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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一念之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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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最后一刻,谢玖没有闭上眼睛。

莲濯将人头提与视线平齐,妖冶的红唇贴着谢玖的眼睛吹了吹,这个动作哪怕是对着尸体做也足够活色生香,对着还在淌血的头颅就叫人犯呕了。

莲濯乐在其中,他将人头举过头顶,自己伸长了脖子去看,像是对着烛火鉴赏珍宝的吝啬鬼走火入魔的自言自语:“我拧她脑袋时她哭着求我不要杀她,说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呵呵,她不知道啊,我最讨厌口是心非的人了。”

“而且啊,她越是不想死巫女的怨念就越强,我又怎么舍得不杀她呢。”

“小东西,现在该你了。”

莲濯猝不及防的掀开一把折扇袭向容莞。明明是很小巧玲珑的一把扇子却挥出了力拔山河的气势,那风刃里甚至化出一只双头巨蛇,咆哮的血盆大口毋庸置疑能把容莞吃的渣都不剩。

容莞灵力被封怀里还抱着个人,想跑都跑不远,往火堆里钻烧不着那蛇还容易伤着七夫人。

千钧一发之际燃烧殆尽的的柱子上飞下一头巨大的赤尾青鸟,青鸟从她头顶上飞过去与双头蛇陷入了缠斗,与此同时另几根没完全烧尽的柱子上相继飞出同等体型的赤尾青鸟,双头蛇对付一两只不在话下,数量一多就疲于奔命,没几个回合眼睛被啄瞎了两只。

容莞听到莲濯恨恨的说着:“灭蒙鸟,胤琩君!”

看来这些鸟是那个胤琩君早早布下的,原本用来对付清蘅的东西间接救了她一命,正好溜之大吉。

不溜白不溜。

容莞冲出屋顶不多久绿珠楼塌了,响声滔天,火势一直蔓延到后院,与其相邻的屋舍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结界忒强。

几千尺高的云端,一头更为巨大的灭蒙鸟背上躺着个跷着二郎腿哼着小曲的少年,少年哼完了一整首换了个舒适的大字型躺开,对着鸟尾巴叫道:“师弟,帝君跟言杞姐姐到底去了哪儿啊?”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都问我八遍了!”灭蒙鸟赤色的尾巴间传来一个不耐烦声音。

“依帝君的性子他应该不会对绿珠楼里的凡人见死不救啊,为什么只是设了个结界呢?”

“言杞姐姐不是说了吗,巫女的怨愤太重,那些逛妓馆的在她眼里都是负心人早就被她缠上不得超生了,死在莲濯那个大魔头手里还痛快点。”

“唉,那个莲濯来得还真够快的,再晚点帝君的局就成了,小灭灭的子子孙孙就能把他啄瞎了。”说着他摸摸身下大鸟的羽毛,大鸟清鸣了两声不知是赞同还是反抗他自说自话的给自己取了个一点儿都不霸气的名字。

大鸟的赤尾抖了抖跳出个头发乱糟糟的少年,少年抓了抓头发向鸟背跑去:“灭邪走吧!去找帝君和言杞姐姐。”

大鸟闻此扇了扇翅膀。

“好啊,你还说自己不知道帝君和言杞姐姐去了哪儿?!”

“我的确不知道啊,言杞姐姐说只要我数完灭邪尾巴上有多少根红毛灭邪就会带我们去找她和帝君。”

“……那你数了多少根?”

“十一万九千八百四十一根半。”

“……”这么实诚的师弟到底是像谁啊!该不会修炼前是个木头精吧?难怪言杞姐姐把数尾巴毛的事吩咐给他。

没了灵力容莞的身体变得很重,打架处处被动不说逃跑带个身轻如燕的女人都飞不了,害得她只能跟个躲债的赌鬼似的大路不走走小路,胆战心惊。

容莞不敢往城郊跑,冲着东海胜地的名头城外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妖怪多着呢,万一闻到她肉香铁定要上火架子当补品给烤了,呆在城里好歹还有些个仙灵在,哪怕是莲濯找上来还能靠他们撑一会儿。

