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宣泄与仇人(1 / 1)
当希伊洛起床时已是日出三竿,全身上下无不感到酸软无力,自窗外泄进的光芒将希伊洛大半身体垄罩其中,库洛洛推开卧室后见到的便是希伊洛侧着身子朝他望去,金色的光圈在希伊洛背后绽放开来,为她美丽的背脊披上一层薄纱,希伊洛黑曜般的双眸微微瞇起,嘴角捎上若有似无的柔和笑意。
库洛洛伸手摀住下半张脸,接着捏了一下鼻梁,大掌放下后是一张云淡风轻的表情,「……要吃早餐了吗?虽然应该算是午餐了。」
希伊洛的右臂伸向库洛洛,后者自动来到对方面前,半蹲在希伊洛身前,视线与她平齐,「想吃什么?我帮妳叫客房服务。」
轻抚着库洛洛柔软的发丝,希伊洛白皙的指尖在墨发的衬托下更加莹白,「想喝热的东西,还有……草莓果酱之类的……」希伊洛轻声说着。
「嗯……热奶茶和草莓松饼配上水果色拉好吗?」
希伊洛凑身吻上库洛洛的唇,「好。」后脑被对方炙热的手掌覆上,这个加深的吻直到希伊洛快喘不过气来时才结束。
「希伊洛总是学不会换气呢,明明很聪明。」调侃了一句,库洛洛起身将空间留给希伊洛。
在床上装死的希伊洛直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才拨开蒙在头上的被褥,裹着被子钻进浴室洗簌,雪白背脊上的斑斑红点消失在门板后方。
彻底洗了身澡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希伊洛穿上一件浴袍披散着滴水的长发来到客厅,库洛洛站在沙发椅旁的红木桌边,用饭店提供的器具煮着热水,手边则摆着两组茶杯。
希伊洛在桌面摆着一盘松饼与一碗水果色拉的那一侧入坐,拿起瓷盘边上的银制叉子开始分割松饼,库洛洛泡了一杯热气氤氲的奶茶置于水果色拉旁,接着找了一条毛巾为希伊洛擦发。
咀嚼沾着甜甜草莓果酱的松饼并享受库洛洛的服务,希伊洛翘着嘴角如同被宠爱的贵族大小姐般慵懒地靠在对方身上,从库洛洛的角度看去能从希伊洛微敞的衣襟将她胸前的肌肤收进眼底,希伊洛对此则浑然不觉,解决完松饼后一手拿碗一手舀着切成小口大小的水果送入口中,多种富含汁水的香甜果肉在口腔中交融,佐以青葱翠绿的生菜色拉,希伊洛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大自然的抚育下变得更加健康。
「培拉比市的花卉季要开始了。」库洛洛突然开口。
「嗯。」倚在库洛洛怀里,希伊洛答应了对方的邀约。
只要一句话便能知晓对方的真意,这份默契令两人同时勾起嘴角。
这时,希伊洛捕捉到自己的手机响起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叉子起身去卧室接电话,库洛洛坐在沙发上凝视着希伊洛的背影。
〝喂,是希伊洛吗?我是小杰!〞
「怎么了吗?」希伊洛靠在窗边望向城市中央那座高耸的天空竞技场。
〝我跟妳说喔,昨天晚上云古跟我们解释了“炼"以及“念",但是奇犽说云古在说谎!〞
「这样啊……他和你们说了念是什么。」
〝希伊洛也会念对吧?〞小杰开朗的嗓音突变,换成另一道较为沉稳的语气。
「奇犽?……是喔,我的确会念。」
〝希伊洛之前说过妳不能告诉我们,是因为有那个资格的人是云古吗?〞
听见电话一端传来小杰的惊呼声,希伊洛轻轻一笑,「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我、我只是想跟妳确认一下!〞
「那么我只能说,你想得没错。」不等奇犽发话,希伊洛继续道:「就算他现在有所隐瞒,总有一天会跟你们摊牌的,只要时机到来。」
〝哼,原来如此。〞
「在那之前你们就先精进自己的能力吧,对了、跟你们通知一下,我明天会离开这里。」
〝咦?!〞小杰抢回了话筒,〝是和妳说的“很重要的事情"有关吗?〞
「没错。」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奇犽你别挤过来啦!〞
