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 1(1 / 1)
琉璃灯光照耀着满席的佳肴,桑朵轻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椰奶,在她目光所及的另一桌,那个她喜欢的少年正为另一个女孩子夹菜。
这次聚餐,是院学生会文艺部举办的,说是为了促进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的感情。
桑朵今天能坐在这里,大概归功于她那一副脆如春雨的好嗓子。记得在迎新晚会上,她原本是要弹着吉他唱唐荭菲的《海平面和地平线》,但上场后,却发现吉他的弦莫名断了一根,她便生生将一首歌,清唱了半阙。到副歌部分伴奏才进来,幸好这是首很安静的歌,也没怎么影响她的发挥。
也许是因祸得福,桑朵下了台后,文艺部部长木灵就找到了她,赞了她唱歌音色好听后就问她愿不愿意加入他们部门,桑朵点点头,欣然同意了。
只是桑朵没想到,在迎新晚会上能看到苏柯,看到他,跳街舞。
她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就想起初中傍晚,在林荫道的绿□□格之外,偷偷看他打篮球的情景。而他,似乎总是这样耀眼。
那首歌是这样唱的:我漂浮在海平面,暗自涌向你的岸,期盼能遇见,哪怕触到的,只是一瞬间。
木灵站在她旁边,也很认真地看苏柯,然后转头对桑朵说:“学长帅吧。”
那语气,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珍宝。桑朵回过神,附和着点点头,又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学姐和学长是男女朋友吗?”
木灵勾起了嘴角,轻轻地嗯了声。桑朵忽然感觉心里的弦,忽然就松了,断了。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内,他交了女朋友。
木灵拍了拍桑朵的肩膀:“下个月招新,你过来帮忙吧。”
桑朵的内心有些抗拒,但在这空旷的大学时光里,她的确也应该找点事情来做做,既来之则安之。再者作为一个新生,第一次就拂逆师姐的请求,似乎也很不妥。其实,她也想正面地见见苏柯吧。
思索片刻,桑朵笑着:“好呀,愿尽犬马之劳。”
招新过后,就是聚餐。而木灵,好像一直很倚重也很喜欢她。
这里,宴席上。一桌是新生,一桌是老生。
新生桌上,单茜茜晃了晃手中的红酒瓶,把桑朵的椰奶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都成年了,不来点红酒?”
桑朵笑着推拒:“我不会……”
正此时,苏柯和木灵走到这里,说是要给大家敬酒。大伙都站了起来,桑朵也跟着起了身,身旁的单茜茜趁势帮她倒了小杯红酒,在她耳边轻声道:“试试看。”
桑朵便也恭敬不如从命,与众人一起举起了杯子。
“这仗势,倒像是婚宴敬酒演练啊,你们。”有男生拍着苏柯的肩膀,看着木灵揶揄道。
桑朵低垂着眉眼,把失落的情绪掩藏在刘海之下。
当她装满红酒的高脚杯与他装着啤酒的方玻璃杯相碰的时候,桑朵有一瞬间的恍惚,却还能保持镇定,十分尊敬地喊了一声:“学长。”
男生含笑嗯了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桑朵会喝酒了啊?”
众人听闻,知是话里有话:“苏柯和我们小学妹以前认识啊?”
“一个初中的。“
木灵拐着苏柯的胳膊,轻轻笑着:“真是缘分不浅呐。”然后杯子与桑朵的相碰:“Cheese!”
桑朵报之一笑:“谢谢学姐。”
所有的坚持和努力,不过是为着有朝一日能与你再遇。可是那日日夜夜的汗水和泪水,换来的却是再遇之时,你身边已站着佳人。每一段青春,似乎都有这样一个执念,努力考上你在的学校,期许有日能与你重逢。却不知,等到那一天,一切早已时过境迁。
A大迎新晚宴,就在这附和的吵吵闹闹中度过。而好友茜茜,早就发现桑朵的脸色自苏柯敬酒以来,没怎么对劲过。
一句,桑朵现在会喝酒了啊?让她平静的心湖起了微澜,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那么乖吧,可是谁不会变呢?
她还是太年轻,不会控制和隐藏情绪。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桑朵把电脑搬到床上,拉起了床帘,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她擦了擦眼泪,耻笑一声。然后开了电脑,上了许久未上的游戏。一上线,就收到了好友的消息。
【私】伪面君子:清歌好久不见,考得怎么样?
