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机会,给他,给她(1 / 1)
“吱呀”
门打开,蜷缩在床角的赵合德应声抬头,眼眸闪过一丝希翼,看见来人,又垂首回到自己的世界。
佣人将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撤走,换上新鲜的食物,默默离开,
第几天了……他去哪里了……赵合德从来不问,这几天,她总是想起许皇后,那个因为她和姐姐进宫而彻底失宠,被罢黜后位,幽禁昭台宫的女人,想起宫人曾对她说起许皇后领旨服毒自杀前,曾信誓旦旦自己所承受的一切,终会降临在她身上。当时她不以为然,如今细思,原来冥冥中自有天意。
为什么偏偏是“顾静栀”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她懂了,已经属于别人的东西是不能碰的,刘骜已经有许皇后了,白寒锦已经有顾静栀了,自己不该肖想。
赵合德看着手腕的铃铛,呢喃道:“姐姐,你经常说舞蹈能帮人忘却世间诸多烦恼,那现在,你帮我忘记他,好不好?”
她盘腿而坐,精心凝神,放任自己的心遨游在蔚蓝的天空,自由地远思长想。缓缓站起,开始的动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像是来、又像是往,是那样的踌躇徘徊,又是那么不已的惆怅,忘记那个人,她要忘记那个人……
一个大跨越坚定信念,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纤细的柳肢从风飘舞,灵活的柔荑婉转交错,她用她瀑布的长发,宽松的睡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过往里的离合悲欢,眼前斑驳往昔的画面——初见时为她抵挡袭来的恶意,邀她共舞,她赤足立在他的脚尖,舞于他的手掌;再见他说她会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她挑逗,她不屑,他强吻了她,血染唇间;而后他做了她的家教,为她下厨煮面;知道他的动机不纯,她决定主动出击,却被他母亲的一餐饭俘虏;因为顾楠的异常举动,她不得不流落街头,被在她家附近徘徊的他捡回去照顾,她恩将仇报地提议去他的禁地游乐园,他却为了她答应下来,尽管一点点失态,甚至在摩天轮泪流……
不!不要再想了!
剧烈的舞蹈动作撕裂衣衫领口,赵合德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跌落地面。
她做不到,白寒锦已经一步步占据自己的心,在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是白寒锦这个人,她做不到!
赵合德,你完了,你怎么会陷得这样深,没有一点点被丢弃的防备,你要成为第二个许皇后,痴等那人对你的判决吗……
你终究是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女子,做了爱情里的奴……
突然一个个熟悉的场景闪过赵合德的脑海,小小的男孩,小小的女孩,牵着手,在地下室玩耍,女孩只要一低头,男孩就连忙蹲下身去哄,诚惶诚恐。
这些,是‘顾静栀’残存的记忆?赵合德不敢分神,她不知道这些东西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再出现,她看见了顾静栀每天晚上趁白寒锦睡着都会偷偷睁开眼,捂着嘴卑微地哭泣,她看见了顾静栀在浴室水渍堆积的镜面一遍遍写着“忍”字,她看见顾静栀悄悄擦拭刚刚被白寒锦亲吻的手背……多么讽刺,白寒锦,你一直爱着的顾静栀,想要得到的那个顾静栀,在她心里,你是猛兽,是砒霜,是她不愿接近的危险地带。
有一天,地下室来了一个人,白寒锦和他争论了许久,回来的时候紧紧抱着顾静栀,面容冰冷。当天下午,白寒锦给顾静栀换了一身和自己同款的衣服,牵着她走到衣柜相对,白瓷花纹相交的墙面,在第三片花瓣上敲了敲,墙面居然凸了出来,是个锁孔的形状,白寒锦又敲了敲与花瓣靠近的白瓷,墙面凹了进去,白寒锦伸手拿出一枚钥匙,对上刚才的锁孔,一扇门由此开启,白寒锦牵着顾静栀走了出去……
影像戛然而止,赵合德久久缓不过神来,她这样就可以离开了?!
