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对眼(1 / 1)
这是十天前——
“我擒龙寨的人听说你们主帅快死啊,理塘郡里里外外的大夫都从你们军营逛了一圈,似乎皆都束手无策啊,你怎么还有心思来讨伐?”说话的人是李容,花容月貌的容。
“女匪!废话少说,你到底降不降?别在这儿拖延时间,你寨子里老老少少几千人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对话之人是张洽,手提长剑,金甲加身的张洽。
“待我见了你家主帅再作打算吧。话说,你就不能原原本本的将我的话给你家主帅说一遍?”李容完全不受张洽那般恐吓,依旧纨绔个声调,瞧着那张洽的脸都要黑成碳,身体渐渐往前倾,李容才心道不妙,连忙招呼,“你别动手啊!我不会武功,我还是个姑娘家,你别不要脸啊。”
“……”
第十三次对峙,张洽依旧无功而返。回了军队主大营就是一张被人摁进粪坑才捞出来时的臭脸。
“主帅,你揍末将一顿吧。那女匪始终油盐不进的样子,没法了,没法了!”
萧闻彻叹气不接话,那张洽这才抬头望了一眼,“夫人……她,真的没救了么?”
“身体越来越凉,来的大夫都说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主帅……那个女匪说她懂医术……”张洽本来就不信李容的鬼话,所以前几次都没有说,怕她整出什么幺蛾子,但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
萧闻彻望了眼那被裹成粽子蜷缩在床上的安阳,来回踱步,最终下定决心见一见那女匪头子。走投无路只好活马当死马医。
傍晚时分,李容便满心欢喜地跟着张洽进了主账大营。
于是大帐里的气氛就从中间一刀切开,案几前的萧闻彻周围都流转着掉冰渣的气息,大帐幕帘后的李容周围却都是热烈的气氛。
“诶,你没病啊。”李容扫了一眼萧闻彻的脸色,只是有些疲累憔悴罢了。
“看来你真懂医。”萧闻彻皱着的眉头不免松了几分,“病人在床上,瞧瞧吧。治不好,有你寨子几千条人命作陪也值了。”
李容刚抬起的脚又放下去,“这个时候放什么狠话?要攻寨子早攻了好么,我知道你还是很仁义的。”
“废话少说!”
“……”李容很不情愿地噤声,又偷偷瞥了瞥萧闻彻,“话说你们军队的职位高低是按着长相来排的吧?”
萧闻彻狠瞪她一眼,就差把她丢出去喂狗了。
李容扯扯嘴角,收回视线,抬手将那裹成粽子的人翻了出来,“啧,这不是那百夫长么?”她感叹完,又将被子往下拉了拉,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给萧闻彻丢了个眼神过去,“有医疗箱么?”
一通折腾下来,便是半夜。迷迷糊糊的安阳被针扎得疼醒几次,次次吐血。最后脸色终于有了血色,身体也不再冰凉。
李容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前后甩甩手,又动了动酸胀的脖子和腿,“危险解除了,不过还是得注意,不要着凉,这帐里一定要足够暖和。有条件的话,你也可以给她渡渡真气。”李容说着就朝萧闻彻挤眉弄眼,看看多好的机会,名正言顺吃豆腐,啧,我果然是个大好人。
萧闻彻安顿好安阳,对着李容淡淡一句,“多谢!”
“诶,我条件还没讲呢。”
“你说什么?”萧闻彻也不转身,只给李容留了个侧脸。
“第一,我擒龙寨归顺大齐,寨中男丁必须入你肖勇军,妇孺老人小孩儿要它理塘郡养着,且要好好养着!”
“第二,我救了你的人,我就是你的人了!”
说到第一时,萧闻彻的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只是暗自盘算觉着也不算太苛刻,就算给他肖勇军中参杂些杂碎也无所谓,只要能力不够,军中便有一百种方式让他们待不下去。至于要理塘郡养人,那也说的过去,毕竟这寨中之人大都是被逼上梁山,它理塘郡有脱不了的干系。
不过听了这后一条,萧闻彻就奇了。这话牛头不对马嘴的,“姑娘自重。”
“你不答应,我立马停药!”
“……”
“这姑娘一看就是你的姘·头,你要再不答应,我可就到处嚷嚷了,军中出现女子还在你主帅的大床上……”这话还未说完,那萧闻彻的手便已掐了上来,“咳咳……你,你有话好好说……”
“是你没有好好说话。”萧闻彻轻吐几字,手中力道又加重两分。
“放手……啊……”
萧闻彻瞧着李容也要咽气了对自己没好处,便很不情愿地收回爪子,负手而立,依旧留下个冷峻的侧颜。
“你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李容不怕死地抱怨,随后就发觉气氛越发冷,便只好正色道,“好吧,我改改第二个条件。我就跟着你,你不要暗地里解决了我就成。”
萧闻彻对她为什么跟着自己不感兴趣,便挥挥手把她赶出去了。
李容刚出大帐又和张洽对峙上了。哦,不,这一次是对眼了。
“嘿嘿,这位哥哥,你也好生俊俏!”
