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冷心(1 / 1)
19。
一开始,我还会每天开一会儿手机,妄图等到蓝海飞的解释,后来一连几天蓝海飞的不理不睬让我彻底冷了心,干脆整天不开手机,后来又觉得不方便,干脆去通讯公司注销了电话卡,重新办理了一个电话号码。
我不想在见到他,不想让他找到我,也不愿意公司秘书台那永远一板一眼的声音,“蓝先生不在,请您联系他的私人电话。”
他的私人电话我当然有,尽管那个电话,我从未播过。
江枫在爷爷的病房也常常会翻到财经版的报纸,他告诉我,蓝氏公司的股价最近每日一开盘就开始飞涨,到现在已经翻了好几番,我试探性的问他,“你说,那蓝海飞这么做,是不是只是为了炒高股价的一种手段?”
江枫皱了皱眉头,半响又摇摇头,“不可能,虽然有这样的嫌疑,但是对方是曲楠,那就不可能。”
我问,“怎么?”
江枫叹了口气,“在美国的时候,我和他颇为谈的来,又都是华人,也常常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起喝酒,我一直记得,有一次他喝醉之后,在我面前说起过曲楠,他一遍又一遍的说自己有多么的爱她,爱了多少年,为她做过多少事,拒绝过多少优秀的女人,那时候我就觉得,蓝海飞这辈子除了她绝对不会再要别的女人了,现在他们有这样的结局,他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我在那一刻觉得心里很沉很深的坍陷下去了一角,再也无法浮上来,胸口一道一道钝炖的疼,让我无法在做出一个多余的表情,只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江枫,这样也好,也许这话从江枫最里面说出来,至少我还不会有那么多的难堪,这样,以后放手的时候我就可以表现的洒脱一点。
江枫在病房里看财经报纸的时候,我已经不担心爷爷会看到了,爷爷的眼睛因为癌细胞的扩散,视神经已经被严重的压迫,视线的急剧下降让他根本在无法去看书画一类的东西,他总是要很费力的辨认出背光的地方的东西和人,有时候夜晚护士去换药,他会有些疲惫的喊,“小语儿,丫头,是你吗?”
我从水房端着刚刚打回来的开水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觉得满心都是酸涩的眼泪。
爷爷的主治大夫告诉我,他的病已经没有必要在进行化疗,那样只会让他更加的痛苦,何况爷爷的年岁太高,那些药物的刺激还会让他身体各方面的机能更加迅速的恶化,我在大夫办公室静静的听着,良久才抬头问他,“我们可以回家去吗?”
大夫看着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三天后,我为爷爷办理了出院,回上海的那天,江枫和我一起陪着爷爷乘飞机。
经过安检,我推着爷爷在后面,江枫拎着众多的行李先进入了头等舱放行李,轮椅经过头等舱的某一个座位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后一个低沉的嗓音叫我的名字,“周语。”
我回过头,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蓝海飞,他微微蹙着眉,一脸复杂的看着我,我的视线看向他身边的座位,最近报纸上上镜率极高的一对商界绯闻情侣就遇见在了眼前。
那是个极美丽的女人,散发着淡淡的高贵和优雅,看到我看向她的视线,精致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和不适,只是收放自如的和我对视了一眼,淡淡的点了下头。
回过身来接我和爷爷看到一旁的蓝海飞,非常惊讶的道,“MEIGIC,你怎么在这里?”
MEIGIC是蓝海飞的英文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爷爷在轮椅上微微的眯着眼,似乎还在昏睡之中。
我催促江枫,“先把爷爷安置好吧。”
把爷爷在舱位上放好,又盖上我带来的薄毯子,给他带上耳塞和眼罩,我和江枫也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来。
蓝海飞走过来,站在靠外面的江枫面前,巨大的阴影正好挡住了走廊射过来的灯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见他问,“要我和江枫换座位吗?”
我缓缓摇低靠椅,把眼罩带上,淡淡的说,“不用。”
过了一会儿,蓝海飞似乎又回去了,江枫伸手过来拿下了我手上的眼罩,疑惑的问,“你认识蓝海飞吗?你们什么关系?”
我扯了一下嘴角,“怎么?怕我和他搞婚外情?”
江枫愣了一下,笑笑,“这倒不是。”
我停了一下,才低低的说,“我们在两年半前就结婚了,我跟你说过的,我是已婚人氏。”
江枫似乎听到了一个类似于晴天霹雳的事件发生了,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了我老半天,好一会儿才有些茫然的问我,“天哪,周语你确定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
我对他的反应有些好笑,虽然也已经料定了他有这样的反应,但他那两只圆瞪着的双目还是让我觉得有点夸张有余的意味,半响江枫有些试探的扭头过来在我耳旁问我,“那么,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嗯,他里面坐着的`````”他还在那想试探着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戴着眼罩闭目养神,淡淡的接口,“曲楠?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那么大一个美女坐在那里都会忽视。”
江枫被我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有些无力的侧过了头,“我不知道。”
江枫看出了我的逃避,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只是默默的偶尔伸手为我和爷爷拉一下溜下来的毯子。
下了飞机,我和江枫带着爷爷直奔提前联系好了的一家医院,在医院安置好爷爷,我跟将江枫说要回家去一趟,取一些日常用品,江枫点了点头,说,“我陪你。”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去去就回,你住哪里?”
