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现实（4）（1 / 1）

天底下大多数的父母看起来是平平淡淡，没什么爱情可言，为了生活而生活，沾染了满身的世俗。可爱情哪个年代没有，他们的婚姻何尝不是始于爱情，即使是父母之命，没有喜欢哪里会在一起。平平淡淡才是真，多半是找不到激情的宽慰。背后被严严实实包裹的是腐朽，剥开来就散发出阵阵恶臭。

白色的袋子里装着家里的户口本，票据，财产证明，还有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个两个U盘，一叠照片。

在张张5寸照片上，他身上仅有一条内裤坐在一堆女人中间的人，左拥右抱；他俯首在女人胸前啃食，手伸进两条腿的中间；他由几个女人围着，一脸销魂，等等，等等。身体越来越热，手不知不觉的抓紧，画面太不堪。再往后翻，他搂着一个女人在路上走，进酒店，进公寓……类似的场景不同的女人有三个。熟悉的脸，是我的父亲。

“你觉得恶心了是不是？还有更恶心的呢，看到储存卡没有？”她看起来很得意，她在证明她那样做并没什么不对，她不需要忠诚，因为我的父亲是这样的。

“你那个爸喝醉了亲口对我说的，处.女玩起来味道真好啊~跟老女人就是不一样。”

“你可以找几个乱点酒吧问问，看认不认识你那个爸！”

“姐——”干净清脆的声音，曾睦从外面跑进来，打断了她，曾睦的班主任跟在后面，笑盈盈的走过来。

“曾睦的妈妈，感觉好点了没有？”

我塞回照片，把凳子搬给曾睦的班主任。她寒暄几句离开，曾睦坐到床边写作业。她没有再提起关于我爸的话题。我翻出书包里的英语卷子，到窗边做阅读。窗外飘进的空气，没有消毒水的味道，比里面的自在。

——

手机又震动了，我以为是莫何或者丘添的微信，拿起来看，我的爸爸总算想起我们来了。

我把手机拿到她面前，“告诉他，你尽管告诉他我在哪里，看他还能做什么。”她总是咬牙切齿的恨，曾睦在她边上缩了缩，继续手里的草稿。

我发过去医院和病房号。他来的也快，在那张凳子上坐下，大爷的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

“这里是医院。”曾睦开口。

“有什么关系。”说完把烟凑到嘴边，深吸一口，吐出烟雾。

“你看，睦睦都知道的，你都不知道。”

“哈哈~睦睦都知道，不抽就不抽。”他留恋的吸了一口，把烟丢到地上踩灭。

睦睦都知道的事，那他们可想过他们这样最难过的是谁，他们放了多少心在自己身上，放了多少心在他们的睦睦身上。他们无谓的争论我不想听，走出来，站到小阳台上，眼前的景在眼前，看过的照片在脑海里，快速播放，照片的主角在我身后的房间里，现在他是穿着衣服，那些时候他这几件衣服还穿的住？跟动物发情了一般，只要是雌性动物就能爬上去。

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绝不示弱，我招曾睦出来，阳台比里面总要好些。

渐渐的，渐渐的，我开始明白，世间最无法选择的就是父母，爱上一个好的人，跟一个合适的人在一起，真的能决定一个女人的命运。手机握在手里亮起来，消息显示一条一条的往上加，这人又在干什么。我点开一看，一连串的搞怪表情。

“你干嘛”

“阿离，阿离，你喜欢吗，还有很多哦，等我。”停了没一会儿，表情又是一个个的发过来，根本不能打字，这些稀有的表情这厮是哪里搞来的，我看着屏幕等他发完。

“姐，你在看什么那么好笑啊？”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在笑。

“你要看么？”我把手机伸到曾睦的面前。他一个个仔细的看过去：“我喜欢这个。”“这个我也喜欢。”“这个还是刚刚那个有趣”……

病房了安静了好一阵子，我转头往里看，他坐在那里烟已经重新点上，病房门半开，外来来往往的人。他发现我和曾睦在看他们，与我对视一眼，朝曾睦招招手，曾睦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带着曾睦走进去，站到他们俩的面前。

“睦睦，这里没有你睡的地方，来，跟爸爸回去。”说罢，他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曾睦往我这里靠的更紧了：“我不去。”

“跟爸爸回去，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

“没有什么，姐姐会带我去买的。”

我妈总是爱曾睦的，她大喊起来近乎是尖叫： “你走，你自己走，曾睦是不会跟你走的。”

曾睦不跟他走还能怎么办，谁来照顾他，谁去接他放学送他上学，下个星期，再下个星期，距离暑假还有一个多月，总不能一直住在老师家里。门外的风吹到我的脚踝，掀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我蹲下来跟曾睦同高，我的弟弟，对不起：“睦睦，你跟爸爸走吧，暑假姐姐带你玩儿。”

他摇摇头，不说话，咬着嘴唇，眼睛黑漆漆的望着我。

“乖，总不能再住到老师家里，是不是？”他的眼睛黯淡了，底下头去，小手还紧紧的抓着我。

他带着曾睦走了。地上留着一根长烟蒂，一根短烟蒂，旁边散落了烟灰。

病房的门关上，她的恨下不去，转移到我身上：“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恨曾睦，你也恨我。”

我是怨她，我是羡慕曾睦，我是惋惜我从来不曾有过的爱：“我今天回家睡。”

走出住院部，有种置身深海的错觉，强大的水压，挤压我的身体，浑身沉重，水深的看不见日光，也没有复明的希望。就往下，往下，往下，不会到海底，一直往下，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