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伤逝（1 / 1）
家明工作的时候霸道果断，诺诺也不敢有所松懈，在电脑上敲打着新的销售计划。
“请问陆家明在不在？”
诺诺抬头，看见秀丽端庄的女人站在前台。
“陆总监出去了。”前台小景礼貌的回答。
诺诺没有理会，继续奋笔疾书。
再抬头的时候，诺诺细细的看了一眼，上了年纪的女人了可看起来气质端庄，应该是生活优渥的。可是，再看她的眉眼，诺诺站起来。
“阿姨你好，陆总监有事出去了，您要不要先坐一坐等一下他。”
“好的。”
埋首工作的时候，陈晓诺感觉到细细打量的目光，她看过去的时候，对面的女人笑了笑。
“你是陈晓诺吧。我们出去坐一会吧。我是陆家明的母亲。”
“我给陆总监打个电话。”
“我打过了。”说话温柔却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好，您等我一下。”诺诺拿起包包就站起身来。
forever。
“阿姨，您的咖啡。”
“我姓周。”
“周阿姨。”家明的母亲看着诺诺，在心里暗暗想到，难怪家明一直喜欢，不卑不亢，眼睛明亮。看起来到是顺眼。
“听说家明喜欢了你很多年，我说让他相亲都不去。”
听着家明母亲的话，诺诺不知道怎么回答，歉意都写在脸上了。
“你不喜欢他？觉得他配不上你？”家明的母亲步步紧逼。
“可是，我觉得家明很好啊，长的也好，条件也好。”
陈晓诺的手掌心里本来全是汗，可听见家明的母亲这样的夸奖自己的儿子还是忍不住的笑起来。
“妈。”陆家明大踏步进来，外套都没有穿，可想而知来的多急。
“你怎么来了。”
“我这做母亲的来看看儿子喜欢的人不可以啊？”
“反正，你对面坐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命，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陆家明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陈晓诺的旁边，还安慰说“你别怕。”
“你个臭小子，这还没有怎么招，你就这么维护，那以后娶进门还得了。”
“你自己看着办。”
“家明”诺诺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陆家明将诺诺的手放在自己手上，说“没事，我妈就是纸老虎。”
“行了，行了，人我也见了。我走了，看来你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走的时候家明母亲还疑惑的看着诺诺：“你真不喜欢他？我觉得我儿子蛮帅。”
陈晓诺忍俊不禁。
看着诺诺许久不见的笑颜，陆家明摸摸她的头，说，这样才像我的诺诺。
“我送你回去。”
自从宋诗瑶走后，陈晓诺搬回了自己租的房子。
日子在平淡和小心维持中慢慢的度过。林子笑觉得现在的陈晓诺连笑起来也是悲伤的。他觉得这样的无能为力。
“我不回来，我就要娶她。”
陈晓诺听着隐隐的争吵声传过来，看见林子笑恼怒的走进来，也没有多问。
问了又怎么样，宋诗瑶带着孩子回去了，估计林家和宋家是腥风血雨，这样安静的日子又可以维持多久？甜蜜美好的日子短暂的就想冬日里短促的旭光。
“你好，陈小姐，我是林子笑的母亲。”放下电话的时候，陈晓诺觉得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同于家明母亲的温软，林子笑的母亲E集团的林董，看起来是凌厉的。
在安静的咖啡厅，低低的音乐声层层盘旋萦绕，披头士的rain&tears，悠扬的歌声里诉说着静静的悲伤。
“你和我想的不一样。”林董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缓了缓口气。“也许阿笑是爱你，但你不适合他。”
陈晓诺心有感伤，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其实，您应该去找林总，只要他愿意放手，我绝不纠缠。”
“我找过我儿子，没用，如果五年的时间还让他想和你在一起，原本我是不反对的。但是，现在宋家的宝贝女儿有了我们林家的孩子，晓诺你们必须分开。”
听见她叫的这样的亲切却是让她和自己的儿子分手，陈晓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的看着桌上的咖啡。
“我听说阿笑给你买了一套房子，我可以不收回。这是一张支票。”
陈晓诺笑出声来：“您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林子笑。我们的感情没有这样的廉价。”
“我知道。你们的爱是真的，但是这样的爱可以真多久呢？一年两年？阿笑始终是离不开家族的支撑的，难道你以后可以忍受诗瑶一直夹在你们中间。如果他的选择是你，我会让他一无所有。这样的爱千仓百孔你也要？”
停了一下，林子笑的母亲接着说：“还有孩子，阿笑没那么没良心，自己的亲骨肉都不管不顾。何况他自己也是没有爸爸长大的。”
