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也在这里（1 / 1）

回到家几天后，林菲比接到县武装部的短信，大意是星期六五点带着身份证、学生证和审核表去参加实地初审初检。她整个人都快沸腾了，这个开门红是不是预示着离当兵又近了一步呢！她心里美滋滋的。她拉着宁惜童陪她去商场挑了好几套迷彩服，还买了几双军靴做搭配。

“你真的是，还没有被选上呢，身上就印着”我就是军人“几个大字。”宁惜童白了她一眼。

“有吗？哈哈，我这叫提前进入状态。”

武装部的大门口停了一辆军用大巴，只有女兵体检才享受这种待遇，因为报名的人少之又少。接待她们的是一名退伍老兵，林菲比问他可不可以让宁惜童陪她去，他点了点头。所有人登上大巴之后，他拿出一份名单开始点名，期间有一名女生试图给他拍照，他突然严肃起来，板着脸说“你不知道不可以拍照的吗？请你马上把它删了。”那个女生有点尴尬，默默把手机收了起来。

开大巴的是一个兵哥哥，二十岁左右，穿着军装，话很少，开车技术很好。车上的音响里播放着郝云的歌，是那首《活着》，宁惜童对歌曲很敏感。她想也许这是他的心声吧。

初审的项目只有三个，身高、体重和视力。林菲比的身高体重都合格，只有视力这一关，她很紧张，好在是轮流检查，轮到她进去的时候，军医只是让她指了几排就写上了合格两个字。

回武装部的一路上她又是兴奋了好久，宁惜童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只能频频摇头。

初检通过后，林菲比又开始掰着指头算复检的日子。复检的这天，宁惜童不能再陪着她去了，应征的女兵还要在党校住一天。闷热的天气和冗长的队伍把林菲比弄得像只狼狈的哈巴狗，不时的发出嗯嗯哼哼的声音。是的，她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再说了，这里面的女孩子她一个也不认识！

“嘿，林菲比。”

听见有人叫她，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很熟悉。她把头转向右边，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儿映入眼帘，“你是？方子文？”

“嗯。”男孩腼腆的冲他笑了笑。

“好巧啊，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你去当兵了啊？”她用眼睛示意他臂章上印着的“南京军区”。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我参军快三年了，执行完这次任务我就要退伍回家了。”他还想说点什么。

“林菲比。”前面的军医喊着她的名字。

“我要走了，后会有期！”她笑着摆摆手。说起方子文，他不仅是林菲比的小学同桌还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生。如今时过境迁，她已经可以自然到潇洒的和他打招呼。

复检严格到从头发丝到脚跟都要查个遍。只要你能想到的，妇科、耳鼻喉、内科、外科、CT、心电图…名目繁多。一路过关斩将，在得到每个医生的肯定之后，她终于松了口气。只有视力没检查了，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步了。领队的女兵为了节约时间，先带她去面试。

自我介绍之后，面试官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想当女兵？”

“因为我觉得当一名军人很光荣，他们很勇敢，他们很多人都抱着”一家不圆万家圆“的决心保卫我们的国家，他们甚至有的还为此牺牲了生命，有他们的存在我感觉很安全。”台下的军官微微点头。

“那你有想过假如有一天你和他们一样，在国家和生命之间必须选择一个，你觉得你做好了准备吗？”

林菲比没有马上回答他，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假如战争今天爆发，你准备好了吗？时刻准备着！我想，这也是我的答案。”

“小姑娘，很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被分到新疆或西藏这样的艰苦地区，你还愿意去吗？”

“我愿意。”她不知道别人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是怎么想的，此刻，她的心里只有坚定。

她得到了九十一的高分。她感到自己已经无限接近这个梦了。最后一项，终于。

“下，上，下，右，左…”她尽最大的努力盯着视力表。

“两只眼睛5。0。”

林菲比露出欣喜的表情，她移出放在桌子底下的凳子，顺势坐下来。

“林菲比，大学生，视力挺好嘛！做过手术吗？”上了年级的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额，做过。”她的声音明显没有底气。

“多久了？”她头也不抬，一直在体检表上写写划划。

“没多久。”

“你不用隐瞒，每年像你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我们的规定你们应该都了解，半年以上，军队里从来没有侥幸一说。那些不合格的，就算被运到军营里，一样被退回来。”

“一个月。医生，您能不能帮帮我啊，我真的很想很想当兵。”林菲比比谁都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们当医生的也不想难为你们，但这是规定，谁也不能例外，我只想说，对不起。小姑娘，你要是真想当兵，就再等一年吧。”她把体检表还给了林菲比。

她看见上面写着“不合格”三个字，歪歪扭扭的，好像连它们也在嘲笑自己。她看了看窗子外面，天灰的那么难看。她想哭一场，又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她很想问医生，再等一年，你能保证我什么问题都没有吗？要是明年又有新的状况呢？谁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