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旧时明月旧时人（1 / 1）

“太子这么草率，可不太好。”饶是镇静如我，还是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事情发展得太快，我有点奇怪。

“在这个世界上，才子配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百里池把我牵到窗前，雪融后，窗外梅花开得绚烂。

你认为好的，就是你的？

我心里笑笑，正欲推辞，便听见太监传皇后驾到。

随太子中规中矩地行了礼，抬头一看，那皇后，竟不是当年的百里夫人，而是当年父皇的妃子——宁贵妃。

“顾姑娘？果然是传闻中的倾城倾国色啊。”皇后把我拉到她面前，“怪不得池儿那么急着要把你留下来。”

我只能面露羞色低头不语，皇后给身边的丫鬟一个眼神，一阵酒香味幽幽飘来。

“听说池儿心中已有人选，这壶好酒，共度良宵。”皇后笑笑，起身便离开了。

晚餐是百里池特意吩咐人准备的，还真有按照我的菜谱做成的牛肉，御厨烹饪的菜肴确实美味，宛若多年前在父皇和母后膝下承欢，旧时月色正好。

恍惚间只感觉肩上一重，百里池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身上也多了一件苏绣外衣，梨花白的锦缎绣上云霞弄月，领口围着暖黄色的绒毛，修长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领口处，水蓝色的缎带轻轻一绕指，一个花结在指尖轻轻绽放，我侧了侧头，正好对上了百里池带笑的眼睛。着了魔似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我曾想过太子妃的模样，亲自作画设计了这件锦衣，如今却不知，是这锦衣衬得你绝世美艳，还是你让这锦衣熠熠生辉了。”说话间穿过带雪的梅花来到一间小亭子，婢女端上来今日皇后送来的美酒，花香酒香，月色撩人。

钺国灭亡后皇宫经过多次修葺，但这间亭子，我还记得。

母后在这亭子给父皇跳《云月舞》，我在旁边乐呵呵地跟着学，被长长的裙裾绊倒，一下子扑到父皇怀里，三个人笑着笑着，母后长长的袖摆拂过盛开的梅花，招来簌簌落下的白雪，裙裾飞扬，眉眼纤长。

手上突然感到一阵温热，转脸一看，百里池不知喝了几杯，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太子？”我想把手抽回来，却感觉力道又多了几分。

“顾……旧词。”像是在喃喃自语，百里池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吗。”

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又说：“我啊……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只和我爹生活在一起，那时候他还是当朝中称百里大人，后来有一位小公主出生了，我随爹爹进宫道喜，也是那天才知道我娘是当朝的宁贵妃。虽然和娘总是聚少离多，但是和娘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也……娘将亲手调制好的药酒，要我偷偷带到了御膳房……对了！你知道锦华皇后吗……你大概没见过她吧，她可真美啊，姽婳花颜，笑起来的时候要把人给融化了，待我也很好，但是后来，就不见了。我小时候啊，有一次误闯了我家的地下通道，亲眼见到一只奇怪的狮子身体，山羊胡子，头上长角得怪物，后来知道那是我爹好不容易驯服的神兽，白泽。我爹就是靠着白泽，才……”百里池突然抬起了头，眯着眼睛看我，“想起来，你今日那幅画，画的是锦华皇后吗？”

“钺国还在的时候，顾家还不在西京，我又怎么会有幸一睹锦华皇后尊颜呢。”我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酒香醇，一口下去却也有些上头了呢。

“恩，说来也是。但是，你和锦华皇后长得还有几分相似，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的原因。”

“恩？”我闻言，望向他。

“说起来，锦华皇后还对我们百里家族有恩呢。我娘和锦华皇后是同一族人因此锦华皇后待我娘如同亲姐妹，不知是谁透露风声让锦华皇后知道宁贵妃身怀的其实是百里大人的儿子，锦华皇后不但没揭发宁贵妃，还掩护宁贵妃，制造流产的假象，总之，是个很好的女人。”

“那宁贵妃还嫔妃流产却嫁祸皇后又是为何？”我嘴一快，不禁脱口而出。

“那是因为……恩？你怎么知道这事？”百里池皱起了眉头盯着我，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醉意。

“恩？钺国灭亡是因为什么，民间都有传说，我知道不是很正常？”我定了定心神，解释道。

“说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倒是当年的墨词公主，我还给她唱过摇篮曲呢。”

我忍不住一笑，又是一杯酒下肚。

“给殿下跳支舞吧。”我站起来，冬夜的风倒是把我吹得清醒了一些。

“喂，可是你好像醉了。”

下雪的冬夜，深宫的小亭，《云月舞》再合适不过了吧。

可是现在，又能在谁的膝下承欢。

月光斜斜的照在眼前那男子身上，时光好像穿梭多年，当年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在原地不停地转圈，裙摆飞扬，花瓣连天。

眼前骤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