容莞闲逛过蓬莱对它的城郭格局了然于胸,上了大街闷头就往城东的白龙庙跑。

白龙庙是蓬莱人为东海白龙族立的大庙。白龙族先天神胎,且是神族中少有的盛族,在七万里东海仙境中名声最响,凡人为之立庙并不稀奇,妖魔鬼怪想吃他们的肉就更不稀奇了。

容莞勉强算半只白龙,既然不能丢祖先的脸被当成补品吃掉,那就要好好沾沾祖先的光逃过一劫再说。

没想到的是,有人速度比她更快,已经在坐在白龙王的香案上吃起贡品来了。

正是司命和阿岚,吃贡品的是司命,给他递贡品的是阿岚。

阿岚看到她立马将手中的糕点转递给她,眼睛嘴巴笑得差点弯到一起:“是容仙人,啊,您居然能从莲濯大人手中救出七夫人!”

司命眼一瞪,哼了哼气自己动手拿了个果子。

容莞把几个蒲团拼到一起抱着七夫人躺上去,才接过阿岚手中的糕点,一口尽没:“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司命大仙说神族找清蘅大人找的紧东海聚集了不少上神上仙,莲濯大人敢来闹事断不会只身一人,指不定哪里就藏着紫宸宫的援军,我们这些只图保命的小角色还是不要撞上两边交战找个地方躲躲才是,这白龙庙是蓬莱最大的神仙庙,凡人供奉最勤,白龙族不会让这里轻易出事的。”

司命在容莞背后一个劲儿的朝阿岚摆手示意她别原话复述,偏生阿岚眼拙体会不了他的用心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气得他果子一扔跳下香案,手指戳了戳阿岚额头:“你这个小鬼女,谁让你添油加醋的?本大仙是只图保命的小角色吗?本大仙说的是你!你还有胆子回紫宸宫吗?你要是回去看莲濯不把你撕了喂狗!”

司命训得正起劲,容莞叫道:“你们过来看看七夫人怎么样了。”

料理七夫人比欺负阿岚更招司命喜欢。司命跳到七夫人跟前探了探她鼻息,摸了摸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啧啧道:“快死了快死了,本来嘛,紫宸宫圣主莲濯亲自出马哪还有活口的道理。”

容莞一愣,许久,缓缓道:“还是要死吗?可惜我灵力尽失救不了她。”说着撕下庙内的一面帷幔盖住七夫人全身。

司命却不无得意道:“本大仙说她没救了吗?”

“什么意思?”

司命学起凡间酸儒的腔调,惺惺作态的走来走去,用一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口气说道:“阿莞啊阿莞你真是个土包子,六界之中谁人不知我司命大仙的师兄乃东海瀛洲上仙大司命是也,我师兄他深居简出平生一大爱好就是炼丹制药,我出来游历自然要从他那边拿几颗仙丹防防身的。”

司命掏了掏袖子,摸出一颗珍珠大小的白色丹药:“本来仙丹给凡人吃我是舍不得的,看在阿莞的份上就让这七婆子多活几年。”

容莞帮七夫人服了仙丹,阿岚则一脸崇拜的围着司命追问大司命如何如何。容莞见七夫人无性命之虞了,拉住司命,勾肩搭背:“你应该从你师兄那儿拿了不少仙丹吧?给我开开眼界。”

司命飘飘然,手往袖子里一伸:“承认自己是土包子了吧,知道我司命大仙的本事了吧,告诉你我师兄的仙丹可是天下无双的,一颗抵得上凡人的百年修为,给七婆子吃简直是浪费。”

不知是为了彰显他师兄炼丹有为还是炫耀自己靠山硬,司命掏出一大把大大小小黑黑白白的丹药,容莞抓了一半塞进嘴里,入口即化带着点残香,大抵仙丹都是如此吧。

有句话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抢了仙丹吃个精光的容莞直摇头:“我还以为一颗仙丹抵得上十顿饭,没想到吃下去一点儿感觉没有。”

司命只觉天崩地裂,恨不得把容莞倒提过来,可她不是酒壶,有嘴出不来货。

司命发疯发狂的喊着:“啊!!我的丹,我的仙丹,阿莞你知道我从师兄那儿偷颗仙丹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我师兄的仙丹有多少人惦记吗?!你居然跟狗啃骨头似的吞下去!!”