“可是，如果我也怀孕了呢？”陈晓诺迟疑的问道。
······
“我孙子的母亲姓宋。你是个好女孩，就是不适合阿笑。”
“这个决定你来做。”
陈晓诺家里
三个小女生围坐在沙发上，蛋糕上写着25。桌上摆放着鲜花，家明、李锐、李振瑄三个男人在厨房里准备大餐，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的叮当声。
周易25岁的生日，难得大家聚在一起。
“Happybirthday周易。”李佳将大大的礼物袋呈上。
“哇”陈晓诺一声尖叫就抢了过来。“李佳，你太偏心了，上次我看中的包包你买给周易，我也要！”
“让男人给你买。”李佳用脚蹬了一下诺诺。
陈晓诺的脸色迅速垮下来了。
“好了，好了，今天我生日，大家开心一点。”周易搂着诺诺撒娇。
“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们三个中间你们两都是比我幸福的人。小的时候，我爸妈还有我哥我们在一起很幸福，虽然家里很穷。我记得是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爸爸在井下出了事故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可是，家中的几个叔叔却到家里开始搬所有值钱的东西，我们怎么哀求都没有用，一件一件，我妈没有办法只能整夜整夜的哭泣，哭到后来有的时候连我都认不出来，我哥紧衣缩食就为了我能买件新衣服。那个时候，我觉得人心是如此的冷漠，我不相信人，连自己的亲戚都不能信任更何况别的人。我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李佳和陈晓诺愣愣的看着周易，虽然以前隐约知道周易的家中状况，但听当事人自己讲出来还是第一次。虽然周易三言两语说了所有的事，可是听来却是如此惊心动魄。
“上了大学，我以为自己不会和别人谈论感情，因为我不相信。可是后来振瑄和我在一起了，我才想，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一点温暖的。”
“哎，周易，难道我们就不温暖不贴心不好吗？”诺诺故意在旁边唉声叹气。
“我的诺诺当然又温暖又贴心又暖人了。”
李佳受不了的丢了一枕头过去。
诺诺一直羡慕周易感情平顺，现在才知道不要去羡慕别人得到的，有的时候每个人的痛苦都是自己在承受，只是不说而已。
吃饭的时候，诺诺举杯对周易郑重的说：“周易，你一定要幸福。”转过头又对着李振瑄说：“李振瑄，你一定要对周易好，好一辈子。”
李振瑄震惊的说：“陈晓诺，你又疯了吧。我老婆，我当然要对她好。”说完，吧唧亲了周易一口。
几个人笑着闹着，感觉大学时光好像又回来了。一顿饭几个人就可以开心一辈子。
送周易回兰州的车站时，周易拉着诺诺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诺诺，你越来越瘦了，凡事看开一点，在爱情里对自己好一点。”
陈晓诺轻轻抱了抱周易，说“知道了，快走吧。”
有的时候，一转身就是再见。毕业说再见，天真的同学哪里知道毕业后很多人都不会再见了；分手时说着再见亦是朋友却不知道如果能想朋友一样两肋插刀召之即来挥之则去又怎么会分手不成敌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林子笑回去3天又3天，陈晓诺百无聊赖的在路上瞎逛，黑色的蕾丝裙子长可及地映衬的人更加沉静。廋了很多，婴儿肥的脸上下巴都尖了。看着让人心疼。
萧瑟的秋风四起，偶尔有依偎的情侣从身边经过，诺诺用无比艳羡的目光经久注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上学的时候哲学老师说的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那时候不懂，哪里有什么天长地久，都是些骗人的鬼话。
路过一家婚纱店的时候陈晓诺长久驻足，橱窗里的那一款自己喜欢很久了，简单的样式，她悄悄踮起脚尖想象着自己穿上的样子。
“诺诺！”
声音含着心疼和歉意，陈晓诺扭过头去的时候看见林子笑正在马路对面，他竟是悄悄回来了。
他走过来拉着诺诺就进了婚纱店。
这一次，陈晓诺没有反抗，她顺从的跟着他，接过婚纱店员手中的婚纱安静的穿上，她甚至还要求化妆。
帷幕徐徐拉开，林子笑对自己说：“这就是我唯一的新娘。以后都不会有了。”
在一生之中的很多次时候，林子笑回想起那个瞬间，他心爱的女子穿着洁白的嫁衣，笑容恬静的看着他。
两人相顾无言。
咔嚓声响起，摄影师在旁边说：“你女朋友真是漂亮，这款婚纱很少人能穿出这样安静甜美的气质。可以照一张合影吗？”
林子笑向诺诺伸出手来，宠溺的看着她。她安静接过他的手，林子笑心中悲怆莫名。
回去的那几天母亲对他说，他什么都可以给诺诺，除了名分。
“请你把照片寄到这里，谢谢。”林子笑递过名片。“还有，那件婚纱我要了。”
诺诺楼下。
