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天下无双(1 / 1)
轻松、自由且无聊的实习仍然在继续,天气却越来越寒冷了。进了12月的时候,雨又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常常一连几天缠缠绵绵,无休无止,虽然只是细雨,却也透着无尽的寒意,淋在了脸上,也会有一种针扎似的痛。这个时候,我就再也不愿出门去了,常常就是一个人窝在宿舍里看书和听歌,实在不耐烦了就去网吧打打星际争霸。尽管留校的人数最多,但我们却很少能聚在一起打牌,我过的很是悠闲,只是不知道其他的人都在忙碌着什么。
徐州的同学在校友录上说他们那里下了一场大雪,这让那些生就与雪无缘的南方人很是兴奋,大家纷纷出去打雪仗,全然不顾了自己单薄的上衣。后来,有好几个人都生了冻疮,我对冻疮的认识自小就感触颇深,那时的我们常常就是数九寒天也会在外面玩耍不归,每个人都会生得满手冻疮,只有在度过了寒冬之后,冻疮才会如冰一般的慢慢消融,那个过程是缓慢而痛苦的,有时还会留下伤疤。
12月中旬,很多人都回到了学校参加英语四六级的考试,简宁也回来了,虽然她的六级考试已经通过了,虽然她不用再考试了,但她还是回来了,她说她就是想回来,每个人也都是这个样子,他们就像游子怀念家乡一般企盼着回到自己的学校,尽管这个校园既小又破烂,却也把那种归宿的感觉悄悄埋进了很多人的心底。宿舍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倾巢而去又四海而归的同学们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围在一起说个没完没了,然后就是成群结队的打牌,成群结队的去网吧,又成群结队的去小饭馆。尽管我们的实习简单又枯燥,但汇总到一起的所见所闻还是很多,二班的班长不幸被冠上了“被毛男”的称号,而至于那些空穴来风的“绯闻”更是数不胜数,男生女生之间,男生和护士之间,只要有些接触的机会,绯闻就会陡然刮了起来,每个人都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每个人又都喜欢添油加醋的渲染一下,几番传播开来,也就成了一片又一片桃花怒放的盛境。我们的宿舍也不例外,皮洛说尚文杰对某个护士一见钟情,而尚文杰又反过来揭发皮洛对哪个护士念念不忘。我们才不去分辨那些真假,全都当真了,因为这里的每个宿舍都有找到女朋友就要请客吃饭的惯例,我们也终于硬生生的蹭了两顿饭,那种超越你情我愿的感觉却也让人吃的很是开心。
考试之后,众人便又纷纷离去,我把简宁送到了车站,又把买好的很多果脯和蜜饯给了她,然后就带着失落回到了宿舍。毕竟是12月了,距离实习结束也不太遥远了,虽然我的等待无需太久,虽然短暂的离别让我们见面时更加兴奋,但我还是不喜欢离别,我并不情愿那个“久别胜新婚”的感觉,我还是喜欢朝朝暮暮黏在一起,这样也会省去那么多苦苦的相思。只要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我也愿意,握在手里的才是真正的幸福,我一直都这么认为。每个夜晚,当我从溜冰场回来时,看着路灯的昏暗,心中就会徒增一阵黯然,那种形影相吊的感觉让人觉得很不是滋味,一个从来不喜欢多愁善感的人竟然也开始有了无数的失落。有时我才挂掉电话,就又打了过去,有的时候拿起了电话竟又忘记了该说什么。本绍钧说我这是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了,我不屑的说纯粹是瞎扯淡,但是静下来想一想,这似乎又是真的。
南京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每个晚上,我都会蜷缩在自己的被窝里,用身体的热量把被窝捂热,再用捂热的被窝温暖自己。每天早晨,我都懒得起床。实习的队伍早就解散了,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时间和路途,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么一个惯例,就是肖燕每次路过我们宿舍楼时都会打个内线电话跟我说:“懒猪,该起床去医院了。”我跟她说不用喊我,我自己能按时起来。她却完全不予理会似的说:“就你天天迟到,别天天让那些医生说你了,我看着都烦,听我的吧,我是小组长。”我既心存感激又有些无奈,每次都是匆匆起床和洗漱,再去食堂吃早饭。当我到的时候,肖燕差不多已经吃完了。虽然在别人的注视下吃饭总会有些别扭,但我却总能吃的很饱,毕竟肚子才是自己的。吃饭的时候,我们总能碰到几个作息和我差不多的同学,然后几个人就一起走,先上湖南路,再去云南路,转到上海路,再一直走到广州路。肖燕是个杂学派,聊天也是天南海北,似乎是无所不知。记得在不久前当我们纷纷踏入四六级考试的考场时,她却独孤求败似的参加了英语八级的考试,这又岂止会让人眼睛泛红。
有一次,我开玩笑说:“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在暗恋我啊?”