容莞舔了舔手指,好东西不能浪费。

这时阿岚突然尖叫起来,女人货真价实的尖叫不是司命这等娘娘腔能比的,瞬间就把司命的疯言疯语盖了过去。

容莞闻声去找阿岚,她已躲到龙王金身像后,胆怯的露出半张脸:“容仙人,司命大仙,快点躲起来莲濯大人来了!”

莲濯来了?这还了得,容莞顺手去扯龙王像上的衣服,恐是太过贪生怕死没掌握好力度一扯把龙王像上的整件衣服都给扯碎了撕下来,连司命都指着她“你你”了半天。

容莞想了想,分一半给司命和阿岚:“要不,我们扮成白龙王的护法童子?”

滑天下之大稽,司命的表情拼出了这六个字。

想想也是,哪有护法童子是娘娘腔的道理。

“仙人,快点想想办法吧,莲濯大人就要到了!”阿岚急得直跺脚,司命也慌了,慌得连滑天下之大稽都忘了,抢了容莞手上的破冕服往身上一裹站到衣不蔽体的龙王像旁扮起了护法童子。

……呵呵。

容莞的呵呵在她看到自己胸前垂下的几缕绀色长发时结束。

通亮的烛光下这些发丝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光泽,仿佛是刚出生的小蛇危险的黏在她的肩膀上。

背后伸出一双手夹住她的下巴抬高,寒意涌来:“小东西你要是再跑快一点我就追不上你了,那样的话我杀人不留活口的美名就让你给毁了。”

“你真的不留活口?”

“你说呢?小东西难道你的耳朵不太灵吗?既然如此留着也没什么用,我先把你的耳朵咬下来好了。”说着,他的舌头舔了舔容莞的耳朵。

容莞打了颤跳出莲濯的怀抱,右手指向司命:“白龙王面前你也敢撒野?他的护法童子刚刚才显灵过。”

莲濯失笑,手指柔媚的掩着口鼻:“护法童子?呵呵,你说的是瀛洲少司命吧,他师兄整天对清蘅摆出一副尊长的样子早就让我不舒服了,今天正好拿他开刀,就把他那张爱说话的嘴割下来送给大司命如何?”

“好!”容莞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司命恨得呀,牙痒的啊。

“不过小东西,比起少司命我更想弄死你!”莲濯眼里杀气横生,右手多出把折扇隔空一挥,铁冷的风刃划过她脸颊留下一道血印。

莲濯轻蔑的冷哼:“从我手上救人,也不问问我的意思,说,你跟胤琩君什么关系?!”

“我……”

“你要是说没关系我就先杀了你再分尸。”

“……”

“为什么不说话”

“你把我要说的都说了,我在等你分尸。”

“牙尖嘴利,今天我就先杀了你,把你的头挂到九重天上,我倒要看看胤琩君是个什么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容莞跟他根本就不熟,顶多说句谁家的脑袋这么丑。

司命默默闭上眼睛,算了,还是别逃了,不然他师兄要到帝君那儿才能讨到他脑袋。

就在莲濯剑拔弩张的要宰了容莞和司命时,殿外响起了与扩张的杀意格格不入的琴声,画舫绣阁中很常见的曲子,却弹得不急不躁清流婉转如铅华洗尽后的一身白。

容莞当分尸前的践行,哪怕她有很强的预感自己不会死在莲濯手上。

莲濯如遭雷击,先是傻傻的听,听着听着突然狂喜的跑了出去,边跑边说:“这是他的琴声,他许久不弹琴了。”

琴声在莲濯离开后戛然而止。

早已腿软的司命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容莞难得赞同。

“刚刚的琴声……”阿岚从龙王像后走出,一脸痴呆,可能是被吓傻了,谁知她语出惊人道:“刚刚抚琴的人是清蘅大人,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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