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也许，那曾是爱情（1 / 1）
再次接到宁远电话的时候，徐子曦正在婚纱店试婚纱，没有人陪同。
只是一串数字，因为她把他的电话号码从通讯录里删除了，所以没有了原来那样亲昵的显示，她曾经保存的是 ‘宝贝阿远’，是啊，那称呼不免有些过于肉麻。
“子曦，听说你要结婚了。”
宁远失落的语气从电话那端传来，的确，他很失落。
“是啊，这通电话是为了恭喜我吗？谢谢。”
语气生硬，一旁正给她穿婚纱的店员不由得有些嘴角抽搐。
“你爱他吗？子曦。”
怎么一个个都来问自己这个问题，这个她无法回答的问题，他怎能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
“你觉得呢？阿远。”
她叫他阿远，可却不是原来那般亲切的，而是带着一种嗤笑。
电话那端的沉默维持了很久，只能听到婚纱后面的绑带不停抽紧的声音。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她把电话挂断的时候，婚纱也已经穿好了。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苦笑。
结婚那天新娘子总是最美的，因为她是那天的焦点，因为她穿着圣洁的婚纱，结婚那天应该是幸福的吧，可是她无法想象自己就要嫁给那个男人了，因为她知道每次接吻都像是在应付，每次欢爱都让她难以忍受，而冯予却总在不停地索取，让她有些厌烦。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不爱他，没有灵魂也没有了心。
“您穿这件婚纱的确很漂亮，您的身材高挑，这种拖尾的婚纱最适合了，一般人不敢轻易尝试呢。”
“我能拍个照吗？”
“当然可以，我帮你吧。”
“谢谢。”
————————————————
领证的前一天，她回了自己家里，一夜未眠，第二天便化了稍浓的淡妆。
宣誓、拍照、盖章，几个步骤，她就从未婚变成了已婚。
还有三天就是婚礼了，他们是提前领了证件的，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变化，所以领完证以后就要打车回家。
“子曦，你是我的妻子了。”
他请她吃了饭以示庆祝，然后送她回了她自己的家，因为徐子曦说婚宴前再给她几天时间适应，而冯予也同意了。
婚礼如期举行，那算是一场规模盛大的婚宴，酒席甚是昂贵，场地的布置也像极了她幻想中的那样。在婚礼上，当她穿着婚纱向冯予走来的时候，冯予竟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宣誓时的真挚让她清清楚楚看在眼里，这让徐子曦多多少少有些惊讶。
她的房子没有卖掉，而是把东西搬去他家后，租了出去，她要给自己留下可以退守的地方，哪怕有一天离婚了，她也有一个壳容她退回去栖身。并非是她存了离婚的意思，只是她对自己的婚姻没有太多的信心。婚后两个人的生活倒也过得幸福，冯予对她变得体贴了，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甚至还会为她亲自下厨学习做饭，这和之前的他实在不一样了。
————————————————
一天晚上，两个人吃过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半靠在冯予的怀里，差点就要沉沉入睡，恍惚间听到他开口说道。
“子曦，给我生个孩子吧。”
生儿育女这种事情她是有些抗拒的，之前他也提了无数遍，可都被徐子曦以工作为由拒绝了，一拖再拖，如今结婚也有半年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我不懂你到底在抗拒什么？”
冯予也快四十岁了，他比徐子曦长了近十岁，所以对孩子的事情一直很上心。
“冯予，我没有抗拒，只是我现在工作比较忙，如果有了孩子，我就要开始照顾他，那我的工作怎么办？”
“子曦，这都不是理由，你可以先休息一年，我会负担你的日常开销的。”
其实冯予早就有让她辞职的打算了，因为徐子曦的工作繁忙，基本上照顾不到家庭，至于花销这类事情自然也不用她来担心，只是徐子曦不想就那么靠着男人生活，她一直都是自己的女王。
徐子曦没有说话，沉默便是她抗拒的表现，冯予早已摸清了她的习惯。无奈之下，只好妥协。
可是两个月后，徐子曦怀孕了。
她一直都是双保险的，只有那次擦枪走火没有准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那么反常，可是她记得事后明明是吃了药的，奈何还是中了奖。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她没有瞒着冯予偷偷打掉，而是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既然已经决心和他过一辈子了，孩子这件事早早晚晚都是一样的，她想开了。
冯予自然很高兴，也没有勉强她放弃工作，只是希望她能够知道孰轻孰重，不要再那么辛苦。他结婚后就给她买了车子，可是自从她怀孕后，冯予每天都去公司接她下班，风雨无阻。
其实徐子曦的怀孕并非偶然，是冯予一早有准备的，他提前把事后药偷换掉了，可是只一次便中，谁也说不清是不是注定的。
————————————————
在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被吴若琳约出去见了一面。
