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点点(1)(1 / 1)
每个出租车师傅都很会聊天,刚刚上路就开始问:“小姑娘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没空。”
他恍然大悟状,“哦——那难为你了。”
“还好吧。”
“嗯,赚钱难啊,你要体谅他们。”接着师傅开始讲赚钱如何如何难,要我体谅父母,并一一举例他媳妇儿是怎么体谅他的,说到媳妇就美的不行了,还有他年纪尚小的儿子。他也是出于好意,可这炫耀儿子老婆的话句句往我的心窝子里戳,讲的那叫一个嗨,非逼我吐出一口老血来。
车窗外的太阳一半隐匿进城市高楼,一半染了天,路上的行人是否都是归人,家里是否有期盼,匆忙的尽头是否可以停留,还是匆忙本就没有尽头。
司机师傅是个幸运的人,关于他的老婆孩子我无力再听。“师傅,你们什么时候吃的晚饭呀?”
“我们啊,换班的时候都吃过了的,晚上下班我媳妇儿再给我做个夜宵,我儿子喜欢吃他妈包的饺子,还得是每天现包的……”三句不离儿子媳妇儿,末了问一句:“小姑娘你饿了?”
“有点儿,现在也不早了。”
“哈哈哈——我儿子每天回家也喊着饿。”
我生生咽回去一口血,再也不打断他炫耀儿子媳妇儿。
出租不能进小区,保安帮着把东西提到楼上,又补一刀,十分同情的一问:“小姑娘,爸妈呢?”
“忙去了,谢谢大哥。”
“那你慢慢收拾,再见。”
“哎,再见。”
东西收拾收拾,把被套丢进洗衣机,衣服放进柜子里,书摆到书房,其他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了。晚饭没有胃口再吃,泡了杯咖啡找电影看,猜你的喜好一栏里没有一部是猜中的,于是按评分一页页往下翻。排在前面的电影都是老片子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一期介绍老电影的节目,提到当年的《魂断蓝桥》《人鬼情未了》都是想看却始终没有静下心来去看的,趁现在心里沉静,找了相对有趣的《人鬼情未了》看。
当男主眼睁睁看着女主的生命受到威胁却无能为力时,旁边的QQ响了,有人要求视屏聊天,持续不断的响声,来自莫何同志的召唤,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
他手机发的视屏,脸挤满了整个屏幕,只见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血液循环良好的嘴唇。
“你干嘛,你破坏了我的美好夜晚。”
“是吗?你在干嘛,我赔你好了,你要什么?”眼睛往镜头一凑,灯光打的好,乌漆麻黑的眼珠子,黑白分明。
“你先说说有什么可以选的。”
“我把我赔给你好不好?”他是故意的吧,怎么能讲的这么自然。
最小化的网页电影没有暂停,主题曲低声的吟唱:
oh, my love,
my darling
i've hungered for your touch
a long, lonely time.
and time goes by
so slowly……
“不要,换一个。”
“那你想要什么?”
“也没什么想要的。”
“那先给你欠着,你想好了,告诉我。”他在床上打滚,屏幕里的画面不断切换成天花板,人脸,床单……如此循环。
电影不知不觉结束了,聊到什么时候夜已经深了。
——
本来暑假学校还有补习班可以上,偏这学期被人举报了,连补习班都没有了,两个月的假期呆在家里想想都难熬。丘添一放假就忙着跟家人出去玩了。对着电脑醉生梦死了3天终于过不下去了。启程去书店荡了一圈捧回一袋子复习资料。拎回来的资料只翻了一翻签上“曾离”的大名,普老头的短信来了,还是要补课。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学校里不能再补了,学校就租了地方给补课,4天后报到,带上5门主课的课本。为了口碑学校也是拼了。
往年学校暑期补课人数取前三分之一约为500人。外租场地后人员缩减到150个,名单一出来,莫何同学光荣的成为了第149个。一分分成3个班,我丘添莫何分据三个班,莫何1班,丘添2班,我3班。
租的是湛城一所成人大学的老教室,年份已久,到处都是岁月的斑驳,掉漆的窗框,积灰的电扇,巨模糊的投影,一动就嘎吱响的床铺,一层楼只有一间公共厕所配上毫无遮挡的公共浴室,除了教师办公室,小卖部和食堂别的就没有空调了。
寝室是12人寝,丘添跟人商量好了,换到我的寝室。晚上有班会,课表已经在班会前发下来了,一天八节课只有语文英语物化生自修。同班虽是来自不同班级基本也认识,只是不相熟。
离班会开始还有段时间,我和丘添站在走廊里聊天,大概就是骂老师,骂校长,骂这个破败的学校简陋的条件。走廊里渐渐的剩下个位数的几个人,聊的越是侬我侬难分难舍,本来这暑假班就是半吊子的课,休闲娱乐是少不来了的,现在把熟人都分开了,心里怎么不难过。
我心一横,妈哒,冲进教室,收拾了东西跑到丘添的班里,对着同样来自我们班那位男同志“我们换换。”
他本就是文文弱弱的小受样儿,明显被我震慑到了,趁他发愣的功夫,我及其麻利的帮他收拾了东西,塞到他手上,赶人。
“曾离,这不太好吧。”
“别怕,大不了到时候换回来,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老师,他都不认识你。”我欲拉他起来,无奈弱总归是个女子,力气不够,只在扯动了他穿着的短袖。
“你不让我,我要坐你大腿啦。”他老实巴交的转着眼睛,不动。
我P股作势一蹲,他整个人“嗖——” 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正好顺势坐下。
都说是暑假班了,老师根本管的没那么严,况且我们这批人勉强都能算是乖孩子,都是靠自觉的,诚信还是良好的。
到了点名那会儿,喊道那位仁兄的名字,我自然的“到”了一声,代课的班主任嘟呶:“原来是个女生啊。”在点名册上画了几笔。
我跟丘添的身高本就是做在前三排的料,排的位置自然不会分的躲开。散会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跟老师说明其实我跟那位男同学换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看了我两眼,在本本上改成我的名字也就好了。
——
次日,星期三,补课第一天,课的水分比较大,正经上两天的课就可以回家了,想到这里,大家顿觉十分有盼头,心情大好。
下课我照常跟丘添手挽手从教室去厕所,隔壁班的莫何正跟几个男生靠在走廊的背光处,看见我们出来“阿离”的一声,“你们明明不是一个班的,我都看见了,你也不该在这个班。”
“本仙自有神通~。”
身后悠悠传来“得意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