两人的推挤与争执声传了过来,希伊洛不禁轻笑出声,难得地用坠入爱河的少女般的语调说:「我要和心上人约会!」
〝……………………………………………………………咦?〞
「就是这样,所以很抱歉。」希伊洛看向手中的戒指,她那满溢着幸福的笑容映照其上。
〝原来希伊洛有男朋友了?!〞这是依旧呆愣的小杰。
〝希伊洛妳见色忘友!!!!!!!〞这是回过神来的奇犽。
「我是见色忘友没错。」
〝…………〞面对希伊洛坦然的态度,奇犽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就先这样啰。」
正当希伊洛准备切断通讯时,小杰急忙问道:〝希伊洛,我们九月在友克鑫见!!〞
这个瞬间,库拉皮卡的面孔掠过希伊洛脑海,犹如燃烧着红莲烈焰的火红眼的刺目之红充斥整个视野。
「…………嗯。」希伊洛阖上手机。
窝金死前的吶喊与帕克诺坦倒下的身影在脑中拨放,希伊洛的身子摇晃了下,黑曜般的双眸微微敛下,面临分裂危机的旅团众人于废墟中讨论的画面滑过眼帘,希伊洛心中一阵惶恐,旅团对库洛洛来说意义重大,成员里又有自己认识的人,希伊洛万分不想看见旅团最后走到那般地步,虽然旅团不灭,但已不是最初的旅团了。
一想到要与朋友生离死别,希伊洛的心脏传来阵阵钝痛。
死,代表永远无法相见,也无法听见对方的声音,更感受不了对方的温度,剥夺了创造更多回忆的可能性──
希伊洛拒绝那样的未来。
回到客厅的希伊洛神色有些凝重,坐在库洛洛身旁默默吃着剩下的水果色拉,库洛洛见状轻声开口:「发生什么事了吗?」
抿了抿双唇,希伊洛停下了动作,视线仍然放在色拉碗上,「库洛洛记得火红眼吗?」
「火红眼?…………嗯,印象有点模糊,怎么了?」
「拥有火红眼的窟卢塔族、有一个幸存者,我遇到他了。」
「…………」库洛洛将话语权交给希伊洛,当个称职的聆听者。
希伊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抑或是想藉由库洛洛也得知库拉皮卡的存在后多一层保险,希伊洛将库拉皮卡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为了向幻影旅团复仇,他一定会去友克鑫,因为听说你们有可能会出现…………他叫做库拉皮卡,虽然我已经用念能力让他暂时放下对旅团的仇恨,但是……我不知道…………这样就好了吗?这样就够了吗?还是说…………我做错了呢?」
希伊洛弯下腰来靠在双腿上,披散下来的黑色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庞,「一想到你们会受到伤害,我就忍不住插手了…………我…………但是我不知道……我觉得很难受…………可、为什么会感到难受,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库洛洛沉默了许久,寂静蔓延开来,希伊洛心中的惧怕随之膨胀,她缓缓仰头看向对方,发白的唇瓣轻启:「我做错了吗?」小心翼翼的态度犹如受到惊吓的幼猫,缩着身子寻求庇护。
「嗯,是错了。」库洛洛斩钉截铁地说。
希伊洛的双肩颤了颤,「那……我…………」
「但是我可以理解。」库洛洛打断了希伊洛,继续说道:「希伊洛失去判断力的情况只有一个,也就是当事情牵连到我的时候。」
库洛洛伸手将希伊洛揽入怀中,「希伊洛总想保护我,所以会径自做出一些事情,虽然这次妳的作法的确不妥,但我还是很高兴。」
希伊洛回抱住库洛洛精壮的腰身,任由对方的体温侵染自己的身体。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希伊洛无须担忧。」库洛洛轻抚着希伊洛墨色的长发,「但我好奇的是,希伊洛为什么不在最初直接杀死那个库拉皮卡?」
「…………因为、我担心事情会发展得更复杂…………」
「更复杂?为什么觉得会变复杂?」
「唔…………」总不能说怕剧情完全脱离自己的认知而无法掌控吧?