她听了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说:“我会看上你这种型号的懒虫?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只是人在广州罢了,你就别自作多情。”
“那你怎么天天早晨打电话喊我起床啊?”
“我说过了,就是烦那些医生找茬罢了,而且我只是路过,打个内线电话又不用花钱。年级老师说了,要先进带后进,你记得年底评优投我一票啊。”
“你要是喜欢,我就帮你拉点票就是了,只是要请我吃饭啊。”
“行,明早请你茶叶蛋,再送一根油条。”
我听了装作气愤的说:“你还真是一根‘油条’。”
她听了竟直接用脚踢了过来,害得我差点撞到了人行道边的护栏上。
12月的中旬,一位来自日本的医学法律博士来学校开讲座,系里要求在校的学生都去参加,我却还是睡过了时间,赶到东二教室时,偌大的教室早就坐满了人,我只好找了一个角落站在那里。讲座的老人已经头发苍白,说话也是一句一顿,每当停住的时候,旁边的翻译就趁机翻译一下。没听多久,我就觉得索然无味,又想起前几天南京人还在轰轰烈烈的纪念“南京大屠杀”,于是我抽身就走,出门时还大喊了一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然后迅速的消失在楼道之中。几天之后,又听到了一则逸闻,据说是在南师大门口的麦当劳里,几名日本留学生和几名师大的学生大打出手,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形势下,几名学生把日本留学生痛打了一番,听说甚至连餐厅的服务员都参加了进去,一名女留学生情急之下报了警。警察们听闻打架斗殴就迅速的赶到了现场,可是当他们听说几名日本留学生在里面被打后,却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开始打请示作报告,选择性的把打人的细节说得无微不至,又过了几分钟,看到麦当劳里消停了,警察们才又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冲了进去,喊来救护车拉走了几名留学生。那几名师大的学生在录完口供后悉数被放了回来,而案件最后的定性是:日本留学生寻衅滋事,南师大学生仗义出手。
那天的冬天,南京下了一场也是唯一的一场雪,竟然是在圣诞夜。当我返回学校时,小小的雪花还在窸窸窣窣的下个不停,落在脸上,才又觉得有些凉,没有了风,空气和马路一样都是湿漉漉的。街上的行人很少,夜市的摊位也都提前打烊了,小雪带着寒冷似乎把整个城市都催眠了,而夜的安静也在那一晚早早的就到来了。校园里的人却多一些,现在正是选修课结束的时间,如果不去接着上自习的话,那么就直接回宿舍好了。也有那么几个驻足在甬道旁,一边看雪,一边跟着身边的爱人亲昵。落在地上的雪很快就融化,落在塔松的则积了厚厚的一层了,塔松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微微的光,看上去很是美丽。在这样一个江南的城市,能够在圣诞夜看到飘雪的确需要很好的运气。
12月底的时候,实习终于结束了,我的简宁也回来了,当我们手牵着手漫步校园的时候,那种一切又回来的感觉让人又有了初恋时的那些清新。那年有部电影叫做《天下无双》里面曾说:“突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怎么讲第一句话,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她。”如果用在此时,怕也是最贴切不过。冬日的校园总要冷清一些,梧桐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小草却还是绿绿的,我就这样陪着简宁一次又一次的在校园中走过,然后找个小教室安静的看书。我喜欢这些没有考试的日子,坐在教室里都是轻松的,旁边的人都在用功准备期末的考试,我们终于不用在这个时候再为了考试而忙碌,即使是听歌也绝没有任何的罪恶感。简宁并不喜欢逛街,只是偶尔才会去湖南路逛一圈,多半也是走一段路就去了新华书店,两层楼的新书,再转个来回,几个小时就飞也似的过去了。有时,我们也会走去狮子桥的步行街喝一杯咖啡,简宁说咖啡虽然好喝,只是有些奢侈,后来我们又去超市买了一些速溶的咖啡,味道也还可以。只是在教室冲咖啡的时候,咖啡的香气很快就飘满了教室,常常引得其他同学侧目。
从实习结束到寒假也就只是几天的时间,我笑着对简宁说那是“片刻的温存”。车票是提前早就买好的,只是这次只有我们两个,张伶放假要早得多,等不及就先走了,但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在这个学期要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