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养不起的跟班（1 / 1）
心里不爽，连找几家洗澡的地方，才在一个离繁华大道较远位置稍偏僻的地方，找见一家便宜点的。领他进去，洗出澡来的人和还没洗的纷纷避让。大概我的这身新衣服和新发型撑了点气场，人家没有赶人。
“要个包间！”我说。
黑手这样的实在没办法把他往公共浴池那带。
“要搓背的？”一个男青年接过我递过的钱说。
“对，找个劲大的。”我说。
我和黑手来到包间。
“我先洗，你一会儿再进来！”我冲他一指那张窄小的能坐又能躺的床让他坐着，自己先脱衣服进了洗澡间。
“哎呀！”我低低地叫了声。热水打在我本就疼的背上，变得火烧火燎。这让我想起凉拌西红柿的做法，先把西红柿在砧板上稍用劲揉揉，然后把它们丢盆里，拿上暖壶里的开水就浇，然后用筷子扒拉一下把它们翻个再浇开水，剥皮变得很容易，剁吧剁吧撒点白糖就能吃。我现在跟那西红柿也差不多，热水打我被狠踢的后背，皮都要裂开了。
“您现在搓背吧！”壮实搓澡工在洗澡间的门口，穿着大裤衩裸着上身，手套着一个红色的新搓澡巾。
“让你进来了么？”我一看他手上套着那个红色的搓澡巾，即刻把它想成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我这后背叫你搓，我一准完蛋！
“那，我，你们什么时候叫我，我还有其他客人。”搓澡工显然对我们打乱他的安排非常抵触。
“你20分钟后过来吧！”我也知道搓澡工是按人赚工资的，搓一个背的钱还得跟洗浴中心分。
搓澡工不情愿地走了，临走时盯我一眼，瞅了黑手四眼。
我没有加快速度洗澡，我这钱花得不爽！等那个搓澡工再来时，我才慢悠悠地从洗澡间出来。穿衣服时都成焦点，不只搓澡工连黑手也紧盯着我的后背。
“看个球！”我怒骂一句。两个人的四只眼睛才从我后背挪开，挪得不爽利，就和我后背有胶水把他们的眼珠子粘起来般费力才挪开视线的一样。
那个搓澡工和黑手一同进入洗澡间。搓澡工不到半秒又退出来。看他出来我就知道，他想加价。
“您出门往右走不多远就是一个门，里面有专业按摩的，保管你按摩完浑身舒服，可解乏了！”搓澡工推销起他们洗浴中心的按摩服务。
“嗯！”我笑着应了。他转身回洗澡间给黑手搓澡去。
我正趴在小床上歇着呢。搓澡工又出来。
“你要想歇着也成，我们有客房是标准的，不多贵，里面有空调、电视、电脑，电脑能上网的，网速超快看视频也不卡！”搓澡工津津有味地介绍起他们的客房。
“我们是来洗澡的，你快点把那个人的澡搓了！”我说。你不满意给我们搓澡，我们还不满意你呢。
“哇啦！哇啦！”黑手在洗澡间里也嫌他不使劳力，在那与他积极“交涉”，我趴外间的床上往里一看，黑手指手画脚要他搓这里搓那里。
心里稍微觉得欣慰，“我他妈叫你洗个澡就花一百块，你要是有良心就让那个搓澡的给你蜕剥干净了！”
搓澡工又出来，这回没有向我推销杂七杂八的服务，只是站着吸了一口比洗澡间稍微干燥的空气，叉着腰歇了一二分钟返回洗澡间继续给黑手搓澡的浩大工程。搓澡工才一进去，黑手“哇啦！哇啦！”的就与他“交谈”。我算是弄明白了，大概是黑手身上的污泥和他自然蜕的皮混合着常久出汗又干透的盐、分泌物弄出来的“痂痂”，这会儿给泡起来了，黑手认为刚才给他搓的不算，这会儿“交涉”的正是这个内容。搓澡工黑青个脸屈服了，重给黑手搓刚才搓过的地方。我看了眼洗澡间地上的“莜面鱼鱼”，真他妈的脏死了！这个搓澡工今天碰上黑手，算他倒霉。
“唉！你出来。”我叫搓澡工。
“你有什么事啊？”搓澡工也不用“您”了，极不耐烦地出来问我。
“去，买个牙膏、牙刷。正好也叫他多泡会儿，你也好搓。”我拿出那会24小时快餐店给我找的一张20的递给他。
“这不合规矩，我们不去外面买东西。”搓澡工连手上套的洗澡巾都不愿拿下来。
