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从此女儿再不会多想,顺其自然吧。”
听晴落如此,乔夫人松了口气:“想开便好,想开便好…”虽有些疑惑,然而看到晴落如此,乔夫人便不再多说。
乔老爷深深看了晴落一眼,端起的杯盏没有再喝一口,意味深长道“希望如此吧!”
晴落心中一惊,看向乔老爷只越发平静。幽幽道:“父亲放心便好,事已至此,恨花还有什么想不开,放不下的呢?”晴落这番话倒是出自真心,于她而言,一朝梦醒即是穿越,算是次新生,不如在这个世界努力做自己。
闻言,乔夫人竟是松了口气,为何如此,自己竟也不知。乔夫人起身来,踱到乔老爷身边,轻声道:“老爷,我们且出去吧。恨花才醒,身体还不适,莫累着她。让她再歇会儿吧。”说罢,与晴落微微一笑,便欲离去。
乔老爷也没再多说,握着乔夫人的手,二人便要出去。
“等等。”晴落出声阻拦了二人。
晴落一人躺在床榻上,还理着这段没有头绪的事情。
刚刚她在二人要出屋的时候,出声止了乔老爷与乔夫人的去向,那时的她,是想告诉他们,她已失忆的事。然而她没料到,乔老爷竟拦了她,只与乔夫人说“让恨花休息吧,其他事醒来再说。”便拉了乔夫人出去,至门口时,乔老爷却对着晴落摇了摇头,分明暗示她,不要说出去!
晴落叹口气,把脑袋埋在枕中,思绪一片混乱。闷闷道“穿什么不好,非得是俗气的穿越!”揉揉被自己折腾的凌乱了的发,晴落看着手腕上的一串香木念珠,撇撇嘴。看来,它便是让自己穿越的原因吧。
乔夫人来之前晴落便问了阿蓝,据说这个物件,乔恨花是一直戴着的,可具体是做什么用,阿蓝也不知。还是她后来问了浅香才知道,原是三年前乔夫人替乔恨花求姻缘得的。晴落苦笑,原来她与乔恨花的相似之处竟在这儿-相同的念珠。前世的她也有串一模一样的,是小姨到庙里求来,保她平安的。
思及此处,晴落眼中酸涩,只感觉到液体要沁了出来。用手帕揩了泪滴,晴落静静坐着发呆,望着那念珠出神。
一阵香味隐约从鼻尖跑过,晴落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两声。门口的阿蓝也浅浅笑出了声。阿蓝站着已有段时间,乔夫人临走的时候便吩咐,给小姐准备些清淡小吃。然而当阿蓝进来时,晴落却正发着呆,眼中分明有一阵忧伤。让人看了无端的心疼。
“小姐先吃些东西罢,夫人走时吩咐让厨房做了。这些是阿蓝按着小姐说的,请你厨子改了原先的口味,味道都还算清淡。”
晴落顿感心暖,喝口热姜茶,眼前却一片迷蒙。“阿蓝。”声音有些生涩,晴落微微顿顿,牵出一丝笑,又接着说:“我没猜错的话,你刚刚到乔府不是很久吧!”几乎是肯定的语气,晴落定定地瞧着阿蓝。浅香知道她臂腕上念珠的来处及作用,而阿蓝对此却一无所知,分明在她身边并不长久。
“是,小姐。”阿蓝倒没多犹豫,回答了晴落的问题“阿蓝是近一个月前到的府。”
“是如何来相府的”晴落问道。她并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喜好。只是,毕竟阿蓝算是目前为止她接触最多的人,况且日后在她身边照顾,她定然要打探清楚,才算放心。
“阿蓝是逃荒至此的。“像是在回忆什么,阿蓝的眼前蒙了一层水雾“镇丰州闹饥荒,州县却不开粮仓。镇丰州百姓有的饿死,还有没钱就医病死的,日子苦不堪言。阿蓝很小娘亲便去了,与爹爹相依为命,逃荒的路上,爹爹不幸染疾,不久也去了。阿蓝没有银两安葬…,遇上了老爷夫人,老爷与夫人仁善,正赶上一直照顾小姐的春桃嫁人回了家,夫人便让阿蓝来照顾小姐。”说着,阿蓝抹抹眼,她来之前便听人说小姐是个心善的人,其他的小姐一般都不许身边的丫头嫁人,而乔恨花不仅让春桃嫁了人,还怕她日子艰涩,给了她一笔银两。
听着阿蓝的话,晴落未料是这样的状况,“对不起,引你伤心了。”晴落抱歉道。
“小姐莫折煞奴…阿蓝,这本是阿蓝早该答了的。”
‘早该答?’晴落思忖。“你是说,我以前不知这些?”
“嗯,阿蓝进府不过一个月,不多久前才被派来照顾小姐,况且平日主要是浅香在照顾,小姐前些日子又…生病。阿蓝一直未来得及说。”
晴落站起身来,自顾走到窗前,看着那海棠花飞发呆。
“阿蓝,你说,你是镇丰州人?”晴落回神,刚刚在阿蓝回答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反应过来。镇丰州?为何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哪怕是古代!她到底,穿到了哪里?!晴落回头看着阿蓝,眼神中分明是一片惊疑。定了定神,晴落道:“阿蓝,你明白的,我失忆了。从前的事,全部都忘了。
“小姐是想知道以前的事么?”