“吱呀”
门再次打开,管家端着一叠衣物走了进来,看见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语重心长道:“顾小姐,您即便生寒少的气,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
赵合德沉浸突如其来的彩蛋中,没有回答。
“您看,寒少知道您喜欢跳舞,还特意让我送了舞裙来,还有舞鞋,说是让您别伤着了脚。寒少心里,挂念着顾小姐呢。”
看着管家端到眼前的舞裙舞鞋,赵合德疑惑不解,她记得自己没和白寒锦说过自己喜欢跳舞,她方才舞罢,白寒锦就送了这些东西来,莫非~地下室装了监控~
管家见赵合德神色间有了松动的迹象,误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连忙再接再厉说:“顾小姐,您别怨我多嘴,我虽然不清楚您和寒少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毕竟比您多活了这么多年,也能猜着一些。男人的心思,他们说了不算,关键还是要看他们的女人聪不聪明。老话讲,忍一时,过一世,懂得忍让,才有掌控主权的机会。”
“他和那个女的怎么样了?”很幸福吗,所以才连见自己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管家叹了口气,“人是接来了,但这几天寒少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谁也不让见,您不肯吃东西,寒少也跟着不吃东西,您二位哪里是赌气,分明是在赌命。”
一米阳光照进赵合德的心房,也许,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不全是因为“顾静栀”,也许,他们还是有可能的,白寒锦,也许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带那个女孩来,我要见她。”
“顾小姐,你何必”
“只是见一面,”赵合德打断管家的劝阻,“我只是有些事不明白,想问问她,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把我绑起来。”
“顾小姐说笑了,寒少哪舍得绑您啊。”
管家开始打太极,却被赵合德单刀直入地问:“行还是不行?”
管家沉思了几秒,回道:“这个我必须请示寒少,如果行的话,待会儿就将人带到。”
“好,我等你的答案。”
“还请顾小姐先用餐。”
真不愧是白寒锦的人,一样如此懂得威胁人,赵合德端碗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管家满意地笑了笑,“我会努力给顾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祝顾小姐用餐愉快。”说完便离开了。
吃过饭,赵合德决定先洗个澡,泡在浴缸里,她静静思考接下来的路。
她不想离开白寒锦,更不想成为顾静栀的替身,那么,该如何令白寒锦打开心胸,接受另一个她呢……她选择从何嫣落这里突破,赵合德在民间时曾和一位异士学过点穴之术,人的蝴蝶骨上方有个神奇的穴道,点了之后,那人便会失去意识和呼吸,症状像极了已死之人,但一个小时后即恢复如常。对于这个穴道,赵合德非常熟稔,因为她本来是打算借此逃离阿阳公主的掌控的,但到底舍不去姐姐,最后选择与姐姐同命运,共进退。
没错,等下她就要点何嫣落的这个穴道,而凭舞裙之事可以得知白寒锦应该一直是守在监视器前的,否则不可能效率如此之快。白寒锦不愿动手杀何嫣落,那她就在白寒锦眼前“杀”死何嫣落,如果白寒锦最终原谅了她,那她一切都可以不计较,反之,那就离开。
白寒锦,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给你的,也是给我的,请你一定要抓牢我。
沐浴过后,赵合德换上白寒锦送来的美丽舞裙,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在发髻盘好的那一瞬间,何嫣落孤身一人走了进来。
她差点脱口而出“何嫣落”的名字,但转眼想到白寒锦可能还不知情,又将名字吞了下去,柔柔说:“你在这还习惯吗?”
何嫣落的脸色苍白程度比赵合德过之而有不及,她掏出纸和笔,飞快写道:“他一直不吃东西,你去看看他。”
果然心心念念的只有白寒锦啊~赵合德笑了笑,“我被软禁了,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会和你争什么的,只要能呆在他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何嫣落的表情很真挚,但赵合德太熟悉这样的一张脸了,每个爬上刘骜床上的宫女,被她发现后无一不是这样的说辞,无一不是暗地里费尽心思地要取代自己。
“非常抱歉,我和你,他的身边只能有一个。”担心何嫣落会写出什么白寒锦暂时还不应知道的事情,赵合德又抢着说道:“虽然你比我先遇见白寒锦,但是现在在他身边的是我,请你退出。”
何嫣落痛苦地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再也不能失去第二次了。”
眼见氛围营造得差不多了,赵合德的语气逐渐狠戾起来,“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要让你在这个世界消失,于我而言,轻而易举。”
何嫣落凄楚地揪着她的裙摆,泪眼婆娑。
就是现在!赵合德一手去掐何嫣落的脖子,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何嫣落蝴蝶骨上方的穴道,何嫣落晕倒在地。
一切都非常顺利,白寒锦,你快来,她等不及想知道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