库洛洛挑起希伊洛的下颔,缓缓说着:「那并不是妳的真心话,希伊洛。」
「…………」
库洛洛的指尖在希伊洛柔软的唇瓣上游移,「妳为何放过库拉皮卡,另有答案,妳不打算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只希望妳别自欺欺人。」
希伊洛认为的理由并不是她的本心,库洛洛看出来了,然而希伊洛却尚未察觉。
*****
被瀑布贯穿的峭壁上,陡峭的岩壁布满了潮湿的青苔,溅起的水花交织成一片水雾,将周遭延伸而出的断崖垄罩进沁凉的薄雾中。
身着民族服饰的库拉皮卡端坐于其中一个断崖上,彷佛承受着剧烈的痛苦般握紧双拳,关节甚至发出几道喀啦声响。
甫思及与师傅的那场对话,库拉皮卡便忍不住咬紧下唇──
「幻影旅团是被陷害的。」与师傅表明宿愿后,盯着营火的库拉皮卡淡淡地道。
坐在库拉皮卡对面的男人发出一个沉闷的声调,「嗯?」
「幻影旅团声名狼藉,要将脏水泼到他们身上毫不会被起疑,而且也鲜少有人拥有足够的力量去报复旅团,所以成为了最适合的嫁祸对象。」
「…………库拉皮卡,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被窜改了记忆?」
当众人公认的事实被否定,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当事人的能力不足无法理解,二是当事人固执地不相信,最后便是遭到外力/操控,男人非常了解库拉皮卡的思辩能力,也认为他不是个思绪僵化的人,因此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对劲。
「我不认为自己的记忆有被窜改的必要性。」库拉皮卡微微皱眉。
「就像树枝来自树干一样,窟卢塔族被幻影旅团灭族的事情不存在任何疑虑,但是你不相信幻影旅团是屠杀窟卢塔族的凶手对吧。」
库拉皮卡的脑袋空白了一瞬,「…………是的,我不相信。」
「念能力中有一种叫做特质系的特殊属性,其能力五花八门,搞不好其中就包含了能够改变信念的能力,或许你是遇上了那种念能力者。」男人用树枝播了播营火,细小的火花窜了上来。
「怎么……可能…………」库拉皮卡的语气开始动摇。
当话题偏离【幻影旅团是窟卢塔族的仇人】后,库拉皮卡重新掌握了思考的实感。
「你仔细想想看,那些为幻影旅团解释的话是谁对你说的?」
库拉皮卡回想起当天早晨的希伊洛,沐浴在刺眼的日光下,对方的身影宛如蒙上一层看不透的迷雾。
「……为什么…………她会…………」脑中闪过希伊洛与众人相处的片段,虽然碍于身分的希伊洛只能透过提点的方式帮助他们,但她好几次为他们打气,给予他们信心,甚至陪伴他们度过挑战。
这样的希伊洛竟在最后反咬自己一口,库拉皮卡讶异之余,随后升起的是浓浓的不解与愤恨。
听闻库拉皮卡的低语,男人继续道:「她或许是和幻影旅团有关的人,但应该不是旅团的成员,不然就会直接杀了你!最大的可能性是,旅团中有她重视的人。」
「但是杀了你是最妥当的做法,她却没有这么做…………或许是有什么考虑吧?」
是啊…………为什么希伊洛不选择干脆杀了自己呢?这样只是增加自己的痛苦而已,仇人就在眼前却怎样也无法相信、更无法下手!如果是出于温柔的话,自己宁愿不要这该死的温柔!!
被库拉皮卡说服而协助他继续修行的男人这么说了:「这下你的修行势必会受影响,今后先别思考仇人的身分,暂时依靠那股仇恨为原动力,至于你身上的念…………我会再替你想办法。」
咬紧了牙关试图冷静下来,好不容易平复情绪的库拉皮卡缓缓吐出两个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