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Chapter 51(1 / 1)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幼稚地认为只要努力地去让一个人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他会懂得的。可等我在这世界里闯荡过后,在不同人身边呆过以后,发现有些人无论你多努力都没有办法去撼动。不是你有多愚蠢,也不是他多顽固不化,而是彼此没有缘分罢。”
篝火在她面前猎猎作响,木柴被烧着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着,雨还在下着凌晨三点的时候,几个睡不着的旅人不自觉地围在了这篝火面前,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各自依次地开口说自己的故事。
轮到麦克斯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半张脸从大大的毯子里露出来,蜷缩成一团的她定定地望着火焰说出上面一段话,丢弃已久的俄语现在说出来就像是背书一样僵硬。可周围的人都安静地倾听着,包括新加入的一个黑色卫衣男。
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哪怕是在室内都没有取下,银白色的长发绑在帽子里,踩着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冷冷抿起的唇在火光里若隐若现,专注的目光越过火焰落在麦克斯手腕的疤痕上,没有人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直到坐在麦克斯旁边的一个男生递给她一壶热奶时,他的表情松动了,只因为她毫无心防的笑容,他原以为她除了冷笑之外就不会别的笑,谁知她也会随意地给予别人善意的微笑。凯厄斯的心空落落的,垂下眼悄声退了出去。
篝火下的谈心在凌晨四点的时候结束,麦克斯抱起毯子回到自己的被窝去不多时便熟睡。夜晚虫子轻轻鸣叫的声音萦绕在耳,她酣然入睡,不久便进入梦乡。
不知是第几次梦见的那道悬崖,入目之处尽是灰色的暗还有影影绰绰的山峰,往前一步是深渊,退无可退,站在仅仅只有一个人可以通过的石缝边缘惊险万分,她抚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从前面刮来,远处似乎还有海浪拍打着石头的声响,但还是觉得空旷万分就像全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在苦苦挣扎,没有救赎的可能,整个宇宙倾泻掉的此时此刻她只想有一双手可以予以依靠。
就在她心中苦苦哀求一个救赎时,那人的手臂横在了她跟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随着眼帘徐徐地睁开她的心口跳动得越发熟悉而剧烈起来,冷香袭来的瞬间不可抑制地颤抖,她盯着这张苍白如同黑夜里闪电的脸,银白色的发丝被可疑地绑在脑后,他没有穿常服所以看不到衣料在风中飘扬的画面,他凝视的瞳仁里是有她刻在心上的冷光……
麦克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委屈,她盯着这个人,感情复杂到无以复加的田地。
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局面,为何每次遭受的威胁和担惊受怕都来自这个人,他从不笑的容貌,他从不融掉的冰霜,就像一杯让人欲罢不能的□□深深地侵占潜伏在她身上不安分的血液。
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但却因为是梦所以多了许多无所顾忌的底气,她抡圆了拳头想要打时被他轻轻握住了手腕,脸上凝结起的冰雪稍稍融化剥落,那声线柔和的不像话,缱绻的目光比湖边落日还要绵长:“别,会痛。”
“痛?你知道我不怕这些的。”她抽回在他冰凉手指里的手腕,改为双手抓起他的衣领,他迁就她微微低下头来一副俯首称臣的样子,“凯厄斯,凯厄斯……”她那双眼睛落下泪来那么突然,眸色在这深夜中像块幽幽发光的宝石,“我痛恨着的你。”
她膝盖一软在这狭窄的地方里忽地便扑在他的怀中,他抠在石缝里的手骤然松开,而怀里的人浑然不觉似是还沉浸在睡意里。
凯厄斯不得不用力跳到另一处落脚点,他当时一定是十分不清醒理智的情况下选择带她出来,鬼迷心窍在看到她无忧无虑熟睡的面孔时。
麦克斯依旧在念念有词地念叨着什么,他分出心神去听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总是阴魂不散挥之不去,只要闭上眼我都能够梦见那个昏无天日的城堡。”
“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这个可恶的老不死,叫我怎么忘得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忘记你……”
受了凉的她浑身冰冷,嘴巴哆嗦着不断地控诉他的种种劣迹,他不知道多少个长夜以来她都是这样在梦靥里翻来覆去地抽抽噎噎,而这次并没有擦觉到触摸得到的身体是如此真实有依据。
他想要抱紧这个人让她取暖,而事实上他却只可以尽可能地为她挡住风的吹袭,恕他自私不讲理,要听她说句真心话太难,他还想再多听几句。
当凯厄斯低下头去时,她恰好仰起头来,苍白的唇色和他嫣红的唇瓣对比强烈,他嘴角难得擒住一抹暖融融的笑意,麦克斯疑惑地瞧着他越靠越近,直到意识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下巴被对方轻易固定住,小心地不留痕迹在她光洁的下巴上。
凯厄斯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顺着鼻梁一直蹭到麦克斯的唇,不敢用力,好像轻轻呼气都会将她的魂魄打散一般,静谧的夜如水一般的冷风,交错摩擦的树叶,他细细地去辨认周遭所发生的一切,不敢去细究身侧此人的心境是否真的如己所悟。
送你一个小剧场
她离开以后,凯厄斯时常到她居住过的房间里翻阅有她笔迹的纸张,不管是淡如墨的污渍,还是郑重其事落下的笔记,抑或是随手涂鸦的漫画,以及错漏百出的意大利诗歌鉴赏,他不敢让阿罗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一点都不像原本那个他,但是这种没有办法制止的心境哪怕用再多的句子都无法形容,他依旧生气,可每每想起曾有过轻松惬意的瞬间时,出乎意料地他又平静下来,说她好看,撇开血族不谈,人类里比她好看的女人他也见过不少,要说性情,她断是比不上那些积极向上的人类女孩,哪怕是矫情矜持的她都及不上。
偶尔和平相处时她无意中流露出的狡黠和小聪明,总让他觉得彼此之间是没有任何鸿沟的。
他也不是迷她迷到不得了,只不过是时常想起罢了。
可到了双方对峙时,他又将她恨得牙痒痒,恨她不知好歹,恨她对血猎的肝脑涂地,恨她半分不念他的好,恨她牙尖嘴利,恨她手起刀落,恨她……
左右不过是一颗心,他死死守住便是,除了她谁都可以给,千万不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