮了手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眼前的几步,借着楼外街道的灯光罗希隐约能看见前方站着个人。这大半夜的,人本来就是提着一口气回家,感觉到另一种气场存在,她那口气瞬间顶住了脑门。
“怎么这么晚?”男人开口了,熟悉的声音。
罗希没有搭理,她越过黑暗中伫立的那个人,摁了密码打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她就扭身钻了进去,反手一拉就想把门带上,不料还是慢了一步,那个男人伸手拉住了门,男人女人的力量悬殊,罗希双手都敌不过他的力气。耗尽力气,罗希没了退路,她反手一推,门外的男人似乎早料到她有这么一招,借力使力把大门打开,长腿一迈跨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最近好吗?”
“全须全尾活得不错。”罗希不打算继续搭理他,往客厅走。
“好歹给杯水喝?”那个男人嘴角噙着笑看着她。
罗希一撇嘴,把刚放到嘴边的水往桌上用力一放。男人突然笑了,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走上前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放下水杯眼神灼灼的看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罗希。
“再借个洗手间。”说罢也不管罗希愿不愿意,熟门熟路的往卫生间走。
罗希冲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剐了一眼,转身收拾桌上的水杯。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倒一杯水,就看见那个男人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刚才闪现在脸上的痞气表情完全没有了,一副欲将她除之而后快的愤怒弥漫周身“昨晚玩的愉快么?”
罗希刚开始一脸迷茫的看着她,然后想起了卫生间里她还没来得及擦掉的镜子上正红色字迹,心里便明了了,嘴角挑衅的笑起来:“还行吧。”
这男人是真的生气了,罗希还没来得及往房间里走,他就从身后将她打横抱起不顾罗希的嘶喊踢开卧室的门,把她往床上一抛,反手关上卧室的门。
罗希趁着男人关门的空挡,借着反弹的力从床上爬起身想要逃跑却被男人长手长脚的揽住摁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