“你刚才还说你们的服务一流呢！现在跑个腿都不去，你们这澡堂子谁还敢来。”我被他先前热情后来冷落的态度惹着了，就这么跟他计较起来。
“别，你可别这么说，我还能这样出去？”搓澡工看我不让他，采取迂回战术只说他穿大裤衩子不能出去。
“一下就回来，你们门口就有个便利店。”我压了口气说。
搓澡工把搓澡巾放回洗澡间，委屈地接过20块钱，出了门。
“哗啦，哗啦！”的水声从洗澡间传出来，黑手听着了我和搓澡工的对话，恶意地开了两个蓬头。一个他冲澡，另一个解气。梁雾说得对，他果然能听懂人话。
“给！”搓澡工带怒气，又隐忍地把装了塑料袋的牙膏、牙刷递给我。
“你帮我给他带进去。”我说。
搓澡工傻眼地看着我，黑手自己出来把东西拿洗澡间。我看他贴面的半长湿发，心里又一紧，这个又要花钱？
“唉！看看人家！”梁雾的那两个小跟班，那个小跟屁虫就不错，宽面庞，不大不小的眼睛，腆着圆圆的肚子，还有一副当官的派头。那个弯眉细眼的小子也十足的机灵。再说王与众的那个比他大的老实憨厚老戴羊角帽的小子，整个一不要钱的苦力，而且还是24小时随传随到。我的这个，不提了……，伤心我的钱。
中间又听着“哇啦！哇啦！”的声音，不过没心情再看搓澡工的黑青脸了。
等两人都出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黑手洗这么久也没见他闹头晕，看来能省两个药钱！才高兴了大半秒的，发现不对劲儿，黑手迟迟不穿衣服，就在床上坐着。
“怎么？你头晕？”我爬起来大声地问询。
“他是不想穿，他那身捡来的衣服都那么大的嗖味，谁能忍啊！”搓澡工嘲笑我的无知。我老早就闻到一股一股的臭味，只不过从来没想过他还要穿新衣服？我为难地瞄了下我装钱的口袋。
“也不用买新的，我那就有一套他这个身材能穿的衣服，怎么样？要不要？”搓澡工像被我欺压很久的良民终于翻了身，扬眉吐气地问我。
“要！”我咬牙说。搁这等我呢？今天和我做不成买卖还真是亏了你。
“也不问你多要钱，还有一双鞋，一共一百。”搓澡工果断开价。
“先拿来试试吧！”我觉着挨着眉眼的那个坑疼，就手揉了揉。
“把那个扔掉！”我用下巴指了下堆在地上直楞楞的脏衣。搓澡工正动手呢！黑手抢过他的衣服，从那衣服内面掏摸半天，掏出一叠揉皱了边的沾着黑的白纸，还有些散碎的纸票和钢蹦钱，一个钢蹦自己蹦了出来，跌地上滚了个半圆让墙角给逼停，“扑楞！”一声砸在地上晃了两晃不动了。
“怎么样，衣服是半新的，鞋呢？合适吧！”搓澡工看我还在盯穿黑手身上的那套前胸后背都印有“青山化工”几个字的深蓝工装，这么说。连鞋也是发的那种胶底系带劳保鞋。“哪有那么贵？收工装、收线手套的那个劳保商店我又不是没逛过！”我怒呛他。
“那90块钱。”搓澡工自动降了10块钱。
“80。”我说。
“唉！你看，我这也是买的，你那价钱不行！”搓澡工装着他很吃亏的样子跟我说。
“拿着！”我给他一张一百的。
“85，我找你15。”他试探着说。
“你把衣服给他脱了！”我冲黑手喊。
黑手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那堆杂碎。
“给20。”搓澡工把20块塞我手，他极速出去。
“看甚了？把那个拿上。”我手一指搓澡工留下的搓澡巾。
黑手把他的东西放还在胸前口袋里，用大力拧了拧洗澡巾的水就放他腰上的另一个口袋里了。把还在洗澡间的牙膏、牙刷也拿上装口袋里。
我没吭气，洗澡巾的钱已经出了，只是觉得他这身深蓝工装的口袋真多！
出了洗浴中心，往前走了200多米就一家药店，我往药店门口走，黑手拉我一下，摇摇头，我甩开他进入药店，要盒感冒药，要盒治手癣的药就结账出来。把药塞给他，他看了半天，才追上早走出老远的我。
黑手长得粗犷，有这么大的跟班我还是不满意，花我300，养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