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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白灵出宫后即与曾将军告别,然后踉踉跄跄,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市集上南来北往,热闹非凡,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满脑子都是凤颦的身影,她的一笑一颦,他就这样走啊走,不知不觉沿着市集转角的一条小路走去,小路似乎通往一条山路,早春时节,春寒料峭,一路上,三两处梅花掩映,迎春花金灿灿地爬满整个山坡,雪融后的菊花也还未完全凋谢,依然一丛一丛开得毫无惧色。
一阵冷风吹来,白灵打了个寒战,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可是头依然沉重,他看看四周荒野的山林,仔细辨认了一番,发觉这是他曾经来过的地方,离市集并不很远,所以并不惊慌,可是当他回想起数月前他离开家乡,如何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地追随曾将军,又如何沿着这条山路,从江南小镇辗转来到这风起云涌,群雄交汇的绍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家族的名声传播至此,用自己的音乐上的才华辅佐大王完成复兴大梦,同时也成就自己的音乐梦想。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心怀梦想,志在必得的少年,可是造化弄人,短短数月,不,应该是一天之内,他就由幸福的云端跌入了痛苦的万丈深渊,他的梦破灭了,不再有甜蜜而是伴随着苦涩,而且这份苦涩就像一杯毒酒一样一定会慢慢吞噬他的韶华,他该如何戴着心灵的镣铐在这追名逐利的凡尘中继续前行呢?
白灵想到这儿,不禁失声痛哭起来,泪水在他脸上肆意落下,他边走边哭,为自己即将逝去的爱情而哭泣,为自己遥不可及的功名而哭泣,为自己满腹才情而又两手空空而哭泣。
白灵且行且哭,走路摇摇晃晃,就像个喝醉了酒的人,可是他又偏偏没有喝醉,所以他清醒地痛着。
白灵这样乱步走了好一会儿,一不留神,绊在一块凸起的硬石上,往前一扑,摔倒在地上,又沿着山坡“轱辘轱辘”滚了几圈,浑身沾满杂草狼狈不堪、仰面朝天地横躺在一颗古松下。
白灵挣扎了一番,想要爬起来,可是刚一用力,左脚脚踝便痛得他直咧嘴,他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只好往前爬了一步,斜倚在树上。看看四周,前不接村,后不接店,半天也没见个人影,白灵有些无可奈何,他仰天长叹了一声,道:“想我白灵在家乡也算浪得虚名,谁曾想虎落平原,龙陷浅滩,居然会狼狈至此,庆幸无人瞧见,不然,今后这脸往哪里搁?”
白灵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路过,他心里暗暗有些着急,突然发现草丛中有根粗树枝,就像看到了救星,挣扎着爬过去,拾起树枝,勉强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爬上坡,回到山路上,然后慢慢地杵着拐,一步一步地往山下挪。
白灵此刻衣衫褴褛,满身泥污,蓬头垢面,神情沮丧,累累若丧家之犬。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步步走下山林,又回到那片最初见到的梅林,此刻的他,心情略微有些好转,似乎那股难受劲就像宿醉之人呕吐后一样,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不再那么憋屈难受了,他站住了,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梅林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这笛声吹得很古朴,但很悦耳,听闻让人不觉精神为之一振,他又屏息聆听了一会儿,曲子不长,略作停顿,吹笛人又重复吹了一遍。隔着梅花白灵看不清林中之人,但这曲子吹得如此枯澹、而又明朗,让他想象这吹笛之人应是一位见过世面的归隐之人。
想到这儿,他拿出自己的玉笛,也仿朗月将所听之曲吹了一遍。不一会儿,就从梅林中转出一位白衣少年,白衣少年作了个揖,说道:“在下朗月,听闻公子曲声,如闻天籁,特冒昧打扰,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白灵也向朗月作揖,说道:“在下白灵,江南人氏,略通音律,山中行走,不小心崴了脚,颇有狼狈,本不该打扰了公子雅兴,但白某也是好乐之人,因此唐突,想用笛声结交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朗月微微一笑,说道:“山野粗人,能有幸结识像公子这样才华横溢之人,实属人生一大快事,如蒙不弃,请屈尊前往舍中一聚,如何?”
白灵也不推迟,应声道:“相见不如偶遇,恭敬不如从命,朗兄,请!”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结伴,往朗月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