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山雨欲来（1 / 1）
八年前
“既然喜欢，就送给尧儿，不过，要等到尧儿十八岁时，我将毛玉雕刻好再送与你。”
“一言为定，到时烟哥哥可别舍不得。”
他突然牵起她的手，嘴唇慢慢靠近，卿尧一惊，脸红了红。
烟哥哥，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不会是想……某人开始胡思乱想中……
他敲了敲她的脑袋，“臭丫头，白教你那么多年仙术了，这么多好酒也不拿出来。”
原来是闻着储物镯里的酒气了……
可我的玉呢？
“千寻！千寻！”素华一脸焦急。
“怎么了？”凌千寻从未见过这样的素华。
“刚才我无意间见后山冒出大团黑气，会不会是那东西……”
“不会的。”他平静道，“你定是这几日操办庆典累坏了，出现了幻觉。”
“是……是吗？”她喘息道。
“夫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庆典的事，我来办，你太累了，先去休息。”
待素华走远，凌千寻转动玄关中的花瓶，一间密室渐渐显现。
虽然已做好心里准备，但凌千寻还是倒吸一口气。
密室内一片狼藉，所有机关被尽数破坏，长箭，利剑散落一地。
他颤抖地走向深处，打开暗格，躺了数百年之久的地图没了踪影。
那是祖辈留下来的藏宝图，图被盗，魔丹极有可能落入人手，万一用在人身上……
他定了定神，尽量不往坏处想。
后日便是庆典，到时蓬壶派弟子尽数具在一起，正是抓住内奸的好时机，胜败在此一举。
他平静地走出密室，使用传音之术，道：“千寻请各位长老速来主峰会合，商量庆典之事。”
阴暗的长廊，暗淡的灯光，时不时传出灯芯爆裂声。
“主上，凌千寻发现魔丹不见了。”
“那又怎样，他又不会到爱徒那里搜。”
“主上，他既然已经拿到魔丹，为什么还不给你？”
“哼哼……”他冷笑，“魔丹在他手里，是张王牌，他是想护那个卿尧。”
“万一……他不给，怎么办？”
“那可由不得他，不管到时他给不给，都要死。”
“等他杀了仇人，再杀了他，主上也没有违背诺言，高明，真是高明！”
新月当空，月光洒在树上，映在卿尧眼中。
“树伯伯，有情人真的能成眷属吗？”
“世间之事，变数颇多，恩怨离愁，又有谁知呢？”
她摸着胸前紫蝶玉佩，“白蝶玉佩究竟在哪呢？”
“说起这对玉佩，自那天之后，我想起来是在哪见过了。”
“在哪？”
“那是月老用来挂红绳的扣子，月老云游时将它留在神界的偏殿中，不知道被谁偷了。”
“都偷到神界了？这扣子怎么会变成蝶形？”
树叶拂过卿尧的头发，“真是笨，肯定是你的真身是蝴蝶呗！”
“蝴蝶？可我是人！”
“这就该问你自己了。对了，明天不是你们派的百年庆典吗？给我捎点好酒，几百年了，都快忘了酒味了……”
“嗯！”卿尧点头，起身离开，她突然停住，转头对老树说：“谢谢你陪我说话。”
太乙山各处张灯结彩，喜迎百年之庆典.
凌千寻放下威严的面孔，摸着胡子微笑。
屋内摆了十几张酒桌，主桌上，坐着凌千寻，耿青，以及各位长老。
次桌上，暮羽尘，柳风烟，卿尧依次落座。
其他桌上坐着辈分稍低的师弟师妹。
见人来齐了，凌千寻起身，屋内即刻安静。
“今日，是蓬壶派成立一百年庆典，在座的各位，与蓬壶派风风雨雨度过多年，这杯酒，我谢谢大家！”他顿了顿，“今天也是尧儿的生日，我要宣布一件喜事，我要将尧儿许配给尘儿！”
卿尧正欲夹菜的手定在半空中不动，暮羽尘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柳风烟的酒撒了一半，笑容僵住。
场下爆发一片叫好声，凌千寻挥挥手，“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家喝酒！”
卿尧正欲起身说个明白，暮羽尘罕见地拉住她，淡淡道：“不要扫了大家的兴，散场再说。”
卿尧坐下，对面前的山珍海味，实在没了胃口。
不一会儿，除了凌千寻，暮羽尘，卿尧，其余的人纷纷醉倒。
“才几杯而已，酒有那么烈吗？”卿尧端起酒杯欲尝。
一声清脆的响声，酒杯被打碎，卿尧带着几分怒气，“暮师兄，你干什么？！”
暮羽尘没有理她，径自走向凌千寻。
白光闪过，寒凝剑出，与热闹场景格格不入。
暮羽尘提剑走向凌千寻，卿尧又急又惊，却不知什么时候暮羽尘给她施了定身咒。
“爹爹！快醒醒！快醒醒啊！”卿尧大喊道。
一片寂静，只有暮羽尘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卿尧心提到嗓子眼上。
“不！不要！你不能这样！他是抚养你长大成人的师父！”
“对。”他轻笑，“但他也杀了我的父母！”他的目光狠戾，刺向凌千寻。
凌千寻猛地睁眼，躲过寒凝剑。“尘儿，没想到，竟然是你……”凌千寻叹息。
屋外埋伏的弟子纷纷进入将暮羽尘包围。
卿尧扑到凌千寻怀里。