徐子曦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却拗不过自己的心，她知道她是多么想了解他的近况。
吴若琳看上去很是端庄大方，没有一丝小家子气。
两个人只是简单地喝茶，可是吴若琳的一句话，却让她手一抖，将一杯茶尽数洒在了自己身上，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烫。
“你说什么？”
徐子曦不敢置信，重问了一遍。
吴若琳只是轻声低笑，把徐子曦手里的空茶杯重新斟满。
“我说我的孩子不是他的，不是宁远的。”
“他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会儿正带着别人的儿子笑得合不拢嘴呢吧！”
“你怎么能这样残忍？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徐子曦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目光里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怎么对他？你一个小三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吴若琳那原本端庄的相貌变得扭曲，一个女人怎么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破坏自己家庭的第三者，她终究没能做到和颜悦色。
“可是你不能这样背叛他。”
徐子曦有孕在身，可却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在维护他，哪怕到了现在，她还是维护他。
“是他背叛我在先的，你知道在我孩子的满月宴上他有多抬不起头来，因为你们的事情他的名声有多坏？”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徐子曦只不断重复这句话。
“像你们这种人，当然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吴若琳说着就起身要离开，走出两步后，又走了回来，坐回了徐子曦的对面。
“其实，我挺同情你们的。据我所知，你也是个有骨气的，可是却为了他一忍再忍，我都有些被你感动了。可是你们的那几年算是什么呢？苟且？□□？”
“我不想讨论这个。”徐子曦打断了她的话。
“也是，那徐小姐应该不会把刚才秘密告诉他的吧？嗯？”
“我…… ”
她进退两难。
“也是，你不告诉他呢，他就要替别人养一辈子儿子，你告诉他呢，他也不会相信你，就算信了你，那他也不敢轻易和我翻脸，啧啧啧……你可真是矛盾。”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不知道原因？我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让你不好过。”
徐子曦愣在那里，她太直接了，直接到让人觉得羞愧，可是，她说得对，自己的确不好过。
吴若琳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因为怀孕的缘故，所以徐子曦出声制止了她，吴若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把烟死死摁在烟缸中。
“如今，你肚子里也怀了别人的种，他还真是悲哀。”
“对不起，我始终欠你这一句。可是我希望你好好对他，虽然没有立场，就当作是请求吧。”
时间静止了良久，两个人始终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一个是为爱低声下气的徐子曦，一个是背着宁远与他人生下孩子的正室。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等价交换的筹码，如果有的话，徐子曦肯定会不顾一切地选择做吴若琳，她多想名正言顺地站在宁远身边，可是一切都不遂人愿，说到底也只能是奢望。
徐子曦听到吴若琳说了句什么，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因为吴若琳说的是，“我不得不承认，也许，那曾是爱情。”
————————————————
吴若琳离开了，只留下徐子曦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她没想到这句话会从吴若琳的口中说出来。她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泪水肆意流淌，她终究一败涂地。
徐子曦缓缓地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面孕育的是新的生命。她与宁远的感情，终究无法开花结果。
后来，她从别人那里听说宁远离婚了，因为他知道了那孩子不是他的。
再后来，她听说宁远出国了，没多久，又听说他与吴若琳复婚了。
可那一切，不过是听说而已，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与他只能两两相忘，从此以后，花开不同赏，花落也再不能同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