“嗯,你且说说吧。现在是哪朝哪代?”晴落慢慢道。她果然没有看错,阿蓝的确算是个聪明的丫头。如果这个丫头对她没有贰心,她可算是捡了个便宜,不为别的,仅仅是说话就省力气。
一片落瓣飘向窗前,晴落伸出手掌,却将它吹向远处。夕阳的光影映在纤白的玉臂上,越发显得莹莹洁净,仿似透出了光亮。
“阿蓝,刚刚,还记得我向你询问何事?”晴落玩弄着手中的绢帕,看着上面绣的“乔恨花”三个字,叹口气,心下明白,定是乔恨花所做。
阿蓝稍做思索。“记得,小姐。”
“嗯”晴落答应了声,看阿蓝没了下文才又接着说:“阿蓝,你应该明白,我向你问这事,可不仅是为了听你这一句‘记得’。”晴落看向阿蓝,放下手中的绢帕,又道:“还有,我从前用的这些帕子,便都撤了吧。是拿去送与其他婢子,还是典当,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你再与我绣几块儿带竹,带莲,或是海棠的绢帕,上面只一落字便可。”
阿蓝疑惑,却只听得晴落又道“你不必问为什么,只管去做。我自有一番道理的。”
阿蓝答了声‘是’,又看着晴落,脸上泛起笑容,才慢慢道来:“小姐,这里是双唐王朝。现今是临宣二十一年。”
晴落苦笑,果然她没猜错,是个架空的朝代,一个她所陌生的朝代。
“我们现在是在都城么?”晴落起身,推门向外走去。
“一枝海棠扑鼻香,满院春色送花归。”晴落望向院中,不觉低声吟来。身后的阿蓝只听得晴落咕哝了句什么,以为晴落依旧是在问她。
欠欠身子,阿蓝又道:“这里,是都城永宁。”
“永岁安康愿长宁。”晴落慢慢吟来“阿蓝,可是这个意思?”
阿蓝略有不解地看向晴落“阿蓝不知,大概是如此吧。”
晴落点点头,清风乱了发丝,只随着落花空中飘扬。思及乔老爷与乔夫人所言,晴落顿了顿又问:“你再与我说说,太子退婚一事,究竟是什么情况?”晴落不解,这乔恨花生于相府,身份算是显赫了。生的又是国色天香,便是神仙妃子,怕也如此了。再依阿蓝的说法,又是个性子极好的,心地纯善,又怎会被拒婚?
阿蓝皱皱眉,呶嘴道“小姐许是忘了。却说那太子也着实过分!”阿蓝气愤,手中的一方手帕都要给铰烂。“谁人不知,小姐与太子的婚事,是自小便定下的。据说在小姐七岁时,便与宫里有了这一打算。只是三年前才正式赐下婚来。谁知现在,太子竟然悔婚,公然到府里来退了亲,还拿走了皇后曾给的信物!”
看阿蓝如此愤懑不平,晴落有些羡慕乔恨花,有这样忠心的丫头。一方面,自己心下,多少生出些在他乡的温暖。
晴落抿唇一笑。与阿蓝相处,还算自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暮色红晕暗新枝,落瓣空残瘦”晴落望着那飘飞的海棠花海失神。
前世母亲也曾在院落中种了棵海棠树,倒并非母亲喜爱,主要是小姨的缘故。每年春来时,晴空下便绽出洁色的海棠花。偶下场雨后,晴落曾听小姨吟过:香色洁白泪雨浓。曾经的晴落不很能体会,如今到了异世,也并无雨,竟空生出些感慨。
阿蓝不晓得晴落突然间的唉声叹气,看着晴落似是悲伤的眼眸,竟有些心疼起来。阿蓝只当是自己钩起了往事,引了晴落心伤,苦恼道:“是阿蓝的不对,引小姐伤心了。”
晴落却伸出手,将阿蓝被风吹得散乱的发,揶至了耳际。“傻丫头,说什么呢。你家小姐没有因为你的话而伤心,不过是看这花谢花飞的,想想这断了的红绡青愁,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轻柔的声音,很快又随风散去。
阿蓝愣愣看着晴落。从阿蓝记忆起,娘亲便体弱多病,同邻的说起来,只说她家有个拖家滞口的,是极不吉利。周边能交付真心的,自然是少之又少。后来母亲去逝,周边的人说,她家的扫把星虽然是走了,可还留了个小灾星。更说,是她克了母亲。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因着有些声望,又爱怜她,所幸她未遭遇过多的为难。镇丰州大荒,十里八里的人便将这天灾推到她的身上,要去她以活命。是父亲带她千难万难逃了出来,却因为缺少盘缠,父亲染疾无法治理,加之又是饥饿,父亲也离她而去。自那之后,她有多久再没有得到这样的爱怜?渐渐,水雾迷蒙了双眼,可阿蓝却依旧望着眼前的身影。
用绢帕轻轻拭去阿蓝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