凌千寻搂着她，“尧儿，没事……”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搂住卿尧的胳膊渐渐松开，倒在地上，脸上始终挂着慈父的笑。
卿尧晃了晃他，失神地、轻声唤道：“爹爹？”
凌千寻没有动。
卿尧吸了口气，“爹爹最喜欢的青瓷是我弄碎的，找不到的令牌是我藏起来的，娘亲的玉簪也是我摔坏的……我干了那么多坏事，你该惩罚我！快起来，爹爹……”
暮羽尘站在凌千寻身后，双目赤红，寒凝剑一滴一滴往下流着血，身后的弟子被杀的片甲不留。
“千寻……”素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她冲上去抱住躺在地上的凌千寻。
“娘……”卿尧抽泣道。
素华背对着暮羽尘，“尘儿，师娘问你一个问题，你从未见过的双亲，与养育你二十余年的师父比，那个重要？”
“他杀了我的父母。”暮羽尘眼底情绪开始波动。
“是，他杀了你的双亲，但他待你如亲子二十余年，也良心不安二十余年，二十余年了，他从未睡过好觉，几乎每晚都在忏悔，甚至要把尧儿嫁与你。”
寒凝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眸子里的火焰被瞬间熄灭。
“尧儿，你爹怕孤独，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得很，娘就自私一次，行吗”
“那我帮你一把！”耿青不知何时站起，一剑刺向素华。
“娘！”
长廊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耿青，就是出现在长廊的黑衣人！
“主上，外面的，我都解决了。”黑衣人站在耿青后面拜道。
耿青道：“暮羽尘，我已帮你完成心愿，魔丹呢？”
暮羽尘拿出魔丹，丢给耿青，那一刹，耿青提剑向暮羽尘刺去，却使不出力，勉强靠剑尖点地站稳。
“你……”耿青气急败坏道。
“你以为我只会在酒里下药吗？”暮羽尘勾起一抹笑。
“你也在空气里下了药？”耿青运气，丹田处顿时痛如刀绞，他瘫软在地，咬牙切齿道“你竟然也对我使‘醉仙’！”
“那又怎样，你不照样浑身无力，昏昏欲睡吗！”眼底的火焰再次燃起。
耿青摇摇晃晃指着黑衣人，命令道：“杀了暮羽尘！”
黑衣人一动不动，像被风吹散般，渐渐消失。
“幻像？”耿青惊讶道.
“从你我合作那天起，他就死了，变成了幻像。”
寒凝剑被捡起，剑尖划着地，长长的清脆的声音。
“你……你……别忘了……是我让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谁！”耿青做最后的挣扎。
“你不过是在利用我，谁说过事成之后会杀了我？”
剑毫不犹豫插入耿青心脏，暮羽尘目光冰冷如雪。
“尧儿，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转过身，卿尧和柳风烟位置空空如也，“尧儿？”
“烟哥哥。”卿尧扶着柳风烟艰难走着。
“刚才的事我都听见了，你……别难过。”
“嗯。”她咬着嘴唇，憋着眼泪，“你不要说话，刚才帮我解定身咒，你已经费了很大力气。”
柳风烟喘着气，脸色苍白，“我们……现在去哪？”
“去后院！找树伯伯！”
“树伯伯是谁？”
“就是那颗大树，只有吃了它果儿的人才能听见它说话。”
“是八年前的那个果儿？”
“嗯，尧儿骗你吃的那个。”
柳风烟推开她，瘫倒在地，桃花眼渐渐闭上，“你别管我了。”
“烟哥哥，你不能睡！”卿尧扶起他，“就算是为了我。”
“为了尧儿？”他仿佛在混沌中抓住一丝清明。
“对，为了尧儿，不能睡。”
“我不睡……”他拼命睁开眼，声音却越来越轻。
她擦了下眼泪，“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要是你也走了，我该怎么办？”
他挣扎着醒过来，“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他摸出一块紫玉，玉身充斥紫气，八年前的毛玉已被雕刻成菡萏，栩栩如生。
玉上残留他的温度，想是应该握在手里许久了。
卿尧怔了怔，“没想到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尧儿的生日，我不会忘的。”
“到了。”卿尧放下昏昏欲睡的柳风烟，倚着老树喘气，“树伯伯……”
老树迷迷洋洋睁开眼，看见柳风烟，顿时瞪大眼珠：“这小子怎么了？！”
“烟哥哥中了毒，树伯伯知道怎么解吗？”
“他中了‘醉仙’咦？丫头，发生了什么事，后面有人跟来！”
“这可怎么办？被捉回去，他会杀了烟哥哥！”卿尧焦急道。
“莫急，莫急，树底有个洞，你们先进去躲躲。”
卿尧吃力地背着柳风烟，钻进洞里。老树伸出一条根，插入泥土，挡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