【私】清歌流觞:伪面你在啊,我,我考到男神的学校了,but男神早已携手佳人,奴家有缘无分……
【私】伪面君子:摸摸头,不哭了哈。
桑朵看着床顶,吸吸鼻子,再看回屏幕之时,收到了伪面君子的好友邀请。好吧,人总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二)
桑朵第一次接触三国杀,是因为得知男生们的名著知识如此渊博源于玩游戏。于是甘愿为分数“折腰”的少女,放弃了只有陆毅演的诸葛亮比较帅的电视剧和被荧光笔涂得五颜六色的原著书本,毅然投入了游戏的怀抱。
然而,玩了一些时日的她发现,这打牌游戏和故事剧情好像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遇见伪面君子,她大概早就脱离了游戏的苦海。三国杀之于桑朵最起初的帮助就是,让她分清了什么人是什么国家的。也为吕蒙、甘宁这样在书中没有什么分辨度的“硬汉”们,创造了一个高清的分辨率。吕蒙的一身蓑衣很好地诠释了他白衣渡江的这个典故,虽然缺了点美感。
遇见伪面,是一次桑朵误入军争,也见识了会“呼风唤雨,驱雷策电”的张角主公。当是时,蜀国的香香,还是那个香香,只是换了一身大红玫瑰的嫁衣裳。一贯有付出精神,喜欢给人做辅助,加血的桑朵,很愉快地选了蜀香。张角大概是没有“闪”,穿了藤甲,场上还有一个反贼卧龙诸葛。作为反贼的桑朵只觉得那藤甲刀枪不入特别烦人,于是自己顺过来换上了,然而只这一顺,便被队友说了。
桑朵不解:为什么?
【房】卧龙诸葛(伪面君子):因为有我,还记得三国演义里诸葛亮是怎么破藤甲兵的么?
桑朵一瞬间想起最近看的三国演义,第九十回:驱巨兽六破蛮兵,烧藤甲七擒孟获。
【房】SP孙尚香(清歌流觞):……用火烧。
【房】卧龙诸葛(伪面君子):嗯
【房】SP孙尚香(清歌流觞):我错了。
【房】卧龙诸葛(伪面君子):无妨
大概是因为这一句“无妨”,暖到了桑朵,伪面却在此时加了她。
每次和伪面一起玩,桑朵总会学到很多,无论是关于历史知识的,还是关于牌技的。可能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用词,以及气场,和那个人有点像吧,反正他们都好像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三)
在那个白色的世界,冬天的日光照出一地的柔和,洁白的瓷砖上,映出着吊兰疏落的影子。在那个枯燥而乏味的午后,苏柯以一段绚烂的爱情故事,带她走入三国的世界。
那是记忆里的14岁,初二,桑朵忽然眼睛失明,被送到医院,动了手术。
记忆中的那天,光线应该很好,伸出手的时候,指尖有着一点与手心不一样的温度。桑朵倚在床头,听护士说:“桑朵,你同学来看你了。”
桑朵以为是好朋友林晚戚,便兴奋地喊道:“晚戚!”
门那边却半晌没有了声音,不是晚戚?
她好奇,笑着:“谁呀?”
少年无奈的声音:“我。”
桑朵的心蓦地一紧,但还是没能辨认出来:“谁?”
“……苏柯。”
“你怎么来了?”
“我爷爷白内障,我来看看他。”
桑朵也不知道是怎样就和苏柯熟了起来,他带来的百合花,熏染了一室的清香。
桑朵一直觉得自己是十分内向的人,可和苏柯相处的时候,她感觉很随性,也很自在。明明应该是不怎么了解的人,却时常损她,也损得很精准。
桑朵觉得,自己在他眼底就是一个透明的人。他的毒舌总让她很生气,但她却无力回击。
察觉到触怒了少女底线的男生,看她剥橘子剥地满手是汁液,便讨好地帮她剥橘子。那些酸酸甜甜的记忆啊,想起来的时候,桑朵还会感觉出一种贴心的温柔。他扶着她下地,坐在轮椅上,推着她去医院后面的花圃旁晒太阳。
苏柯很喜欢周杰伦的歌,时常将一个耳麦塞给桑朵。小小年纪的桑朵尚且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亲密如同情侣。《彩虹》、《蒲公英的约定》,这些音符,在桑朵的脑海中弥久不散。大概是受了苏柯的影响,她也会在后来找些jay的歌来听。不过,她更喜欢的是,方文山的词,古风的,带着一种意境,像是一个个隔空而动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