林子笑要送上楼，诺诺微笑着拒绝了。
她微笑着说：“林子笑，再见。”
他抚上她的笑颜，用手轻轻擦着她没有留下来的眼泪，良久，他放开手，亦微笑着说：“诺诺，再见。”
他毅然头也不回的转过身走了，不想让她看见他眼中的泪水。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诺诺在心底郑重说：“我不哭，即使有一天我哭了，也不会让人听见。”
生命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说不清是谁对谁错。
报纸上浓墨重彩的描绘着林氏家族和宋氏企业的联合，两家独生子女联姻，通篇的报道里却没有一张合影。
林子笑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里的那个女子穿着白色的婚纱安静恬淡，他用手小心翼翼的触及她的眉眼，终于闭上眼将照片夹进钱包里。她应该是看见报道了吧？
办公室里顾烟云小心的看了一眼诺诺，然后气愤的将报纸揉进了垃圾桶。
没事、没事，诺诺在心底对自己一遍一遍的重复。
心力交瘁，也许是等过那五年，昏天暗地之后再一次面对失望悲伤被抛弃好像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夜半时分，晓诺迷迷糊糊的接起了电话：“诺诺，人的一生真是漫长啊，长到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黑暗······”
“喂，周易，你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喂”
电话很快挂断了，陈晓诺打过去的时候标准的“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以为周易婚前在瞎感叹，于是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陈晓诺拿着花洒在阳台上浇花。小小的一方阳台种满了不知名的花，白的红的，交映在一起煞是好看。
她和林子笑很久没有联系了。有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执念至此，可是想来想去也说不出来。也许是爱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手机叮铃铃的响起
“你好，请问是陈晓诺吗？”
“你是？”
“这里是派出所，你认识周易吗？”
陈晓诺一阵警惕：“怎么了？”
“周易于昨晚跳楼身亡······”
“你神经病啊”陈晓诺烦躁的挂了电话，心想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压抑着心里隐约的不安，自我催眠道：“周易回家还没有回来，一定是骗子，没事、没事。”
大学四年她们一起走过，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度过了最美的青春时光，一起手牵手走过校园的春夏秋冬，一起半夜上华山只为看一眼朝颜，马上要做新娘的人怎么会跳楼。
刚拿起手机想问一问李佳这几天有没有和周易联系，李佳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夹杂着哭泣和哽咽：“诺诺，我在医院，周易······”
心里像空了一大块，“周易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一句句的追问只换来李佳的哭泣。
陈晓诺不知道是怎么去的医院，李佳一个人坐在地上许是哭累了，茫然的盯着地面，看见诺诺来了，一下子站起来抱着诺诺说：“不要进去看，诺诺，别进去。”
看着坚强的李佳，诺诺没有哭出声来，她只是说道：“我就看一眼，一定不是周易，怎么会是周易呢？不会的”
那个笑起来一脸生动明媚的周易就那样安静的躺在那里，身躯像残破的布娃娃没有生气，可是脸上一脸的安详。周易啊，你不疼吗？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说好的平安幸福一辈子却在25岁的花样年华戛然而止，毫无预兆。
“为什么？”
李佳厌弃的看着一旁伤心的李振瑄：“周易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和别人在一起。”
陈晓诺不敢相信，这个在角落哭的像塌了全世界一样的男人会这样的背叛周易。他们是如此幸福恩爱的一对。他在哭泣他在心痛也许在忏悔。
可是，这段伤心过去，他依然会结婚生子，他依然有会高兴快乐的时光，死的人自顾自的死了，也许，以后的偶尔他会想起她，想起她的时候会心痛会伤心。可是，伤心，心痛都死不了人。
周易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这样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