“我暂时住在朋友家里,我还是跟你回去一趟吧,你把要拿来的东西交给我就行了,我晚上就在医院陪着爷爷,你和蓝海飞好久都没有见面了,借这个机会两个人好好谈谈吧,周语,我为我上次我说过的话跟你道歉,要是我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绝对不会自以为是的说那种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江枫看着我,面上染着浅浅的担忧。
我摇摇头,“我不怪你,是我没有告诉你我和蓝海飞在一起的事情,而且那些事情我迟早都是要知道的,至于是不是你的自以为是,我心里清楚。”
江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停了停,似乎觉得一切事情多说无益,只是缓缓的叹息了一声,道,“走吧。”
我和江枫打车开到市中心的时候,正值六点钟的高峰期,车子堵在一条满是高档餐厅的街区,我满心混乱,脑子里被爷爷憔悴的面容和蓝海飞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塞得没有一丝空闲,无力的看着靠在车窗玻璃上,愣愣的看着窗外随着夜幕到来刚刚华灯初上的霓虹。
江枫坐在另外一边,也看着一旁的窗外发呆。
我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喊道,“江枫`````”
江枫却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脸慌忙的回头,看到我疑惑的看着他,微微前倾了身体想要挡住我看向窗外的视线,可惜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显,车窗外的一间高级餐厅靠窗处面对面的正坐着一对男女,男人对女人说了句什么,修长的身体站起来起身要出去,女人神情急切的走上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腰,男人的脸上满是挣扎和犹豫,任女人抱着她一动不动的站在远处``````
而这对男人女人是如此的熟悉,熟悉我刚刚还在飞机上遇见。
正是我的丈夫蓝海飞和皇城国际的独女曲楠,他们此时看上去是如此的登对,男才女貌,两小无猜,更难得的是,他们还家世相当,门当户对。
江枫皱着眉头看着我,突然伸手扳过了我的脸,靠到了他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颤抖的不稳,“别看了,周语,算我拜托你,不要这么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
我闭着眼,靠在江枫的肩上,一直没有再说话。
我回家上楼收拾行李,江枫在楼下等着我,临走的时候看到我依旧迈的很稳的步子,有些忧心的捏了捏我的掌心,温和的说,“我在楼下等你。”
我点了点头,踩着缓慢的步子转身上楼。
提着几件换洗衣物和梳洗用品下楼的时候,我想了想,从床头柜拿出来身份证和护照放进手提袋里,看到一旁最下面压着的两份鲜红的结婚证,我停了停,缓缓的拉上了抽屉。
起身回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蓝海飞。
我居然还对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蓝海飞看着我,点了点头,看了看我手上的行李,“你要去哪里?”
我低头,“医院。”然后拉着箱子要出门,蓝海飞在门口伸手拉住了我,“你又要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抬头看他,“我不是说了要去医院,什么叫一声不吭?”
“去医院?和谁?江枫吗?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居然还敢让他在楼下等着。”蓝海飞的声音讥诮,有微微的怒气。
我冷了脸,回身咄咄相逼,“蓝海飞,你凭什么在这里阴阳怪气,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爷爷病了,痛苦的躺在医院的时候,你在哪里?作为孙女婿的你在美国和旧情人温习着你们的旧情,卿卿我我的照片在报纸上登了一期又一期,你逍遥快活你的,忙着你所谓的商业霸业的时候,是江枫陪在了我和爷爷的身边,是他每天变着花样满北京的去买爷爷爱吃的小吃,是他不在乎护士医生的笑话给爷爷唱儿歌,你忙,难道只有你一个人有生意吗?江枫就没有吗?他能做的你能吗?你又做到了吗?蓝海飞!我当初我是为什么就没有发现,你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冷酷无情,唯利是图,没有人情的嘴脸!”
蓝海飞看着我满脸冰冷的厌恶,终于再也维持不下去他高贵优雅不动分毫的面具,步步逼近到了我的眼前,“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说你后悔自己识人不清怎么就嫁给了我这么个差劲的男人吗?是啊,江枫那么好你却仍旧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因为你现在还是我的老婆,不是吗?”
我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你的老婆?蓝海飞,你问问你自己,你有把我当做是你的妻子了吗,我看你在财经周刊上玩单身玩的开心的很呢,怎么?曲大小姐都没有介意你其实已婚的事实吗?”
“你既然看到了,你既然介意,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问我要解释?”
我冷笑,“介意?我有什么资格介意,我不是应该很清楚,一个本来就是替身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好介意?你说过的那个让你爱的死去活来欲罢不能的女人就是曲楠不是么?既然那是你长久以来的梦想,我何不成全你的美梦?”
蓝海飞似乎被我的话刺伤了,伸手拉住了我散散扎在身后的马尾,迫的我的头微微扬起来,话音冷的能够把整个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冻住,“闭嘴,不—要—故意激怒我。”
我突然在心里觉得万分可笑,蓝海飞那么一个要面子的人,在任何女人面前永远一副疏远有礼的样子,现在终于也有可以触动到他的愤怒的东西了吗?居然就是那轻飘飘的曲楠两个字,我看着蓝海飞那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危险的双眸,轻轻的笑了,“蓝海飞,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已经很久了。”
“什么?”
我伸手到头脑狠狠的拉下他扯住我头发的手,抬眼冷漠的看着他,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说,“我想告诉你,我后悔了,当初那样不顾后果的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