“……”
月黑风高夜,纵·欲·偷·情时。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容与萧闻彻谈好了条件就马不停蹄赶回寨子,招呼着老老小小的收拾行李。只要萧闻彻去理塘郡走一圈,随意指个地盘给这些妇孺老人,自己再领着汉子们加入威风八面的肖勇军,至此就可以吃香喝辣,享尽荣华富贵啦。
不过,来来回回奔走于军队大营和擒龙寨的李容愣是等了足足五天,那萧闻彻依旧没个准话。寨子里的姑娘们都等不及了,好不容易可以出寨子寻着好人家,不用天天对着那些个糙汉子,没曾想,这希望之光靠近得太慢。一群姑娘就差越墙而出了。
“我说萧大主帅,你到底何时才安顿我擒龙寨的人啊?”李容受不了那些姑娘的叽叽喳喳,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毕竟这床上之人始终昏迷不醒,自己要兑现承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果然,那萧闻彻瞧也没瞧自己,不咸不淡丢过来一句,“不急。”
“……”
这个意思很明显啊,就算现在床上躺着那人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但终究未醒哪。李容瘪嘴,要让她醒过来再怎么也要四五天,等吧,等吧。大不了这几日自己不回擒龙寨了。
“待她醒后,本帅会与她一道去理塘郡。”
李容听完这话,简直一个白眼没翻天上去。我又不是傻,我又不是听不懂人话,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好么,你还没有开口前我就已经很明白了好么。用得着再次强调,还强调得这般有理有据,清晰明了?
这会儿李容想不通那萧闻彻为何将自己看作白痴一样,直到后来与那床上之人有了交集,才豁然开朗。果然,一般长得好脑子又好的人眼睛总会瞎掉,品味总会很奇葩。
哦,后来李容又豁然开朗一件事,自己不回擒龙寨,晚上要睡哪?
啊哈,才来那天晚上不是有地方睡么?李容心里乐滋滋,踏着轻快的步子钻进张洽的帐房。
“将军……”李容刚进去,正准备露出个天真纯良还略带娇羞的笑脸时,却被眼前的杀气震住了,“……们好……”天杀的这大半夜,一群汉子围着火炉准备密房夜话?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军营?”某个大胡子大声呵斥,“帐外值守的士兵何在?!”
“啊哈,别介,我以前来过。那帐外的是我兄弟……哦哦,我是擒龙寨的……诶诶,别动刀啊,小女子不会武啊嘤嘤嘤……”
“三哥且住手。这位是主帅请来的女大夫。”一心准备看戏的张洽还是忍不住搭救了。
那大胡子瞅了瞅李容,又瞄了眼张洽,见他很坚定地点头后这才放下架在某哭唧唧人儿脖子上的大砍刀,“是了,主帅的病可好些啦?”
李容的小心肝好不容易放下,又被身边的大胡子推得一踉跄。
“哇啊啊啊,他他他更本没……”
“咳咳!”
“哇啊啊啊,他好,好多了,嘤嘤嘤。”李容泪眼婆娑望向张洽,奈何那人一脸不干我事的模样,还好整以暇地抿了口热酒。
“当真好多了?”大胡子狐疑,自家主帅已经半个月未出营帐,也不让人靠近,着实急煞人哪。大胡子瞧那李容小鸡啄米般点头,最终妥协,将信将疑,“暂且信你一回,那啥,你也快回去歇着,女娃家家的大半夜别在外面瞎逛!”
“可可……外面太黑,我回不去啊……”李容哭唧唧。
“诶?老五,那晚你不是说有个大夫不就住在军营么?是不是她?住的哪就住哪啊!”大胡子对着张洽一甩手,瞅着他,只等着答案。
半晌没人回答,张洽的脸越来越黑。最终“蹭”地一下站起来,然而为时已晚。那瞧着气氛冷却的李容先开了口,“我我我当时就住的这里……”
张洽虎躯一踉跄。
围坐在一起的汉子们齐刷刷地将目光甩过来,李容连连后退,似乎……是说错话了。
正当李容想逃出去时,汉子们炸开了锅。
“嗷嗷,那啥,我眼睛咋进沙子了?我去瞧瞧军医……”
“诶?我帐子里似乎还有半坛好酒,老五啊,哥哥就先回去了哈。”
“奶奶的,有酒不捎上我?”
…… ……
三下五除二,帐子里安静了,安静得李容大气不敢出一口。
“那什么,要不今晚你也把床让我一回?嗷嗷嗷……你别动手啊,我不会武功,我还是个姑娘家,你别不要脸啊……”